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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挽清歌

第二十一章 重逢

江雪挽清歌 元燼潔Jo 3076 2019-07-07 06:00:00

  又是一輪中秋,江心渝在這隱月山已呆了整整十一年。

  在這十一年里,她的父親江宛易一共只給她傳過三封信。

  第一封在她五歲時收得,是為賀她尋得靈器焦雪。

  第二封在她十二歲時收得,是為賀她金釵之禮。

  第三封在她十五歲時收得,也就是去歲,是為賀她終于及笄,已經(jīng)是個大人了。

  江心渝每每接來父親的信箋,心中總是又期待又忐忑的。顫抖著雙手拆開了信,卻見那紙上仍然只有短短的一言半句話,而下一次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再能得知父親的音訊。

  失望,卻也欣喜。

  江心渝捧著信箋,閉上眼就能輕松憶起父親那溫暖和煦如冬陽般的面龐,所以即使是這信隔得再久,信上的話再如何少,她也絕不會認為是父親不關(guān)心她冷落了她甚至,拋棄了她。他一定是有事,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言說的無奈,一定是的。

  直到前幾天,簡直是猝不及防的,她居然再度收到了父親的來信,而這次只隔了短短一年而已!信上又是短短的一句話:今年中秋,隱月山一聚。

  九個字,卻足以讓她激動到發(fā)瘋,她甚至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父親還能不能認出她來呢?這次是來帶她走的嗎?還是有什么變故?許許多多的疑問和猜測混在一起,直把她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

  她盼啊盼等啊等,終于真的到了這一天。

  江心渝早早就起來收拾打扮,又是選衣服又是擇首飾,后來又不知怎么看那屋內(nèi)的擺置不大順眼了,又開始手忙腳亂叮叮咣咣地像要把房子拆了一般的收拾起來。以至原本是依著往日的例子來叫她起床的遙歌,遠遠的就聽見這一通地動山搖的陣仗,想著自是不用再去了。

  等她終于收拾完來吃飯的時候,桌上又是一片嘰嘰喳喳。江心渝雖然生性活潑,但在隱月山呆的這許多年里也是一直乖巧懂事,她知道遙曲遙歌他們不喜歡吵鬧,便也從不聒噪惹人心煩。今天破天荒的如此鬧騰,可見她真的是想父親想的太苦……不過遙曲終是受不住了,一臉不耐地重重擱下碗筷,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而掛上他那副特有的假笑:“丫頭啊……”

  江心渝心中略有些發(fā)怵,她知道遙曲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露出這種表情,可能她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思及此處她默默低下頭安靜起來,桌上頓時恢復(fù)了平靜,只有碗筷相碰的細微響聲。

  忽然,一個她朝思暮想盼望已久,格外熟悉又親切的聲音響起來:“吃什么呢?”

  不會吧?不會吧!難道……

  江心渝有些僵硬地抬起頭,果然,果然是他。門外那人目光燦然如星,帶著水一般清清淺淺的笑意,臉上的神情是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溫潤謙和。這人就是她的父親?。∷杖张瓮呐轮荒茉趬糁新月云成弦谎鄣母赣H……

  震驚,狂喜,無措,迷亂,無數(shù)種復(fù)雜而難言的情緒匯集在一起,讓她一時間竟忘了動作,更是忘了呼吸,不經(jīng)意間便紅了臉。

  江宛易方才的話音落了卻久久不見回應(yīng),屋內(nèi)的三個人皆是大眼瞪著小眼,空氣中只剩了沉寂。遙曲和遙歌雖不出聲,也是密切關(guān)注著江心渝的反應(yīng),想必這可憐的丫頭真是高興傻了。

  唉……江宛易默默嘆了口氣,徑直走到女兒面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帶著無比的疼惜和點點內(nèi)疚。江心渝把頭埋在他懷里,終于繃不住落下淚來。

  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是他來了,父親真的來了。

  她閉上眼,伸手緊緊抱住了他,放聲痛哭。

  清寒,浣寧鎮(zhèn)。

  每年中秋這一天,江心渝都會來這鎮(zhèn)上的集市幫著采買些東西,以往都是和遙歌一起,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和父親一同來到這里。

  饒是激動,此刻也已平復(fù)了許多?,F(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長大了,她要讓父親看她長大之后的樣子,讓他為此感到欣慰和驕傲才對。

  江宛易一路上話很少,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這么多年對孩子不聞不問,他心里不是沒有愧疚,只是他周圍的眼線實在太多,風王又敏感多疑,對他也隱隱開始防備,他不能冒險……

  他們并肩走在集市上,周圍小販們的叫賣聲高高低低不絕于耳。江宛易路過一處買首飾的攤位,熱情的大嬸攔下他們,未及反應(yīng)就開始推銷:“哎呀這小姑娘生的真是好看,瞧這小臉蛋嫩的像是能掐出水,這頭發(fā)也甚是秀麗柔順,不妨看看咱家的胭脂首飾,我看這支簪子就很適合你呀!”說著從滿桌琳瑯首飾堆里揀出一只金鑲流珠點翠簪子,不由分說地插到江心渝的發(fā)間,又順手拿了鏡子來。

  “瞧瞧這簪子多配你啊,姑娘果真是國色,一般人都襯不起這支簪子,我都不給她拿嘞!今兒一見著姑娘你呀,我就知道它可算是盼上正主了!”賣貨的大神眉飛色舞神氣活現(xiàn)地比劃著,倒惹得江心渝也不知怎么拒絕了。正帶要開口之際,身旁的江宛易接過話道:“除了這簪子,你這可還有更上等的貨讓我看看?”

  那大嬸一聽這話便知有戲,且還是大戲!直把她美的就差沒上了天,忙不迭地湊到江宛易身旁一臉諂媚地笑道:“有有有!誒呀這位客人一看便知是識貨的,既然如此……你們跟我來吧!我家真正的上等珍品都在店里好好收著嘞,可是不會放到攤子上輕易見人。今天您既然問了,那老婆子我也不藏著掖著,跟我來跟我來~”

  江宛易眉梢一挑,對著江心渝微微一笑,便帶她跟了上去。

  店面離得也不是很遠,大嬸引著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很快便走到了。她一進門便扯開嗓子叫道:“誒!來客人啦!快把店里的好東西都拿出來讓人家挑選!”

  一進門的右手邊有個古舊的柜臺,一個七旬老漢端坐在臺子后面一臉正經(jīng),老學究一般的做派。他聽見了她的話也不理睬,只等江宛易和江心渝邁進了門,方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老漢的聲音腐朽虛忽,可見身體不大好,難得的是精神倒還不錯:“客人想看點什么?”

  江宛易想了一想,開口道:“看看簪子吧?!?p>  “那客人想要什么材質(zhì)?”

  “不拘什么材質(zhì),只是要好一些的,樣子簡潔大方不累贅的。”

  老漢略一點頭,又顫顫巍巍地鉆進鋪子后面去了。剛才那個大嬸在一旁訕笑著解釋道:“他上了歲數(shù),動作有些不靈光,您二位可別見怪。”

  江宛易微笑道:“不妨事,我們不急?!?p>  其實也沒有等太久,就見那老漢持著一只長方錦盒走了出來。他鄭重地把那錦盒輕輕放穩(wěn)在臺子上,然后又從柜子下面找出一塊極為柔軟干凈的毛氈墊鋪好,這才將盒子打開。

  江心渝定睛一看,錦盒之內(nèi)靜靜的躺著一只紫玉流云簪,通體色澤純粹均勻,隱隱泛著柔光。簪頭上的流云圖樣靈動細膩,云上還嵌了一顆東珠裝作皓月。那珠子雖不大,可貴的是形狀極為飽滿圓潤,半點瑕疵也沒有。在這樣的小店里能遇上如此珍品,也真是難得了。

  老漢并未出聲多發(fā)一言,只是沉默著似乎并不著急賣,也像是在觀察他二人是不是真的識貨。江宛易伸出手拿起那簪子仔細看了看,然后轉(zhuǎn)過身來把它插在江心渝的發(fā)間。他定定地凝視著自己的女兒,她姿容勝雪,眉眼如畫,長得很像她母親……只是除此之外還別有一股活潑倔強的英氣。

  江宛易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這簪子,爹爹贈予你,就當是遲來的成年禮罷?!?p>  在店里耽擱了許久,又上街逛了逛,等到夜色降臨,父女倆才匆匆往回趕。等到了地方,遙曲早就擺好宴席,一個人先喝上了。他懶懶地半趴在桌子上,手持夜光杯,面上已然薄醉。旁邊的遙歌仍是神情淡淡,靜默著坐在一旁。

  江宛易領(lǐng)著女兒落席,二話不說也開始喝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兩個人誰也不理誰,自顧自地瞎喝;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地鬧了脾氣,開始瘋狂尬酒;再往后,彼此都喝大了,但顯然江宛易酒量更加好些,面上仍有清明之色,反觀遙曲醉得一塌糊涂,嘻嘻哈哈地直往人身上爬。

  此時遙曲正長臂一伸,掛在了江宛易的脖子上,湊近他,壞壞地笑道:“你跟我說嗝……你跟我說實話,你小子來干嘛來了?”

  江宛易伸手扯了半天,仍是扯不開脖子上的桎梏,只得放棄:“當然是來看心渝”,他抬頭沖著江心渝笑了笑,復(fù)又轉(zhuǎn)向遙曲,“順便……有事找你幫忙?!?p>  “哦?這倒是……嗝!倒是新鮮了,你如今怎么總是有事求我……莫不是又惹了什么桃花債,要我?guī)湍沭B(yǎng)孩子了?”

  江宛易懶得理他,直接說了:“我要去鏡永樓?!?p>  遙曲環(huán)著江宛易的脖子,臉背著眾人,以至誰也看不到黑暗之中,他悄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炬,全無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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