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率先下車,迎往正在開入停車場的兩臺車子,而周致遠開著車子往林毅強家方向駛去。
車上的高慧霞認出來人是李浩,才開門下車,急步上前道:“你在電話里所說是真的嗎?小公主怎會被抓了?你可知道紗姐聯(lián)系不上小公主和林毅強,在臨時安置點里都快瘋了,我不敢和她直說,只得把人手盡量發(fā)散出去說找林毅強。是不是那個死肥仔害了小公主?我找他拼命去!”
李浩苦笑道:“別激動,林毅強為掩護黛西身負重傷,現(xiàn)在醫(yī)院里搶救,不用找了?!?p> 高慧霞愣然,半晌才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浩轉移話題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我讓你們幫忙張羅的煙花爆竹都好了嗎?”
高慧霞也知道此時再論毫無意義,點了點頭后,皺起秀眉,不滿道:“如果你早些通知我們就好了,搞得這么晚才說要改變計劃,害得我們手忙腳亂,連夜挨家逐戶地找商家采購,可知我們?yōu)閺埩_收集這些材料,都被人罵死了?!?p> 李浩歉意賠笑,環(huán)掃眾人,卻見車內仍有未開封的紙箱,吃驚道:“你們買這么多干嗎?我只要一些制造混亂就可以了。別告訴我你們也要跟著一起去,我不需要你們這么做,只要按我電話里說的做監(jiān)視工作就行了,別做多余的犧牲!”
高慧霞傲然道:“有備無患不會錯,若不想我們做多余的事,請展示出你的實力,證明只要你就足夠了?!?p> 李浩沉聲道:“不管成功與否,你們都要留著有用之身。除了我們,還有美紗阿姨,還有其他龍人都需要你們,日后這里也需要你們繼續(xù)與這些獵龍人抗爭下去,所以你們真的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高慧霞沉默半晌才道:“老實說,你有幾分把握?”
李浩露出燦爛的笑容道:“世事難料,不成功便成仁,我誓于黛西共存亡?!?p> 高慧霞回頭看了看車上眾人,遞與李浩一塊手表,淡淡笑道:“不管怎樣,我的命是紗姐給的,我父母能有今天的地位與富足生活也是拜彭大哥所賜,所以我將是最后撤退的人,如果你在里面出不來,按一下此表,我會為你在后方設法開出一條路,請你抓緊這個機會脫身,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能做的事。但你別在需要時也不按,否則我會一輩子怨恨你。”
李浩見她態(tài)度堅定,接過手表系在腕上,道:“盡量吧,你要知道,救人時我可沒空顧及。”
高慧霞淺笑道:“這手表帶是伸縮的,丟不掉。若你在打斗中丟掉,我會點燃剩下的爆竹來提示你?!?p> 李浩苦笑著把手表正面轉到手腕內側,引頸朝車內張望道:“你帶來的這些人在干嘛?”
高慧霞鼓腮道:“采購的事我一個干不來,沒有他們幫忙會這么快集齊給你嗎,現(xiàn)在該讓他們休息一會。”
李浩看了看手表,指針正對午夜一時,道:“嗯,時間確是很晚了,該休息一會,辛苦你們了。”
言畢,他略為思索,從身上掏出手機、銀行卡及存折又道:“這是我所有家當共三千多萬,內附密碼紙條。我只信你,所以交你幫我保管,可別隨便給人,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必會問你拿回來,假若日后發(fā)現(xiàn)金額不符,定要你賠還!”
高慧霞略作猶豫,最終還是雙手接上道:“我暫且?guī)湍惚9馨?,回來后記得問我拿?!?p> 李浩粲然道:“這是肯定的?!?p> 見高慧霞小心翼翼地把眾物收到懷里,李浩忙轉頭望了望路燈照射下,靜寂無人的道路,感慨道:“師姐,你真厲害啊,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便對龍人有這么深的認識,不像我,如白癡般一無所知啊?!?p> 高慧霞巧笑道:“這算什么,我從十歲始便與他們接觸,至今也有七八個年頭,了解程度自然比你多?!?p> 李浩板起指頭邊數(shù)邊道:“嘿,我前晚才知道黛西是龍人,昨晚方成龍仆,哈,今晚便要和獵龍人以死相拼了,好快的節(jié)奏,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高慧霞點頭道:“確實,難為你了,換作一般人恐早已瘋了?!?p> 李浩為難道:“其它還好,最難的是我對龍人的事還有許多不了解,以致有時候我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p> 高慧霞欣然道:“既有時間,你問吧,我定會知無不言?!?p> 李浩整理一下思緒道:“首先,龍仆與龍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慧霞把一小撮被風吹散開來的留海順到耳后,皺眉柔聲道:“怎么起風了?要下雨了嗎?但愿別這么快下雨啊,不然這爆竹聲會大受影響?!?p> 頓了頓才接著道:“龍人與龍仆的關系其實就是兩個不同的人通過血契的方式確立被保護與保護者身份。血契就是這個關系中的重要工具,原理就與無線電接收發(fā)一樣,龍主除利用自己的鮮血激活龍仆身上的遠古基因,誘發(fā)其器官異變而發(fā)揮其巨大的能力外,還會以此搭建獨特而專屬的接收器,龍主大腦便是發(fā)射器,而龍仆的接收器同樣也在大腦處。因此,龍主如果受到外界激刺而產生驚悸反應或要呼喚時,就能通過血契傳達出來,龍仆大腦接收到信息,自然就有所反應了。不過在構建這種工具時,龍主一般處于無防備狀態(tài),所以需要其他信任的龍人做護法,也要求所有外人回避,以免發(fā)生不必要的誤會或傷害?!?p> 李浩恍然,接著疑道:“如果血契僅是無線電的發(fā)收功能,為什么說龍主能隨時左右龍仆的生死呢?”
高慧霞正容道:“原因還是在收發(fā)功能上啊,龍主一旦確認龍仆已經(jīng)心懷異端,便會使用某些法子加大腦中的發(fā)射功率,破壞龍仆腦里的接收器。別忘了這是連接大腦的東西,大腦受損,人既便不死也得要變白癡,緊接著失去龍血支持的龍仆便如傀人,已經(jīng)誘發(fā)啟動的遠古基因還在繼續(xù)運作,如短期內得不到龍血支持,很快便會元氣盡失,離死不遠了?!?p> 李浩釋然道:“原來如此,龍仆真的要為人奴仆啊。嘿,這么說來,獵龍人所說的某種秘術能剪斷這種血契的羈絆,其實就是跳開龍人的操作,自己移除腦里的接收器,對吧?”
高慧霞擔憂地看了看李浩,輕聲道:“是的。你說這個想干什么?不會在打什么壞主意吧?!?p> 李浩失笑道:“黛西就是我的命根,哪有什么壞主意。只是我到現(xiàn)在才搞明白早上我心中突然驚悸,腦中又浮現(xiàn)黛西樣子是怎么回事了?!?p> 高慧霞想了想,接著道:“還有一種情況,如果龍人主仆同在一個地方,當龍人受到危險而驚嚇時,釋放出來的腦波會大大影響龍仆體內的激素分泌,受此關系,龍仆的能力和戰(zhàn)斗力會瞬間變得異常強大和驚人,但持續(xù)狀態(tài)非常短暫,好像只有一兩秒的樣子,我們行內人都稱為龍仆應急機制或應急反應?!?p> 李浩呆了呆,想起爛尾樓中,周致遠也像說過這樣的話,并做了一次襲擊黛西以看他反應的試驗,由此又聯(lián)想到另一個問題上,道:“龍人主仆定律究竟是什么鬼東西,與這個有關聯(lián)嗎?”
高慧霞莞爾道:“這鬼東西就是我剛才說的應急反應,它是我們內行人,包括獵龍人公認的玩意。就是指因保護需要,絕大部份的龍主與龍仆都選擇主仆同場,以防有危險時都能第一時間作出保護,甚至激起應急反應,所以他們大多形影不離,因而造成有龍主的地方必有龍仆在后翼護,而龍仆所在的地方,龍主也必定在附近不遠處。這定律雖然從不被高傲的龍人們承認,但事實如此?!?p> 李浩恍然大悟,唉氣嘆氣道:“這么說,我真的很不稱職,竟然讓黛西一個人四處跑,結果成了這樣的局面,唉。”
高慧霞安慰道:“別自責,其實你真的很不容易,成仆還不到一天的時間里,不光忙于應敵救人,還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摸清楚自己的能力,難以顧及這么多。如果非要說有錯,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光忙著自己的事情,忘了確認你對自身的掌握情況。”
得此安撫的話,李浩心中好過些,又提到幻陣。
高慧霞幽嘆道:“我聽說過幻陣,但在現(xiàn)實中沒見過。據(jù)說這是使用龍血混合朱砂在某件東西或地上的陣式,不同的陣式有不同的功效,但原理均是利用操作者龍血所含的微量氣息,與被施物殘留氣息或人的體內息流達成某種共鳴,再借以幻術水加強來促成精神的融合,讓被施物的殘留氣息和人的精神進入操作者意念世界中,從而達到某種意圖?!?p> 李浩呆了呆,錯愕道:“聽起來好復雜,有沒有更簡單易懂的理解方法?”
高慧霞沉思片刻道:“就像催眠術吧。但不同的是,人類之法是淺層的,而龍人此法很高層次,被施人一旦被控制,無論身心,甚至能力,既便在清醒狀態(tài)下仍會受到控制?!?p> 李浩想到中午進入美紗的幻陣修煉,在虛擬空中的傷勢在現(xiàn)實中也沒法恢復,只有等他的意識回到現(xiàn)實時,冥者的再生力才回復過來,戰(zhàn)栗道:“龍人這些神秘之法真讓人感到害怕。”
高慧霞嫣然道:“這些陣法對人類是無效的,因為人類的氣息很弱,不像龍人或龍仆傀人般已在體內形成明顯的息流。真正對人類有效的僅是幻術水與幻符,但在現(xiàn)代人類發(fā)達的電子科技與船堅利炮面前,龍人這些道具只能當小孩的玩具。”
“幻符?”李浩詫異道:“又多一個新名詞,這又是什么玩意?”
高慧霞抿笑道:“作用與幻術水一樣,不同的是幻符能讓虛幻的東西實體化,能讓周圍的人全都看見同樣的東西,即群體幻化,而幻術水則是不同的人看見不同的東西,為單體幻化。當然,所謂的實體化只是讓你看得見,但并不是真實存在。打個比例,你看見一只怪獸在面前張牙舞爪,而實際上你的面前除了空氣,什么都沒有。”
“都是騙人的玩意啊。”李浩想起黛西衣著女裝首次騙他的情景,越發(fā)對她現(xiàn)狀的擔憂道:“不知黛西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我激起熱息,只知道她在老人院的地下,其余什么都不知道,有沒法子能與她連系上的呢?”
高慧霞搖頭道:“你腦里的僅是接收,如果她不發(fā)出信號,你自然什么都收不到,除非她真正面對危險時,因恐懼而產生自發(fā)性的意念,你才能接收到?!?p> “好吧?!崩詈苹顒右幌率帜_道:“除了這些,有沒有其它我還沒知道的事或物呢?!?p> 高慧霞思索道:“龍人的龍血龍息,主仆關系還有一些幻術道具。哦,對了,你作為小公主的龍仆,便是跟隨她的身份一樣,在龍仆中擁有同等地位,所以要注意自己的等級高低,龍人里很講究的,若不注意,便是討打?!?p> 李浩這才想起初成龍仆時,美紗對他說過憑全名能追溯到其家族淵源和等級的話,嘆道:“好復雜的龍人,不過現(xiàn)在還用不著,還有沒其它有關戰(zhàn)斗方面的知識點呢?”
高慧霞搖頭道:“我僅知道龍仆體內熱息的流動,戰(zhàn)斗技能方面的事恐只有龍仆或傀人才能知曉,恕我愛莫能助。”
李浩苦笑道:“還得要靠自己啊。算了,我說說將要進行的突擊方案,你幫忙看看有沒有遺漏?!蓖幌肫鹨皇?,插入道:“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彭叔叔一家落戶此地前,不是經(jīng)過細致調查才決定的嗎?為什么到了今天下午,看到金簪的美紗阿姨才知道青云社的老大竟是死對頭,神者文源駿呢?”
高慧霞輕嘆道:“我們當時調查結果及各方收集的信息,均顯示青云社的主事只有蕭偉俊、周致遠和馬濤,三人中只有這姓蕭的是傀人。據(jù)聞還有一個從未露過面的傀人,但憑著青云社的規(guī)模,我們總結分析此人頂多為一般的傀人,甚至是個半廢的傀人,否則無法解釋他何故從不露面。若不是紗姐發(fā)現(xiàn),誰會想到此人竟是有無敵稱號的神者。你要知道,一般擁有神者的獵龍組織都是比較龐大,而青云社卻只有如此小規(guī)模,只能驚嘆這死老頭藏得太深了!”
李浩也長嘆一聲,搓手道:“給他擺了一道,這也是沒轍的事。好吧,我的攻擊計劃是這樣的,待那該死的老妖怪滾出來后,我便。。?!?p> 高慧霞大奇打斷道:“等等,你剛才說待老頭出來后?你怎知他會出來?”
李浩淡笑道:“周致遠說他有辦法讓老頭離開,但時間不多,我必須要在他回來前完成任務?!?p> 高慧霞失聲驚呼道:“什么?你和他什么時候聯(lián)系上了?你還。。。相信他的話?他可是青云社的主事人之一呀!”
李浩臉上的笑意逐慚消失道:“我不管他是誰,又為了什么,但此時我絕對相信他,現(xiàn)在也只有他才能創(chuàng)造出,讓我有一絲救出黛西的機會?!?p> 黑夜沉沉,涼風颼颼,把數(shù)起落葉刮至半空,飛散于街道各處。
驀然,空中傳來醞釀已久的悶雷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