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珊和王濛兩個人，不一會就挖了五個大土豆。
“差不多夠了，先回去吧。”王珊說到。
畢竟，還在等土豆下鍋，耽擱了不好。
兩人拿過土豆，將上面的泥又拔了扒，新挖的土豆，上面的粘的都是地底下的黏土，十分的不好弄。王濛往下弄了好一會，還有些糊在上面。
王珊上前拿過土豆，扔進(jìn)袋子?！跋冗@樣，回去多洗幾次就好了?！?p> 兩人回到廚房，韓敏慧已經(jīng)將其的的菜，都炒完了。都是炒菜或涼拌，快的很。
見王珊拎著土豆回來，忙催促道：“快把土豆洗了，鍋里飯好了，就燉雞?！?p> 王珊家就一口鍋，燜飯燉菜，要分先后。
王珊舀了一大水舀子的水，倒到淺綠色，帶著藍(lán)色盆沿的盆子里。盆子沿上的藍(lán)色掉了塊。
這盆是去年買的，王珊記得，這上面的漆，是去年秋天，韓敏慧生病沒下地農(nóng)活。王林晚飯回來，見熱的剩飯，沒他要的面條，一氣之下掀了桌子，桌上的飯盆，磕到了屋內(nèi)的磚地上。
當(dāng)時，王濛嚇得都快哭了。
是王珊進(jìn)屋，將摔碎的碗收拾了，最后和王林去了田里，事情才過去。
用韓敏慧的話來說，“你爸干活，一定要有人陪著，一起干?！?p> 王珊看了眼屋內(nèi)的人，手上的動作更快了，前后換了三次水，才將土豆洗干凈。新挖出來的土豆，皮就薄薄的一層，根本弄不下去。
王珊用刀，大概將外面的皮刮了刮。
這邊準(zhǔn)備的差不多，鍋里的飯也好了。王濛最喜歡吃燜飯，黏在鍋上的鍋巴，咬在嘴里，干巴巴脆生生的，還帶著鐵鍋獨(dú)有的飯香，還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韓敏慧將飯盛出來，鍋巴放到了一個小盆里，王濛一臉開心，伸手拿鍋巴，還不忘遞給正在燒火的王珊。
“張嘴，啊……”
刷鍋，放油，韓敏慧動作利落。
油熱，先放蔥段。這是剛剛王珊去欄里拔的。王林愛吃蔥，欄里有好大一片蔥地。
緊接著，雞塊倒進(jìn)了鍋，雞肉一入鍋，濃郁的香味，瞬間沖了出來，橫沖直撞，進(jìn)攻著王珊的味蕾。
‘“好香！”王濛右手拿著鍋巴，右手舉起，高興的跳了起來。
說著，還將頭貼的更近一些，想多聞一聞。
蓋鍋，添火。
“珊珊，你去再刷幾個碗，等會你爸他們喝酒用?！毖垡娭伾蠠釟鉂庥?，韓敏慧說到。
王珊到碗架子里拿碗，他們平時用的五個，洗了用來裝醬油和豆油的碗，還差一只。
王珊翻找了好一會，只找到王晗小時候用的，不銹鋼材質(zhì)的小碗。看著拿在手里的碗，王珊搖了搖頭，這碗上去，他爸肯定就得急。
無奈，王珊去了西屋，在見了底的白面口袋里，找到了一只。碗看上去有些舊，邊上有個不大不小的豁口。
王珊將碗仔細(xì)洗幾遍，看著依舊有些暗沉的顏色，嘴角不自覺的，抿了抿。
“我去放桌子，上菜，你倆把飯盛了?！表n敏慧一邊擦手，一邊說道。
王珊家的桌子，是地桌。就是支在地上，旁邊放幾個凳子的那種。
見放桌子，王晗就向前蹭了蹭坐在炕上，地上放了四把凳子。小月和王華在靠門的位置，王景忠和王林坐間隔而坐。
上雞的時候，韓敏慧在鍋里留了點(diǎn)。
王珊上飯，特意將有豁口的碗，給了王林。
王林愛面子，要是讓誰說了，這碗有豁口，家里非得雞犬不寧幾日，嫌給他丟人了。深思熟慮之后，汪涵將碗給了王林。王晗太小，怕他劃到嘴。
王林看到碗上的豁口，臉色瞬間暗了下來。礙于有人在，沒好發(fā)作。
韓敏慧買的，是那種袋裝的五糧液，這種便宜一些。但立不住，放不到桌上。
王珊就給他們的酒先倒好，再拿上去。王林和新姐夫，一人前面放了一只。
“你爺?shù)哪?，他最愛喝酒了?！蓖跞A見此，出聲說道。
王珊看了看王林，“爺爺?shù)牟?，大夫不讓喝酒。?p> “少喝點(diǎn)，沒事?！蓖蹙爸医舆^話來。
王珊有些掙扎，看向正端菜進(jìn)來的韓敏慧，剛才在廚房，是韓敏慧攔了她，“你爺要是犯病，你學(xué)可就……”
“給你爺?shù)咕?。”王林的聲音，明顯的不悅。
王珊沒敢多倒，就倒了個碗底，放到了王景忠的面前。
這時候，王晗又突然叫起來，“我也要?！?p> “小孩子，喝什么酒?！表n敏慧斥道。
“我要碗，我還要干杯呢?！蓖蹶喜灰啦火垺?p> 最后，沒辦法，韓敏慧讓王珊給他拿，王珊看了眼灶臺上的不銹鋼碗，舀了些水到了進(jìn)去。
“給你。”
王林看到，有些走形的不銹鋼碗，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給你老弟換一個。”
王珊聽到后，眼睛睜圓，她上哪去給他變只碗出來，求助的看向，門旁的韓敏慧。
“小孩子哪那么多講究，能用就行唄！”
王晗癟了癟嘴，沒說話，憤恨的戳了兩下眼前的盤子。
王珊見此，忙溜出了屋，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
出了屋，仿佛劫后余生，擦了擦額上的汗珠，一低頭就看到王濛的小手，舉著沾了菜湯的鍋巴。
“超級好吃，你嘗嘗?！?p> 兩人捧著一小碟菜湯，沾著鍋巴，蹲在灶坑旁，吃的正香。
屋內(nèi)，忽然有人喊：“珊珊，酒放哪了，你爺要酒?！?p> 王珊忙跑進(jìn)屋，拎起靠在立柜旁的酒袋子，看了眼已經(jīng)將碗放到桌邊的王景忠。
“爺爺，你少喝點(diǎn)。”
“這酒啥好玩意，咋還藏著，你爺就喝兩口酒，咋還舍不得了。”王華忽然出聲。
“這么小就這樣，跟誰學(xué)的，長大了還了得。”王華的話越說越刻薄。
本來王珊關(guān)心的話，她這一說，登時成了舍不得酒。
“砰！”王景忠將碗敲在桌子上，“給我滿上！”
一聽到倒?jié)M，王珊手猛的一縮，將酒帶子條件反射的背到了身后。
“你看看，你看看！”王華又一次出聲，屋內(nèi)瞬間靜了。
“不是……”王珊開口辯解，忽然腦袋嗡的一聲，緊接著臉上火辣的疼。
王林“咣當(dāng)”一聲，踹開了凳子，王珊身體一歪，接著四面八方的拳腳，本能的喊出聲。
腦子嗡嗡的，直到被韓敏慧扯到身后，王珊才有意識，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王林，你想打死她！”
“你教出來的好閨女！”
“我閨女，咋了？你憑因?yàn)閯e人，打我閨女！”韓敏慧的聲音，聲嘶力竭。
這是王珊第一次，見韓敏慧這么硬氣，這么彪悍。
王珊只覺得渾神顫抖，耳朵嗡嗡的響。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外面漆黑一片。
被韓敏慧扯進(jìn)了屋，掙扎著照了鏡子，臉上腫的不是很厲害，就是很紅，有些麻木。
看著捂好被子的炕，王珊脫鞋上炕，鉆進(jìn)被窩，將身體蜷縮起來，朝著炕尾無人的方向。
兩行熱淚，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