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告什么秘?說來聽聽?”
聽到背后傳來的聲音,宋頌得意的笑容頓時(shí)凝固在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地轉(zhuǎn)身。
樸星辰正好站在門口右邊的貨架后面,宋頌一群人剛進(jìn)來并沒有看到她。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這兒?”
已經(jīng)將口罩摘下,樸星辰一副“我是真感興趣”的表情,微笑著看向他們。
誰能告訴他?為什么樸星辰會出現(xiàn)在這兒?!
自從上次被揍了一頓,開學(xué)以后他都是繞著她走,怎么今天就這么直直地撞上了?
而且,剛剛他是不是還說了樸星辰的壞話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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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兒很奇怪嗎?倒是你們,怎么會來這兒呢?”
“我、我、我只是——”
“?。∥抑懒?!”
樸星辰不等他說完,雙手合十,“你們是來幫忙的對吧?”
幾個(gè)人皺著臉,滿是苦澀,心里默念: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p> 哥倆好似地拍拍宋頌的肩膀,樸星辰湊過去。
“正好快收尾了,你們?nèi)诉@么多,一定會很快搞定的吧?”
“誰說我是來幫忙的?我干嘛要幫你?。俊?p> 宋頌不滿地反駁,樸星辰說話時(shí)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頸部,搞得他渾身不自在起來。
“哦?這樣???那我只好去找棟哥來主持公道咯?順便跟宋叔叔聊聊你的光榮事跡?”
“你!你無恥!”宋頌唰地扭頭,圓圓的眼睛幾乎能噴出火來。
“嗯,我無恥?!睒阈浅诫S口應(yīng)道。
從許惟安手里抽出登記板,拍到宋頌胸前,被他手忙腳亂地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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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真的怕你嗎?我告訴你!我——”
“真是——”
見她煩躁地抬手,宋頌驚地急忙偏頭,一看就是上次被揍留下的后遺癥。
“我不僅無恥,而且極其沒有耐心,你要再試試嗎?”
纖細(xì)的手指理了理宋頌稍顯凌亂的衣領(lǐng),樸星辰精致的五官笑起來熠熠生輝。
但此時(shí)宋頌只覺得脊背生涼。
樸星辰果然是最可怕的女人!他此時(shí)害怕極了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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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體育館里出來,天幕已經(jīng)被渲染成濃郁的墨色。
三兩顆朔星高掛在遙遠(yuǎn)的天邊,隱隱可見。
樸星辰側(cè)過頭朝許惟安看去,視線往上,只看到他一半的側(cè)臉。
校道旁橙黃的路燈突然亮起,將他高挺的鼻梁一半隱匿在陰影里。
一頭黑色的順毛被路燈打上一圈光暈,毛茸茸的,整個(gè)人溫柔的不像話。
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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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課間不在教室是因?yàn)槲遥俊?p> “不是?!?p> “切,還嘴硬呢?”
“是的?!?p> “你——”這人真是比她還難聊,“不需要,如果是因?yàn)槲?。?p> “我不想收拾包袱滾蛋?!?p> 兩個(gè)人的影子被拉長,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腳步突然頓住,看向他,樸星辰的聲音有些悶:“為什么?”
許惟安似乎笑了笑,聲音很輕,很快就飄散在漸暗的夜色中。
“我覺得你是個(gè)不錯(cuò)的同桌?!?p> 樸星辰張了張嘴,盯著他隱在半邊陰影里的臉龐,半晌才說道:“有病?!?p> ————————
第二天一大早,高三5班里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氛圍。
眾人偷偷往教室后面瞄去,只見許惟安的課桌上不知什么時(shí)候立了一個(gè)名牌。
上面龍飛鳳舞地寫著:謝絕訪問,有事請右拐。
樸星辰正趴著補(bǔ)覺,許惟安安靜地做著習(xí)題,方圓三里靜地連根針掉地上都清晰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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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前排的幾個(gè)女生忍不住竊竊私語,咬起耳朵。
“所以他真的要一直跟樸星辰同桌了?”
“本來我以為堅(jiān)持不過一天,這都第三周了!!”
“天吶!他們倆坐在一起真的不般配??!許惟安該不會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該不會被威脅了吧?姝言你說呢?”揭芊芊突然把話頭拋給喬姝言。
突然被問,喬姝言凝起兩道柳眉,隨后溫柔地笑了,“這個(gè)……我也不太清楚?!?p> “你跟許惟安關(guān)系不是挺好的嘛?有空你去問問他唄?讓老師把座位換了?!?p> 有些為難,“啊?這會不會不太好呀?畢竟他——”
“怕什么?。∫撬娴氖潜粯阈浅酵{欺負(fù)了怎么辦?你可是班長啊!這是關(guān)心同學(xué)好吧?”
揭芊芊一臉的正義,她早就看樸星辰不順眼很久了,班上這么多人憑什么要委屈許惟安跟她同桌?
招架不住,喬姝言只好應(yīng)下,“那好吧,有機(jī)會我問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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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間操已經(jīng)結(jié)束,原本空曠的教室陸續(xù)有人回來。
最近要準(zhǔn)備新一輪的比賽,整個(gè)周末樸星辰都沒怎么睡。
白天頂著兩個(gè)熊貓眼,一臉的困倦,索性逃了課間操,在教室補(bǔ)覺。
睡到一半突然被人拽起來,樸星辰睡眼惺忪一臉茫然,眼睛紅紅的,被握住的手腕軟軟的。
見她這副模樣,江望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生生熄了大半。
反應(yīng)過來的樸星辰掙扎著抽回自己的手,“你干嘛?”
“為什么沒來?”
“聽不懂,什么來不來的?”清夢無故被擾,她現(xiàn)在的心情也十分差勁。
江望深吸了一口氣,俊臉重新染上難以控制的怒意。
怒火來自于被心心念念的女孩無視,“你就這么討厭我?”
“你才知道?”這人突然跑到她這里發(fā)什么瘋?不想跟他繼續(xù)糾纏,起身準(zhǔn)備去洗個(gè)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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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再次被拽住,一股蠻力傳來,還未回神江望就拽著她往教室外走。
“喂!你要干嘛?還不放手?”
沒想到他竟然在教室里就敢這么放肆,樸星辰一時(shí)也有些無措。
教室里的人不多,一個(gè)個(gè)瞪大了眼睛,卻沒有人敢上前阻止。
喬姝言走到教室門口,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抿唇,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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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樓梯口背風(fēng)處。
江望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樸星辰,修長的手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話里依然難掩怒意,“仗著我現(xiàn)在喜歡你,你很囂張啊?”
大半個(gè)月電話不接,信息不回,從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就算了。
昨天他在樂寧廣場等了她一晚上,最后竟然等了個(gè)寂寞?
“我囂張跟你喜歡我有關(guān)系嗎?”
背部撞在潔白的瓷磚上,微微發(fā)麻,樸星辰被迫抬頭。
眼底的光芒亮得驚人,絲毫沒有恐懼與驚慌,這么直直地對上江望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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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望被她這么看著,思緒陷入她琥珀色的眼眸里,眨眼,怔神。
不耐煩地拍掉江望的手,伸出食指抵在他的胸膛推開他,嬰兒般白嫩的臉頰鼓起小小的一塊。
“看不慣就滾遠(yuǎn)點(diǎn),少來煩我?!?p> 話音剛落,眼前突然覆上一層黑影,下一秒樸星辰就被江望抱了個(gè)滿懷。
江望把下巴埋在她柔軟的黑發(fā)里,有些癢,洗發(fā)水的味道甜甜的。
他可能真的中毒了吧,他竟然覺得此時(shí)的樸星辰看起來超級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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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是嗎?
樸星辰氣得抬腳就往他的褲襠上踹去。
猛地一擊,江望悶哼了一聲松開手,痛苦地彎下腰。
感覺還是不夠解氣,樸星辰反手又在他的背上加了幾個(gè)肘擊。
“你一個(gè)女孩子怎么這么暴力啊?!”
江小少爺不敢置信地抬頭,他保護(hù)了那么多年的老二,怎么能受這種傷害?!
“搞清楚好嗎?這叫正當(dāng)防衛(wèi)?!?p> 樸星辰一轉(zhuǎn)身,就看見許惟安從樓梯拐角的臺階上走下來,步伐匆忙。
兩道視線猝不及防地撞上,許惟安一下子停住腳步。
對視了幾秒,樸星辰率先移開目光,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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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惟安和樸星辰都逃課了。
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兩個(gè)位置空蕩蕩的,格外刺眼。
李國棟挑眉,隨后便見怪不怪地?cái)[手,“上課上課,班長把那兩人名字給我記好。”
又回頭看了眼那兩個(gè)空空的位置,林魚心底直犯嘀咕:這兩人絕對有問題!
雖說樸星辰不是第一次逃課,但許惟安是怎么回事兒?!
兩個(gè)人同時(shí)逃課?該不會是商量好了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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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巷子里零落地散布著幾家咖啡店。
透過擦得透亮的落地窗看進(jìn)去,此時(shí)還沒什么人。
刷得粉白的墻壁爬滿了翠綠的爬山虎,寂寥又幽靜。
樸星辰漫無目的地走著,心情不好的時(shí)候,她總會像這樣一個(gè)人散漫地游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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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印下兩個(gè)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隔地有些遠(yuǎn),都穿著南一的校服。
樸星辰突然停下來,抬頭朝咖啡店二樓的陽臺看去,唇瓣溫柔地彎起,淺淺的臥蠶稚嫩又可愛。
一只圓頭圓腦的金色英短正從二樓的露臺探出頭來,朝她“喵喵喵”地叫。
店里飄出的咖啡香揉進(jìn)少女的甜蜜氣息,引人流連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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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校服的男孩女孩,女孩眼里是貓咪,男孩眼里是女孩。
不一樣的眉眼,同樣的溫柔,美好地像畫里走出來的人。
在二樓露臺辦公的秦晚伸了個(gè)懶腰,低頭正好看到這溫馨的一幕。
“年輕真好啊——”
忍不住感嘆,校園時(shí)光啊——對自己來說仿佛有點(diǎn)久遠(yuǎn)了呢。
拐出巷子,走到噴泉廣場,游人在漫步,孩童在嬉戲;
幾只被追趕的白鴿撲楞著翅膀飛遠(yuǎn)。
廣場邊上是一條羅馬風(fēng)格的白色雕花石柱長廊,樸星辰不喜歡曬太陽,便沿著長廊走。
一個(gè)樂隊(duì)正擺弄著器材,一把電吉他、一架電子琴和一個(gè)看起來頗有些破舊的立麥。
表演快開始了,樸星辰干脆在最近的一塊臺階上坐下來。
歌聲響起,是略顯滄桑的嘶啞嗓音,細(xì)品又像回甘醇香的紅酒。
圍觀的人漸漸多起來,主唱的興致也逐漸高昂,開始邀請周圍的人一起唱。
麥克風(fēng)轉(zhuǎn)了幾個(gè)人,遞到了樸星辰手里。
眾人起著哄把她推到場地中間,樸星辰揚(yáng)起笑臉,落落大方地唱起來。
許惟安第一次看見她這樣笑,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像森林里走出來的小精靈,一眸一笑都帶著盎然的生意。
看著她的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心情跟著好起來。
“哥哥!哥哥!”
措不及防被一個(gè)圓圓的腦袋擋住了視線,許惟安怔神。
是一個(gè)八九歲左右的小男孩,頂著一個(gè)西瓜頭,虎頭虎腦的。
手上還挎著一個(gè)花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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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買朵花吧!”
“不用——”無緣無故買花干嘛?
“買一朵吧!是我親手摘的呢!最后一朵了!”
“真的不用——”
“買一朵嘛!這一朵花我可是施了魔法的,收到花的人心情會瞬間變好哦!”
這謊言有像略顯蹩腳了點(diǎn),許惟安不禁輕笑了聲。
“那你幫哥哥一個(gè)忙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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樸星辰剛把麥克風(fēng)還回去,一轉(zhuǎn)身就被一個(gè)小鬼頭抱住了小腿。
“姐姐!這個(gè)送你!”
沒有接過那朵紅玫瑰,而是蹲下身與他視線齊平,抬手摸摸他的西瓜頭。
“為什么要送姐姐這個(gè)呢?”
“嗯——因?yàn)榻憬隳愫芷?!?p> 樸星辰“撲哧”一聲笑出來,誰不喜歡被夸呢?
小男孩見她笑了,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跟樸星辰咬耳朵。
“本來那個(gè)哥哥不讓我告訴你是他說的,他讓我跟你說,姐姐是一個(gè)很溫柔很善良的人!”
笑容頓住,樸星辰歪頭問道:“哥哥?哪個(gè)哥哥?”
“喏!那兒!咦?剛剛還在那兒的呀!”
小男孩朝石階跑過去,哪里還有什么哥哥,原來的位置已經(jīng)被幾個(gè)大叔占領(lǐ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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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紅得嬌艷,許是小孩粗心,枝干上的倒刺沒有清干凈。
樸星辰摩挲著枝干的指尖冷不防地被扎了一下。
“嘶——”十指連心,疼得她淺淺吸了口冷氣。
果然是帶刺的玫瑰,不過,花朵還挺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