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成靜也看見了李暢和王可愛,站直了身體,熟稔的掐滅了煙頭扔進了垃圾箱了,走來過來。
五六厘米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噠噠”聲。
這種聲音對于李暢和王可愛并不陌生。
家里的大人都會穿高跟鞋,學(xué)校里愛美的女老師也會穿高跟鞋,走起路來都是這樣的“噠噠”聲。
一聲一聲,響亮而有節(jié)奏感,很……帶勁。
李暢曾經(jīng)在家里偷偷穿過媽媽的高跟鞋,最終也只落了個歪歪扭扭,摔一跤的后果,然后再偷偷摸摸的把高跟鞋放回鞋架子,當做自己什么都沒有動過。
孫成靜站在了李暢和王可愛的面前,畫著眼線,打著眼影的眼直勾勾的看著李暢,紅唇輕啟:“李暢,好久不見。”
李暢這才細細的大量了眼前的這個人。
燙的卷曲的大波浪頭發(fā)披散在肩膀上,染得黃燦燦的,只有發(fā)根是三四厘米的黑發(fā)。妝容精致而濃烈,粉撲的很厚,厚的有些不自然,眼妝和唇妝最是妖艷。上身穿著紅色的皮襖,很短,動一動就會露出腰際,下身是黑色的小皮裙,很短,黑色的直筒過膝長靴,隱約也能看見里面的肉色。
李暢猜想,她應(yīng)該是穿了露腿神器。
不然這冰天雪地的,這么穿早凍得受不了了。
孫成靜跟她打招呼,李暢不著痕跡的收回了大量的目光:“真的是好久不見了?!?p> 李暢跟孫成靜并沒有什么好說的。
孫成靜小學(xué)的時候被全班同學(xué)排擠,李暢跟她關(guān)系也沒有太好,也就是見面打打招呼的程度,小學(xué)畢業(yè)后就再沒有見到過,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說的。
李暢拉著王可愛就要走:“我們先走了。”
孫成靜攔住了李暢和王可愛:“我等了你們這么久,不是就為了說一句好久不見的?!?p> 李暢不解的看了過去,她剛才,是在等她們?
“天挺冷的,找個地方聊一聊吧,嗯,我請客?畢竟你們倆還是學(xué)生?!?p> 王可愛:“算了,我和暢暢跟你沒什么好聊的?!?p> 小學(xué)的時候?qū)O成靜曾經(jīng)陷害過李暢,那件事情至今沒有真相大白。
李暢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王可愛猜得到多少跟孫成靜有些關(guān)系。
李暢性格好,又乖巧,樂于助人,她們的小學(xué)就在小區(qū)里面,一個班也就二十幾個人,大部分都是幼兒園就認識了,都是鄰里鄰居的,幾乎全班沒有跟她關(guān)系不好的。
除了這個三年級突然轉(zhuǎn)學(xué)過來,又被全班同學(xué)排擠的孫成靜。
李暢想起了小學(xué)畢業(yè)最后一天,孫成靜攔下她跟她說的話,她至今沒有弄明白孫成靜為什么討厭她,討厭到要陷害她的地步,僅僅是因為……她人緣好,朋友多嗎?
她自認為就算孫成靜被全班同學(xué)排擠,她也沒有針對過她,見面會打招呼,帶了好吃的也會分她一份,孫成靜讓她幫忙,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都會幫。
那個時候不是沒有朋友跟她說過,全班都沒有人理孫成靜,你發(fā)的什么善心?
李暢不懂孫成靜為什么受到排擠,但是為了排擠一個人而排擠一個人,李暢是不想這么做的。
雖然她不會跟孫成靜成為太好的朋友,但普通的,表面上過得去的朋友還是可以做的。
孫成靜想跟她聊聊,李暢也想知道孫成靜想跟她聊什么,當即點頭:“好呀,是該聊一聊了。”
王可愛有些擔憂:“暢暢……”
李暢看向王可愛,眼神里有著安撫:“有些事情是該弄明白的?!?p> 大過年的許多店鋪都沒有開門。
孫成靜帶著李暢和王可愛找了一家小酒館,人很少,看樣子孫成靜是常客,跟老板很熟的樣子,也不用老板招呼,自己就熟練的從冰箱里拿出了三四瓶啤酒。
打開,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然后就要給李暢倒。
李暢攔住了:“我和可愛喝水就好?!?p> 孫成靜楞了一下,然后似是想明白了什么,嘲諷了笑了笑:“是了,你們還是學(xué)生?!?p> 很真實的一句話,卻無端的讓李暢心里有些不舒服。
李暢拎起小茶壺給自己和王可愛分別倒了一杯熱水。
氣氛很尷尬。
小學(xué)的時候關(guān)系就不太好,畢業(yè)的時候又鬧成那個樣子,現(xiàn)在又是三年多沒見過了,想聊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沉默了有五分鐘,孫成靜啤酒都喝完了一瓶,就要去開第二瓶。
王可愛壓根不想跟孫成靜聊,坐不下去了:“沒什么可說的,我和暢暢就先走了。”
說著王可愛就要拉著李暢走。
孫成靜喝完了手里的那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開口了:“我今年五月份就要結(jié)婚了?!?p> 這句話一出,王可愛和李暢同時震驚。
她們今年也不過十七歲,不,沒過生日,還不到十七歲,正上高中,法定結(jié)婚年齡是二十歲,結(jié)婚,理她們太早了。
孫成靜跟她們同年級,怎么會這個時候結(jié)婚。
孫成靜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前兩張同震驚的稚嫩臉,笑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過了四月份就十八了,先辦婚禮,結(jié)婚證不能領(lǐng),晚兩年領(lǐng)也沒關(guān)系?!?p> “小縣城,誰在乎這些,先過著唄?!?p> 結(jié)婚……怎么樣都是好事吧,李暢嚅囁了一下唇,說了句:“恭喜,但是我和可愛可能不能參加你的婚禮,對不起。”
孫成靜涼涼的笑了笑:“我知道啊,我也沒想邀請你們,你們都要上學(xué)的,怎么會邀請你們呢,都是嫩的花骨朵,顯得我多老成?!?p> “呵……有什么可恭喜的,我要嫁的那個人比我大二十歲?!?p> “我不喜歡他的,長的比我爹都老,肚子又圓,還禿頂,光棍這么多年都沒有女人跟他好。”
李暢迷惑了:“那你……”
“我為什么要嫁是嗎?我有選擇嗎?我沒有?。 ?p> 孫成靜一杯杯喝著酒,酒精的渲染下讓她大倒苦水。
“我弟弟今年要小升初了,他成績不好,但是我媽想讓他去好一點的學(xué)校,可是哪有那么多錢,所以我媽就為了她那個寶貝兒子要賣我這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p> “你猜猜,我這個不值錢的丫頭片子賣了多了錢?”
孫成靜也沒有等到李暢回答,只是笑著比了一個二:“兩萬!”
“才兩萬,多便宜??!”
孫成靜被酒精迷蒙的眼直勾勾的盯著李暢,里面是有恨的:“你知道,我知道我媽兩萬塊錢把我賣給一個中年油膩大叔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到是什么嗎?”
李暢被她盯得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是你那兩萬塊錢的小提琴!”
“看看,我跟你小提琴一個價錢,我多便宜!”
“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那年是六一兒童節(jié),你的小提琴放在了練習(xí)室,我好奇,想要動一動,音樂老師就攔住我了,她跟我說,小提琴都很貴,你碰壞了賠不起。我嚇得縮回了手,恰巧,當時你進來了,背著一個更大的小提琴,你當時說的話,我一輩子都忘不了?!?p> “你說,沒事,碰吧,這個不貴,這個只是五百塊錢的工廠琴,練習(xí)用的,我背這個才貴,是兩萬塊錢的手工琴!”
“五百塊的不貴,我那個時候就覺的五百塊已經(jīng)是天價了,你說五百塊不貴!你背著的是兩萬塊錢的!”
“哈哈哈,多諷刺!”
“當時你跟音樂老師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的兩萬塊錢的琴,是你五歲剛學(xué)琴的時候就買了,你五歲的時候你媽媽就肯畫兩萬給你買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提琴,現(xiàn)在,十年之后,我媽媽為了兩萬塊錢要把我買給一個糟老頭子!”
“諷刺吧!”
李暢和王可愛兩人面面相覷,沉默了,這個時候,好像說什么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