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起床的時候,童樂正在客廳擺放碗筷,桌上放著兩碗南瓜粥和四個包子,一碟青菜
童樂瞥了他一眼說:“吃飯了”
陳煜慢慢走近坐下,也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就開始喝粥,童樂坐在對面夾一個包子就開始吃起來,看著童樂吃的歡,韓希猶豫了一下,也夾了一個包子來吃,果然,不好吃,卻也強(qiáng)忍著不適吃完了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的,半晌,她放下手中的碗,問道:“飛雀呢,昨晚就沒看見她”
“她去辦點(diǎn)事兒了”
“喔”
看著桌子上沒動過的青菜和剩下的兩個包子,童樂抽抽嘴角,挑剔
她利落的收拾碗筷,陳煜在一旁靜靜地坐著看著她
她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勁
不一會兒,童樂又從廚房端了一碗南瓜粥到書房,陳煜跟著,靠在書房門口
她一進(jìn)去,鬼軍就睜開眼,強(qiáng)撐著坐起身,她趕緊拿枕頭幫他墊一下
陳煜冷冷的看著眼前這體貼的一幕,瞟了鬼軍一眼
鬼軍立馬坐直身體,對著童樂說:“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已經(jīng)沒事兒了”
童樂順勢坐在床邊對著鬼軍微微一笑說:“沒關(guān)系,我會收診金的,來,先把這碗粥喝了”
說著她舀一勺粥,放在嘴邊吹一下再遞到鬼軍的嘴邊,微笑著說:“啊~”
“咳!”韓希一聲冷咳
嚇的鬼軍面無人色,顫抖著手?jǐn)r下童樂的動作,迅速結(jié)果粥碗說:“不,不勞煩姑娘了,我,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童樂看他冷汗都出來,就放手不逗他了,起身,目不斜視的走出這個快被冰封的地方
上午,童樂在客廳看書,陳煜在院中舞劍
動作瀟灑飄逸,干凈利落,每個動作都似一副畫
她在客廳看書一個字都看不進(jìn)去,時不時的就透過書望向院中飄逸的身影,看著看著,不知怎的,她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
夢中霧蒙蒙的,她來到了那條小溪邊,老黃在溪邊喝水,狗子在撲蝴蝶,韓希穿著白色長衫,斜挎著書袋微笑著朝她走來
韓希今天教了她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她跟著默念了一句,不明所以,追問,他卻笑而不語
雖然他不解釋,但是她心里還是像抹了蜜一般,甜甜的
她樂著樂著竟笑出聲,一下就把自己驚醒,她狠狠的拍拍自己的臉愣了一下,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夢見過韓希了,看來昨天的相遇導(dǎo)致平靜的心又起漣漪了,她撫撫自己的心準(zhǔn)備仰天長嘆,氣還沒吐出抬頭就看見,陳煜已經(jīng)沒有在練劍了,正奇怪的看著她這一系列古怪的行為
童樂又把氣吞回去,打了個嗝,故作淡然的起身走向廚房
忽略陳煜嘴邊刺眼的微笑
沒想到自己睡的時間那么長,已經(jīng)快到中午了
童樂趕緊削了個南瓜,爆炒了個南瓜和干煸辣椒,再在辣椒上放點(diǎn)醬油和粗,一股子清香味順勢飄出
再把粥熬好后,端上桌,碗筷擺好后陳煜很自然的就走到她對面坐下
真不客氣,童樂輕聲嘀咕
陳煜裝作沒聽見,很自然的夾了一根辣椒,嘗了一口
他眼睛一亮,從未想過,辣椒也能這么好吃,陳醋平衡了辣椒的辣味,干煸后的辣椒又有一股子清香
他一根接一根的夾,辣椒吃多后就有些辣味,喝粥剛剛好,一來二去,一碗粥輕松見底,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陌芽胀脒f給童樂
童樂自然結(jié)果,起身幫他添飯,等回來的時候,干煸辣椒已經(jīng)見底了,她微愣后莞爾
對廚師最好的評價就是空盤,看來自己的廚藝還是非常不錯的
她強(qiáng)忍著笑意將手中的粥遞給陳煜,低頭默默的吃起來,心里暖洋洋的,一個人吃飯有多久了.....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吃完飯,童樂本想端粥到書房,但是,陳煜半路擋著她,她疑惑的望著他,他用眼神看了一下粥碗,她試探性的把碗遞給他,他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右手端著碗悠著步子走進(jìn)房間
躺著的鬼軍立馬起身,右手捏拳放在左肩,單膝跪地恭敬的說:“主上”
陳煜面無表情的將粥遞給他,冷冷的蹦出一個字:“喝”
鬼軍立馬雙手接過,視死如歸的兩口就喝完了,站在門邊的童樂詫異的看著眼前嚴(yán)肅的一幕,不就吃個午飯嘛,至于這么......神圣?
陳煜接過空碗,轉(zhuǎn)身遞給她,她拿著空碗出去,再把藥爐上的藥倒進(jìn)碗里,想要端進(jìn)去,陳煜又想半路攔截,被童樂繞開了,走進(jìn)書房,鬼軍剛坐下,看著去而復(fù)返的陳煜,又想站起來
童樂用手壓下他,將藥碗遞給他后,溫柔的問道:“今天的傷勢感覺如何”
鬼軍局促的看了一眼靠在門邊的陳煜,見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忐忑的回答:“多謝姑娘,我感覺已經(jīng)好多了”
童樂看他的氣色較于昨天確實好了許多,把脈確定了一下,不愧是練武之人,脈象已經(jīng)平穩(wěn),現(xiàn)在只需要養(yǎng)好外傷即可
童樂讓他好好臥床休息,再說了些注意事項就轉(zhuǎn)身走出房間,路過陳煜的時候,她好奇看了一眼低頭沉思的他,面無表情,不知為何鬼軍這么怕他,其實她感覺除了冷淡點(diǎn),其他也沒啥
很久以后,和鬼軍無意間談起這件事,鬼軍才解釋到,陳煜是只有她在的地方才會變的平和
她走到院子,想著今天早上去買米的時候,身上的銀兩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琢磨著下午去趟藥鋪把現(xiàn)有的成品藥材給賣了
想著,她就著手動起來,陳煜拿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書,她也不理他,幾下收拾好就準(zhǔn)備出門
陳煜站起身問道:“去哪?”
童樂,“我去藥鋪一趟,你在家休息,我一會兒就回來”
“家”這個陌生的字眼闖進(jìn)他的心里,他愣了一下,反復(fù)回味,竟低頭癡笑
童樂沒有理他奇怪的樣子,背著藥簍徑自出門
她游走各地,都是以賣藥為生,加上她的藥成色好,價格便宜,所以各地藥鋪老板都樂意和她做買賣,在陳國祁縣就屬養(yǎng)生堂里的大夫和她要好
她剛走進(jìn)養(yǎng)生堂,劉老板就笑嘻嘻的招呼:“喲,童大夫來啦,今兒個帶來什么好東西啊”
她走到柜臺前放下藥簍,微笑著說:“最近采摘的都是治療外傷的藥,您老瞧著給個價就行”
劉老板開心的說:“嘿,別說,現(xiàn)在店里還真就缺外傷藥材,昨天接了個大客戶,把所有的傷藥都用完了,說起來,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瞧您這話說的,有事跟我就直說就行”
“嘿嘿,這不是老聽說你有一瓶自制的金瘡藥嘛,昨天遇到了些棘手的病人,想找你要點(diǎn)你那金創(chuàng)藥.....”
“什么病人,怎么會把所有的外傷藥用完了呢”
劉老板對著店外瞧了瞧,把童樂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千萬別外傳,這可是要掉腦袋的事兒”
童樂神情跟著劉老板緊張的點(diǎn)點(diǎn)頭
”聽說齊國公主來陳國聯(lián)姻,昨天在路上被人偷襲了,就在祁縣外的南山下附近,昨天有一群當(dāng)兵的找我看病,我估摸著就是齊國那些人“
”你怎么知道“
”嗨,昨兒毛瘸子剛好路過那里,嚇得腿軟,爬回城的時候被我徒弟遇到了,他說的“
童樂想起鬼軍身上的傷,估計和這事兒有關(guān),她了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拿出金創(chuàng)藥給到劉老板,說:”我昨天用了一些,還剩這點(diǎn),相信你應(yīng)該也能自己配出來吧“
劉老板感激的說:”哎,好的,好的,謝謝你啊,童樂啊,你可真是一個好人“
畢竟這種自制絕學(xué),很少人愿意直接拿出來給人分享的
童樂擺擺手,劉老板在結(jié)賬的時候也分外的大方,竟然多給了一兩銀子給她
想著家中有傷患,自己也好久沒有吃魚了,今日多掙了銀兩,犒勞自己,她就買了兩斤魚,再買了點(diǎn)豆腐、豆芽、青菜、大蔥和米酒等,買完,她雙手提滿了東西
入秋后的太陽西落得格外得快,像誰在追趕似的
陳煜坐在大堂中看書寫字,余光里童樂一直進(jìn)進(jìn)出出,忙里忙完,弄得他心不在焉,他好奇的走到廚房門口看她做飯,小小得個子,編著兩根麻花辮,不施粉黛,干凈偏黃得肌膚,笑起來彎成兩個小月芽,甜甜得,小身體在廚房里游刃有余
她可沒聽過君子遠(yuǎn)庖廚,所以也沒有管他
徑自利落的殺魚去甲,剔骨切片,菜刀在她的手上運(yùn)用的靈活自如,她把魚切好后放到一個木盆里,倒上米酒,撒上淀粉,再切一根大蔥和姜片扔進(jìn)去
”你這是在做什么“陳煜好奇的問,雖然吃多了山珍海味,具體的制作過程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
”這是在腌制魚,加入米酒、蔥和蒜是用來去腥的,加入淀粉用來保證稍后煮的過程中魚的完整鮮嫩“童樂一邊撒著細(xì)鹽,一邊跟他細(xì)細(xì)的講解
后面每一個步驟,不用陳煜問,她在邊做的過程中直接就講出來了
夕陽得光,透過廚房得窗射進(jìn)一道道光柱,她背對著站在光柱里,用著軟糯的南方口音,耐心的細(xì)細(xì)講解每一道工序,陳煜靠著微笑的聽著看著,時不時的接一句
她多希望,時間就這樣停止,停止在這幸福的一刻
她知道,她背后有他
他知道,他身邊有她
她最后用魚骨熬湯,魚肉用于麻辣水煮,干煸了青椒,還蒸了三碗大米飯,頓時,香味充盈著房間的各個角落
吃飯的時候,她想著剛剛拉著陳煜幫忙燒火添柴,他一臉不情愿卻還是幫忙的樣子,她竟樂出聲
坐在對面的陳煜,奇怪的抬頭看著她問:”你笑什么“
她心虛的搖頭,故作平靜的說:”沒什么,怎么樣,好吃嗎?“
他點(diǎn)點(diǎn)頭,淡淡的說:”還行“
“......”
陳煜,站在庭中,對著天上明月繁星吹簫
時而悠揚(yáng),時而激昂
童樂坐在門沿上托腮望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是韓希,又好似不是韓希,相處兩日,他對她的陌生感不是裝出來的,難道失憶了?
慢慢的她打量他的表情里充滿了同情
陳煜不經(jīng)意間瞥見,停下,問:“怎么了”
她打定主意,不管怎樣,過去已經(jīng)過去,重要的是將來如何,所以,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說:“無事,我先睡了,明天要上山摘草藥呢,你也早點(diǎn)休息”
“......”
陳煜看著她轉(zhuǎn)身進(jìn)房的背影,十分確定,她認(rèn)識自己,但是不管怎么回想,對她都沒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