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士,難嗎?
非常難!
方忘只不過是煙雨州的八品琴士,就被稱為琴道天才。
煙雨州乃周天下最繁華之地之一,琴棋書畫比起其他州郡更為盛行,可以說是蔚然成風(fēng),得到無數(shù)人的追捧。但是,入品的少年琴士卻沒有幾個,若是多如牛毛,方忘就不會被稱為琴道天才……
封青巖在琴谷看了一陣就一禮離開。
文雅老者等三名教諭教習(xí),皆對他點頭示意,以君子待之。
書院除了琴谷,還有棋山,書河和畫廊,各有各的神妙之用,現(xiàn)在封青巖見到的只是琴谷一角而已。
他離開琴谷,來到棋山。
只見棋山上狼煙滾滾,傳來陣陣的廝殺之聲,似有無數(shù)的兵馬在血戰(zhàn),令人心驚膽戰(zhàn)。
他并沒有貿(mào)然上山,以免被棋士誤傷了。
琴棋書畫不僅僅是學(xué)子修身養(yǎng)性、陶冶情操的君藝,亦是古之圣賢參哲悟理、治國理政的瑰寶,更是文人墨客斬妖除魔、血戰(zhàn)沙場的武器。
琴棋書畫四君藝,隱藏著恐怖的力量。
如琴者,琴音可化刃,瞬息之間可滅殺數(shù)十上百武卒。強如琴君者,可一人擋一國,亦可一人滅一國……
這讓封青巖對琴更為好奇了。
琴,必學(xué)。
但不是現(xiàn)在,而是在開啟文宮后。
不知何時,天色就漸漸暗下來,一天快要過去了。
在這一天,即開春大考的第二天,葬山書院并沒有多少出色的學(xué)子,就連琴棋書畫入品者都屈指可數(shù),更不要說榮登天下榜的學(xué)子。
可以說這一天,葬山書院毫無出彩之處。
但是三上書院和十大書院,甚至是其他書院,時不時就有學(xué)子榮登天下榜。
即使不是榮登天下榜,但亦名傳八十一書院。
這讓書院的教諭和教習(xí)暗暗焦急。
雖然葬山書院出了一位三鼎君子,可以力壓群雄,但是一座書院不可能只靠一個人。
書院亦需要學(xué)子爭鳴,百花齊放。
一花獨放豈是春?
或許這一天的毫無出彩,跟牧雨、戎韜、顏山、虞淵、梅蘭等一批名聲在外的學(xué)子閉關(guān)有關(guān)。
他們不僅僅被封青巖刺激到,亦想在開春大考中名動天下。
即使不能名動天下,亦要名傳八十一書院。
封青巖今日不見周昌的人影,就是因為周昌亦去閉關(guān)了。
不過,讓封青巖有些奇怪的是,周昌既然是參與“太平有象”稱文才,閉關(guān)一兩天有用嗎?
當(dāng)封青巖乘坐馬車回到木屋時,發(fā)現(xiàn)木屋四周有不少學(xué)子。
不少學(xué)子來木屋,是認為封青巖身上有一種榮光,只要點染上一些,或許可以讓自己通過書院的大考。
這時,散落在木屋四周的學(xué)子,紛紛朝封青巖行禮。
封青巖回禮時,發(fā)現(xiàn)連牧雨都在其中,心里微微有些詫異,不是去閉關(guān)沖擊六品琴師了嗎?
“見過君子,牧雨等候多時了。”
牧雨從馬車里走出,走到封青巖身前恭敬一禮說。她倒不是與其他學(xué)子那樣,認為封青巖身上有什么榮光,而是另有其事。
“不知牧女郎找在下何事?”
封青巖回禮好奇問。
“習(xí)琴?!?p> 牧雨沉吟一下說,見到封青巖臉上詫異之色,又道:“是牧雨習(xí)琴,亦可以說是觀琴。”
“這‘觀琴’如何說?”
封青巖更加詫異了,他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自牧雨見到君子第一眼,就從君子身上感受到若隱若現(xiàn)的‘清幽平淡’之息?!?p> 牧雨目如秋水,眉似遠山,細腰楊柳,輕盈勝如飛燕。
雖薄施脂粉,其盡有容顏。
封青巖眨眨眼,不明所以。
“琴,推崇正音雅樂,以‘清幽平淡’為上,不以繁聲熱鬧為趣。即使是箏瑟、簫笛,皆音色柔和,恬淡而音韻綿長。”
牧雨身影微轉(zhuǎn),看向遠處輕說。
“琴,推崇中和之美,平穩(wěn)節(jié)制、含蓄淡雅?!蹦劣暌贿吢咭贿呎f,“這亦與道家的清靜、無為暗合,太上曾言:‘大音希聲’,正聲應(yīng)‘簡靜’,靜才會有空靈渺遠之感,才能與萬物合一。”
“君子曾亦言,身手皆靜,目無他物,與太和相通,與妙道相融?!蹦劣暧值溃皩>⑸?,身忘物外,可泣鬼神,可驚風(fēng)雨?!?p> 封青巖點點頭。
“說得真好?!?p> 牧雨無比感嘆說,內(nèi)心充滿佩服。
“女郎過譽了?!狈馇鄮r說。
“不?!?p> 牧雨搖搖頭,繼續(xù)說,聲音婉轉(zhuǎn)悅耳,似潺潺流水般淺吟低唱,獨具風(fēng)韻,“君子身有‘清幽平淡’之息,乃天生的善琴者,于他人更易于身手皆靜,目無他物,與太和相通,與妙道相融。”
封青巖聞言哭笑不得,自己連琴都不會,甚至沒有摸過,何來天生的善琴者?
竹樓三問,純粹是自救搬來的救兵而已。
不過他不會無故打自己的臉,就問:“女郎欲要如何?”
“牧雨只需要靜觀君子一日即可?!?p> 牧雨遲疑一下,還是說出來了,但是亦羞紅了臉,低著腦袋不敢看封青巖,“雨,欲想從君子身上得窺‘清幽平淡’的門徑,只要得窺‘清幽平淡’的門徑,或許雨就有望踏入六品……”
牧雨的聲音越來越低,臉龐已經(jīng)通紅,紅到脖子處。
封青巖有些錯愕。
“若君子不便……”
牧雨依然低著頭,聲音中帶著失落道:“是雨唐突了,還請君子見諒?!?p> 封青巖沉吟一下,說:“若是如此,真有望踏入六品?”
牧雨微微點頭。
“那我今晚坐于靈水橋到天亮,以便你靜觀,如何?”
封青巖思索一下說,肯定不能兩人獨于一室,要不然必生流言蜚語。
要觀,也要處于眾目睽睽之下。
這樣對誰都好。
雖然他是三鼎君子,但鼎君子不會永遠都是鼎君子。
當(dāng)?shù)聸]了,君子鼎亦會消失,不再是鼎君子。
“雨,謝過君子?!?p> 牧雨心中喜悅,對著封青巖施禮后就乘坐馬車離開。
封青巖蹙著眉頭看著離開的馬車,不由搖搖頭,這樣的要求實在有些荒唐。
亦有可能是他孤陋寡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