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小心點!”
等船一靠岸,劉乞率先跳了出去,隨后小心翼翼的將劉義真扶著下得船來。
“二公子!”
“是繼續(xù)趕路還是今夜就在這鎮(zhèn)上休息?”
劉乞帶著親衛(wèi)四散開驅(qū)逐閑雜人等,而渡口已經(jīng)有馬車在那里等候著,這時崔邵笑著問劉義真。
“啊~”
劉義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力的伸了個懶腰,抬頭看了看天色。
嗯。
太陽當空天氣很好,時候也還早。
“不趕路了吧!”
“今夜就在這瓜步鎮(zhèn)上找個住處,明日一早再出發(fā)進城?!?p> 這小半月來深深的感受到了舟車勞頓的艱辛,既然馬上就要到達建康了,那也不急于這一天半天的。
最主要的他還不知道見了老劉如何應對,自己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哩。
關中最終還是丟了。
劉義真一行人退出青泥之后,王買德趁虛而入偷襲占據(jù)青泥關城,關中內(nèi)外交通要道被截斷一條。
而朱齡石在得到劉義真已經(jīng)安然無恙的消息后也是松了口氣,赫連勃勃親自率軍對長安城進行晝夜圍攻,他苦苦支撐已經(jīng)很吃力了。
城內(nèi)的異族百姓趁機作亂,要將朱齡石趕出長安,朱齡石借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焚毀了長安宮城后突圍而出,與劉遵考帳下的龍驤將軍王敬先在曹公壘匯合,然后由崔邵的內(nèi)軍里應外合之下?lián)魸⒑者B昌在潼關附近的屯軍退出了潼關。
自己費盡心思施行的關中大撤退計劃半途而廢,那些百姓最終大多沒能跟著自己安然撤到南方,想到這里劉義真不禁有些沮喪。
“崔先生,傅將軍何時歸葬?”
渭南之戰(zhàn),傅弘之兵敗被俘,劉義真等人一直沒有他的消息,等赫連勃勃撤出了長安,內(nèi)軍暗諜才查知勃勃臨行前想收服傅弘之,可傅弘之寧死不屈。
赫連勃勃震怒之下將他扒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而傅弘之就這樣一直果身叫罵而死。
忠臣之血,痛撒長安!
“下個月初七!”
“邵已代二公子送上了錢帛助葬?!?p> 崔邵想了想回道。
可憐傅弘之的家人一直都在焦灼的等著傅弘之的消息,可最終還是等來了噩耗。
傅弘之一生戎馬倥傯,死后卻被胡虜棄尸荒野不得安寧,他的家人只能備些他生前常用衣物建一座衣冠墳冢,而唯一能安慰人心的,傅弘之死在了長安城,離他的家鄉(xiāng)靈州以及客居之地馮翊都很近。
“二公子要親自去祭拜么?”
崔邵又問了一句,二公子一向宅心仁厚,關中之戰(zhàn)折了傅弘之這一員大將,他一直為之深深自責。
“崔先生有心了!”
“待傅將軍出殯那天,還請先生莫要忘了提醒義真”
劉義真感激的對崔邵道謝,這幾個月自己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許多事都是崔邵在旁幫襯。
“二公子如此信任邵,這些都是邵應當做的?!?p> 崔邵知道劉義真近來精神一直不好,南下一路觀光沿途風光好容易恢復了些,看著劉義真現(xiàn)在精神不振的模樣,他趕緊轉換個一個話題。
“王將軍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了,聽聞二公子歸建康,已經(jīng)托人告知邵要登門拜謝二公子?!?p> 退到洛陽后收到的都是關中節(jié)節(jié)潰敗的訊息,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在建康修養(yǎng)的王鎮(zhèn)惡終于清醒了。
命運就是這樣的捉弄人,沈田子、傅弘之橫門之亂,作為關中主帥的王鎮(zhèn)惡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往后一系列令劉義真焦頭爛額的事情都因此而起,可正當事了,王鎮(zhèn)惡卻奇跡般的恢復了。
若是王鎮(zhèn)惡早幾個月前就恢復,自己應當不會如此狼狽。
“當初若不是二公子執(zhí)意要沖營救人,王將軍恐怕是兇多吉少。”
那時候崔邵還是北雍州主簿王智手下的書佐,不過聽聞劉義真在橫門之上的作為也是佩服不已,不然后來劉義真征用他也不會答應的那么痛快。
“二公子,這小鎮(zhèn)的驛站太簡陋了住不下這么多人馬,鎮(zhèn)上只有座客棧像模像樣,屬下已經(jīng)派人給包下來了?!?p> 劉義真和崔邵正坐在馬車里談論著,這時劉乞掀開簾子向劉義真匯報,既然不趕路了,安排住宿吃食這些瑣碎之事,只能由他去操辦了。
“劉將軍辛苦?!?p> 崔邵看著劉乞一臉討好的模樣無語的搖搖頭,這劉乞跟著二公子后面驕橫跋扈慣了。不過劉乞、劉仲雖然沒什么本事,可都是宋公為二公子挑選的貼身護衛(wèi),深得宋公和二公子信任,自己自然不好再多說其他。
“你這刁奴?!?p> 劉義真瞪了一眼劉乞,知道他又在狐假虎威借著自己的名頭在外耍橫。
既然他已經(jīng)包下了客棧,自己也不好再過多責備,而且他考慮的也很周到,身邊這么多屬下跟著自己風塵仆仆這么長時間,是該好好修整一下了。
事后再多給客棧主家一些銀錢作為補償吧!
……
“督護北征去,相送落星墟。帆檣如芒檉,督護今何渠?”
行至客棧門口,崔邵和劉義真下車正欲進門,卻忽然聽得有人在一旁吟唱起來,歌聲哀挽,如泣如訴讓人不由的悲上心來。
劉義真還在奇怪怎么有人在客棧附近吟唱哀曲;崔邵本來是笑吟吟的下車,傾耳仔細聽了一會眉頭緊蹙看了看劉乞;劉乞則漲紅著臉怒氣沖沖,若不是周圍有好多百姓旁觀他恨不得拔劍直接將那幾人砍翻。
“督護初征時,儂亦惡聞許。愿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
聞歡去北征,相送直瀆浦。只有淚可出,無復情可吐!”
那幾人卻不理劉義真一行人,繼續(xù)旁若無人的吟唱著,各自擊掌為節(jié),周圍的百姓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竊竊私語。
“成何體統(tǒng)!”
崔邵面色不渝,說話的口氣都不對了,示意劉乞趕緊驅(qū)散他們。
“喲!”
“劉公子好大的威風!”
“就是不知道當初在胡人面前是不是也這樣飛揚跋扈?”
這時候劉義真才察覺到事情的異常,感情這幾人是沖著自己來的。
可自己最近一年多一直在北地奔波,何曾又在建康得罪過人?
難道是前身給自己遺留的麻煩?
劉義真心思百轉,轉過頭去看向那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