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垚從小區(qū)超市提著牛奶回家的時候,姜叔和鑫垚媽媽正在看電視。鑫垚看著還在茶幾上沒有收拾的飯菜,問:“你們還沒吃完飯嗎?”
鑫垚媽媽:“我們吃完了,少強還沒吃呢?!?p> 鑫垚又問:“那他人呢?”
鑫垚媽媽的眼神看向少強的房間,說:“自己在那倒騰電腦呢?!?p> “我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呢?!?p> 鑫垚擰了下門把手,少強的房間仍舊鎖著門,鑫垚忍著怨氣使勁地敲了敲門。
少強不耐煩地開了門,問:“怎么了?”
“你自己窩在房間里面做什么呢?”
“沒做什么。”
鑫垚歪著腦袋看了一眼他的電腦,說:“打游戲呢?整天整天的打游戲呢?你還去不去上班了?你打算這樣磨嘰到什么時候?”
“我這不還沒找到合適的么?!?p> “你什么時候出去找過了嗎?”
“我總得在網(wǎng)上先把簡歷提交了,再等電話通知啊,有通知我的我才有必要出去么?!?p> “確定不需要我?guī)湍阏覇???p> “幫也行啊?!?p> “你想找哪一方面的工作?”
“隨便吧。都能干了?!?p> “那行。我有個在中石化上班的朋友,前幾天聽她說城西加油站那里缺個人,我問問讓不讓你去。你趕緊出來按時吃飯,吃完飯把碗洗了,不要懶得跟個豬一樣。”
少強終于勉強答應著出來吃飯了,剛吃完放下筷子,起身帶了幾袋牛奶,又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門鎖上了。
鑫垚想要喊他回來收拾碗筷,鑫垚媽媽攔著她說:“算了,我收吧,他又不會。”
“你就慣著他吧,二十好幾的人了,什么也不會做。”
鑫垚看著老媽收拾碗筷,一邊收拾一邊把剩下的幾個菜又拼在了一起放了起來。
鑫垚制止說:“哎……媽,那些剩菜不留了吧,也沒剩多少了,再說你混一起酥肉用菜湯泡過也不好吃了?!?p> 鑫垚媽媽笑著堅持說:“我明天早上起來熱熱就吃掉了,才不會留給你嘗嘗到底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呢?!?p> 姜叔:“我也不嫌棄吃剩的?!?p> 鑫垚試圖再勸說一下,說:“吃隔夜飯對身體不好。容易致癌?!?p> 鑫垚媽媽不以為然:“什么好不好的,我都這把歲數(shù)了,還有幾年可以過的,不生病也會自己老死。誰不是生著來死著去,無所謂啦,但是,你要讓我把這飯倒掉,我可是會心疼老半天的?!?p> 姜叔也跟著說:“可不是么。壽數(shù)天定,沒那么多講究。”
說話間,鑫垚媽媽已經(jīng)把自己的拼盤放到冰箱里,收拾廚房去了。
鑫垚阻攔無果,默默想著,斤斤計較可能會遺傳,不隔代。
漆黑的夜晚因為多了許多的心事變得格外漫長。又起了個大早的鑫垚穿好衣服準備給家里人做做早飯。鑫垚媽媽和姜叔比鑫垚起得還早,已經(jīng)把飯給做好正拖著地呢。
鑫垚問:“你們怎么起這么早?”
姜叔:“已經(jīng)習慣了。”
鑫垚媽媽:“你閑著沒事出去掃掃樓梯口吧。”
鑫垚帶了掃帚,一階一階地掃著,將垃圾掃到最后堆到一處。
路過的人也十分自覺,紛紛把自己手里的食品包裝袋,煙頭等等的雜物也扔在了鑫垚堆著的垃圾處。
鑫垚不樂意了,抱怨著說:“你們往哪里扔呢?前面不是有垃圾箱嗎?”
其中一個路過的男人嬉皮笑臉地說:“你不正在這掃呢么,就一起掃了唄……”
說完還順勢在上面吐了一口痰。
鑫垚氣惱卻無從辯駁,自己郁悶地拎著掃帚和簸箕進到屋里。
鑫垚媽媽問氣鼓鼓的鑫垚:“怎么了?在外面見到誰了嗎?”
“這樓上都住著些什么人???我們以前的那些鄰居呢?”
“這幾個月,樓上的幾家走的走,搬的搬,以前的老鄰居剩下沒幾個了?!?p> “為什么要搬走呢?”
姜叔滿臉八卦的表情,說:“我聽老孫頭說的,都是些老人,說是嫌在這兒住不慣,把這里的房子低價轉手賣給外地的,收點錢,又都回村子里找地方住了?!?p> 鑫垚點著頭:“哦……怪不得新來的這些人素質(zhì)這么差,你看看外面給折騰的,墻角全是垃圾,白墻上全是腳印,好好的一幢新樓愣是給變得跟住了十幾年的樣子似的。我就想不明白了,外面有垃圾桶,怎么就非得把手里的垃圾順手扔在別人家的門口呢,好好得走個路,為什么就非得在墻上踹上一腳呢……”
鑫垚媽媽:“你管天管地管得著人拉屎放屁么,你要計較這么些事兒,那日子還過不過了。”
鑫垚:“愛護公共環(huán)境人人有責,怎么還成我小家子氣了?!?p> 姜叔:“那你能怎么招,把路堵了不讓人走嗎?”
鑫垚:“哼,我還不信了,我就治不了他們這樣的人了么……”
鑫垚媽媽:“你還是別折騰了,吃個飯老老實實上班去吧。”
鑫垚正在路上開著車,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來。
鑫垚不耐煩地接了,說:“誰???正開著車呢,一會兒給你回過去。”
電話那端的何燦爛直接拒絕說:“不行,十萬火急,你找地方停車。”
鑫垚停車,問:“什么事兒十萬火急?”
何燦爛幾乎是喊著問:“我的梭子蟹,你什么時候寄過來?”
鑫垚一愣,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便給自己狡辯著說:“火火,生鮮是有細菌的,你能不吃了嗎?”
何燦爛立刻就聽明白了,在電話那端大聲說:“我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給忘了呀,你最好祈禱我在外面永遠都不要回去,等我回去了,看我不在你屁股上面多扎幾針……”
鑫垚將手機拿到遠離自己的地方,故意說:“哦……信號不好呢……掛了……”
其實鑫垚最討厭這種承諾了旁人卻沒有做到的行為,即便是她真的忘了,卻也想立刻去彌補自己的過失。鑫垚開車趕到水產(chǎn)市場,那里人群擁擠腥味撲鼻,鑫垚看看自己灑滿香水的裝束,想著,還是下班之后再買一份給她補上好了。
公司辦公室里,鑫垚一到,方辰便向她匯報工作一般,說:“靳萌萌來了。”
鑫垚:“人呢?”
方辰:“人事部?!?p> 鑫垚:“她不來業(yè)務部上班去人事部做什么?”
衛(wèi)輝:“可能是去辭職吧……”
鑫垚:“先不管了,一會季度會要開了,準備一下吧。”
方辰:“有什么好準備的,我們也沒業(yè)績啊……”
衛(wèi)輝:“那我們就帶個水杯去吧……”
鑫垚看看自己,也沒什么資料可以帶,垂頭喪氣地說:“那……走吧……”
以前鑫垚一組業(yè)績好的時候,碰上這種全公司的大型會議,整組人員全是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在人群中,毫不客氣地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可眼下的光景,鑫垚走到最后一排座椅的時候便停住不走了,找個角落里坐下,方辰和衛(wèi)輝跟她坐一排。
可即便如此低調(diào),鑫垚還是沒能躲過旁人的熱烈關注。
童玲坐到了鑫垚的旁邊,說:“你怎么坐到了這里?趕緊去前排啊。”
鑫垚此時只想埋沒自己,也顧不上平日里的爭強好勝,輕輕推著童玲的胳膊說:“你去別處坐么,離我遠一點,讓我在這躲會兒……”
五組組長坐到了鑫垚的前排,回過頭說:“你以為你能躲得掉么?”
童玲:“你現(xiàn)在也該看清楚一點兒自己的處境了,即便沒了業(yè)績第一的光榮,難道身為倒數(shù)第一的一組,便不會成為今日會議的焦點了嗎?”
就這樣,鑫垚在五組組長和童玲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又重新坐回了第一排的位置。
方辰帶著小興奮,說:“還是第一排坐起來有感覺……”
會議開始,大老板開始介紹身邊的兩個漂亮女子,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柳初和靳萌萌,即將成為我們的新同事。大家歡迎。”
鼓掌聲中,鑫垚問坐在自己左邊的衛(wèi)輝:“是靳萌萌嗎?是我們組的那個靳萌萌嗎?”
衛(wèi)輝點點頭。
鑫垚又問坐在自己右邊的方辰:“她為什么會站在那上邊呢?你為什么沒有被介紹呢?”
方辰:“很明顯,人家是有關系的?!?p> 鑫垚:“開什么玩笑,有關系走后門怎么會被安排進我們組……”
衛(wèi)輝:“可能關系不怎么好吧……”
鼓掌之后,大老板接著對公司業(yè)績有杰出貢獻的人進行了一一表揚,受表揚的名單里沒有鑫垚一組,但是大老板也沒有對他們進行特別的批評。就這樣聽了許多無關緊要的會議內(nèi)容之后,便進入了會議最后的進程。
最后的時候,大老板說:“最后,公司決定,鑫垚現(xiàn)在一組的所有業(yè)務全部交由柳初負責,鑫垚一組暫定學習經(jīng)營公司新選定的農(nóng)機產(chǎn)品。兩組均在下月初向業(yè)務部羅經(jīng)理提交學習總結報告和產(chǎn)品分析報告,并提出自己的意見。”
大老板的講話結束,會議室內(nèi)先是一片寂靜,進而一陣唏噓。
鑫垚沒來得及問出任何一句話,大老板一句“散會”便結束了此次的會議。
鑫垚一組還坐在凳子上發(fā)呆,羅經(jīng)理走過來遞給他們一堆資料,說:“看看吧,這是你們要學習的新產(chǎn)品?!?p> 鑫垚接過,跟方辰和衛(wèi)輝一起回到辦公室。
剛從電梯門口出來,他們幾個便發(fā)現(xiàn)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站了一堆人。
柳初抱著一個大大的紙盒站在最前面,見鑫垚回來,說:“我來交接工作了,你收拾一下吧。”
“看你的樣子是一定要在這里辦公嗎?”
“當然啊,不然你那么多資料,搬來搬去多費事?!?p> “可是你在這里,我們?nèi)ツ模俊?p> 柳初一笑,說:“那我哪里知道?”
鑫垚倔強地說:“不行,我們不能走。”
辦公室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鑫垚擋在門口一動不動。
柳初雙手叉腰:“鑫垚,難道你要在公司里面撒著潑跟我打一架嗎?”
鑫垚站得筆直,淡定恢復:“我沒想那樣?!?p> “那你就讓開啊,這是公司的規(guī)定,難道你還想反抗嗎?”
“我為什么不能?公司憑什么要這樣對我?你搬到這里來,有誰通知我了嗎?”
“鑫垚,你是在做垂死掙扎嗎?我現(xiàn)在不是站在你的眼前正在通知你嗎?!”
“你算什么人?你說的話我為什么要聽?”
柳初被鑫垚氣得咬牙切齒,鑫垚還在堅持維護自己的領地,倔強地怎么拉也拉不住。
業(yè)務部的羅經(jīng)理聞訊趕來,一邊走一邊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錯啊,是我沒有及時通知你們,鑫垚,你們一組的新辦公室搬到最西面的那一間了,趕緊去吧。”
如此一來,鑫垚真的無話可說了。
柳初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啪”的一聲,將自己的東西放到了鑫垚的辦公桌上,用勝利者的姿態(tài)對鑫垚說:“你還是抓緊時間收拾吧?!?p> 鑫垚他們幾個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彎著腰的樣子讓人看了覺得實在卑微,仿佛是在眾人面前犯了什么大錯。
柳初突然制止鑫垚,說:“那個課件你不能帶走的。”
“我自己做的PPT,自己打印出來的課件,為什么不能帶走?”
“嗯?……你這理由還挺充分的,那你就帶走吧,反正我想要的東西總有一天可以再找回來。”
鑫垚的態(tài)度突然180度大轉彎,把課件資料往地上一摔,說:“送你吧,自己撿。因為我知道,以你的智商,這輩子也做不出跟我一樣優(yōu)秀的課件。”
“或許你做業(yè)務的那一套在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幫你賺點名利,可如今,你放眼看去,整個公司哪一組的業(yè)績不是做得風生水起?我留你的東西,不過是給你留個面子罷了,你既然計較著舍不得,那就都帶走好了,自己都丟在地上是跌誰的面兒呢,剛才的話,只當我沒說過?!?p> “好,你有志氣,我全部帶走就是了。”
于是,鑫垚一組在柳初一組怒目圓睜的視線里,將自己的辦公室收拾地只剩下了桌椅家具。
鑫垚帶著小小的滿足將自己的東西搬到同樣是只有桌椅家具的新辦公室中,收拾妥當之后,問:“靳萌萌還沒來嗎?”
方辰:“沒呢?!?p> 鑫垚:“不來就不來吧,反正沒她的工資?!?p> 衛(wèi)輝:“我剛才真的擔心你會跟柳初打起來?!?p> 鑫垚:“不會打起來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p> 方辰;“什么自知之明?”
鑫垚:“我知道我自己打不過她呀?!?p> 衛(wèi)輝:“雖然我們把資料都搬過來了,可是以后終究是用不到了。”
方辰:“要不我們研究一下新產(chǎn)品吧?”
鑫垚拿出羅經(jīng)理給她的資料說:“看吧,只有產(chǎn)品分類的說明,產(chǎn)品參數(shù),生產(chǎn)廠家,主要進口國等等相關的數(shù)據(jù)的說明完全沒有,想上手了解,再成單出口,怕是難啊。”
衛(wèi)輝:“不怕不怕,我們慢慢來吧?!?p> 鑫垚帶著微微的嘆息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又在結束工作之后趕到水產(chǎn)市場里給何燦爛買了她愛吃的梭子蟹,打包寄了出去,給何燦爛發(fā)信息留言,說:梭子蟹已寄出,記得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