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與市區(qū)交界,整整齊齊地起了五排新樓。
這里本該是個熱鬧的居民區(qū),但時近傍晚卻也只點起了三五盞昏暗的燈,在夜色映襯下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空曠的感覺。
近年來樓市持續(xù)火熱,房價日趨攀高。三年前當?shù)貫榱烁憬ㄔO,也乘著熱度買地賣地,著實建了幾批商品房。
這里初建的時候也曾被人爭相搶購,都覺得這年月房價增值,買到就是賺到,哪還管房產地段,能遇到買得起的就已經(jīng)是天大好事。
然而這里位置偏遠,又交通不便,人們買了房新鮮不過兩月,便又紛紛轉賣或搬離。
后來實在賣不出去了,剩下的住戶也只好將新買的房子閑置,自己拖家?guī)Э诘嘏苋コ抢镒夥慷热铡?p> 但也正因為如此,若是有人不計路途辛勞,愿意在這里租房,倒是能夠享受到超低價新裝修家具電器齊全的優(yōu)厚待遇。
余飛和幾個同學趕到這里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半快九點了。
四個學生地鐵轉公交,下車后又步行將近半個小時,路程花費了一個半小時,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大家都有一種千里迢迢跋山涉水的感覺。
“哎呦我去,那個吳大姐平時就住這么遠的地方?我可是真的服了她了,這每天上下班也忒遠了吧?!?p> 王宗豐感嘆著,抬頭仰望,樓上的大多窗口也是漆黑一片,宛如森森鬼域。
“我怎么感覺這里根本沒什么人住呀?”
“進去看看再說吧?!?p> 余飛也嘆了一口氣,他還記得從醫(yī)院出來的時候陸通等人都是選擇了打車回家,而唯獨這個吳彩蕓雖然明顯也對坐公交車有了心理陰影,卻還是哆嗦著腿往公交車站走去。
如果不是經(jīng)濟困難誰會住在這么荒僻的地方呢?
走進空曠的單元樓,樓道里比外面更加昏暗,空氣里彌散一種潮濕發(fā)霉的酸味。
陰冷的環(huán)境使人壓抑,葛大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抱著膀子往嚴磊身邊靠了靠。
“這啥鬼地方,我怎么覺得有點恐怖。我說黑帶哥,今天我們的安全可就全靠你了。”
嚴磊瞥了葛大偉一眼,一臉嫌棄。
“黑帶哥不喜歡男人靠他太近,容易吐。況且我只是個被人揍到熊貓眼的黑帶哥?!?p> “熊貓眼就熊貓眼吧,好歹也是個黑帶哥,我決定今天將就一下?!?p> 葛大偉說著又靠得更近了些,還故意擺出一副依偎的姿態(tài)。
“嘔!”
嚴磊真的好像要吐了一樣。
“飛哥,要不你給陸通打個電話唄,咱們是不是來太晚了,他們都走了?!蓖踝谪S一邊盯著黑洞洞的樓梯口一邊催促余飛。
“一走進這個小區(qū)手機就沒信號了,”余飛搖了搖頭,“不過之前我在群里發(fā)過信息,他們應該會等咱們的?!?p> 喀喇,喀喇………
電梯下降,發(fā)出金屬摩擦聲,在這空曠安靜的樓里異常刺耳,使人心慌意亂。
余飛抬頭看著電梯上顯示的數(shù)字,從九變做八,再變做七、六、五……
每一個數(shù)字變化都很緩慢,好像電梯經(jīng)過每一個樓層都要花費不少時間。余飛猜測或許是因為這里的設備從建成至今都沒有人來維護過。
吳彩蕓就住在九層。
等待著電梯從一樓再回到九樓,緩慢而且搖晃,幾個人的心情都一陣莫名煩躁。
九樓的樓道更幽深,也更冷清,但唯獨一個房間的光透出來,照在樓道對面的墻壁上,格外顯眼。
“那個房間的門怎么沒關?”嚴磊站得靠前,第一眼就注意到異常。
“那應該就是吳彩蕓住的房間?!庇囡w臉色不大好看。
盡管還沒有看到門牌號,但這個樓里住的人本來就不多,會在這個時間家里還敞著門的最有可能就是吳彩蕓。
“哈,沒準是陸通他們在等咱們,故意把門打開的?!蓖踝谪S笑道。
在這個幽靜昏暗的大樓里看到光,讓他的心情安穩(wěn)一些。
“可能出事兒了!”
余飛第一個沖出去,在他看來陸通已經(jīng)在微信群里留下了明確的地址門牌號,這大晚上特意敞著門等他們過來完全沒有必要。更大的可能是吳彩蕓遇到了什么緊急情況,離開房間的時候甚至都來不及把門關上。
余飛來到敞開的門口,入眼的景象一片混亂,原本房間內簡單的家具東倒西歪,靠里側的一個雙門組合衣柜上留下一個大坑,像是被東西劇烈沖擊造成的。
“真出事兒了?!”
嚴磊第二個趕到門口,也是立刻叫了起來,引得后面的王宗豐和葛大偉心中驚懼。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余飛的耳力最靈敏,他突然聽到劇烈的喘息聲正在靠近,立刻看向樓梯的方向。
“有人從樓上下來了!”
王宗豐和葛大偉聽到余飛的示警,嚇得也不敢靠近,而是退回到電梯口,嚴磊則做出了戒備狀態(tài),擺出跆拳道格斗的架勢。
蹬蹬蹬,果然有人從樓梯上跑下來,在跑下最后一級階梯的時候腳下發(fā)軟差點將自己絆倒。
余飛這時已經(jīng)看清跑下來的人是他們互助群里的那位叫薛燕的家庭主婦,而在她身后跟著的陸通和彭德寶及時伸手扶了一下她才沒有直接摔倒在地上。
三人的衣襟都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樣子看起來疲憊極了。
“余飛?你怎么也來了,快,快跑!”陸通這時也看清了眼前的余飛,大叫著跑過來。
“怎么回事?”余飛急切地反問。
“是承繼禮,那個殺人劫車的瘋子在這里!他在追我們!”薛燕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哎呦我去!”王宗豐畢竟也是親歷過公交車劫持案件的當事人,心中早已深深埋下了對于承繼禮的恐懼,當他聽到這個殺人狂魔就在這棟樓里,早已經(jīng)嚇得慌了神,扭頭拼命地按電梯。
“是那個曾經(jīng)劫持你們的歹徒?我今天倒是要會會他!”
嚴磊的眉毛一揚,臉上露出凜然神色,卻是沒有半點要逃跑的樣子。他在普通人里絕對算得上是個格斗高手,藝高人膽大。
“小伙子別傻了,你肯定打不過那個瘋子!”公交司機陸通本已經(jīng)跑過了嚴磊的位置,聽到嚴磊的話立馬急了,扭頭便抓著嚴磊的胳膊硬把他往電梯口拽。
幾個人倒也沒有耽擱時間,電梯打開門的剎那便已經(jīng)一窩蜂的涌了進去。
余飛一直盯著樓梯口的方向,而當電梯門緩緩閉合時,他見到了那張令他難以忘記如同夢魘的面孔。
承繼禮似乎并不著急,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他看到了電梯里的眾人,抬手便甩出一把飛刀,帶著破空聲,嗖地釘在了半閉的電梯門上。
“你們,一個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