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來飯莊人來人往,伙計遠遠地就看到了葉圖,招呼道:“葉姑娘,你來啦?”
葉圖笑嘻嘻地跨進門:“嗯,你們掌柜呢?”
伙計道:“掌柜在后院,我?guī)M去吧。”
隨著伙計穿過大堂,繞過伙房,葉圖又來到了這個小院子。
比上次來的時候草長高了一些,樹上的葉子也更茂盛了。
在葉子的間隙還三三兩兩地墜著幾個桃子。
很小的青色桃子,像桃核那么大。
甚是可愛。
“那個酸澀得很,進來屋里有好吃的。”嵩月隔著窗子就看見了他們,及時地遏止了她的暴行。
“我要走了?!比~圖進門還沒坐下,就先說出了這句話。
嵩月戴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下一刻他遞給她一只梨子:“新送來的,你嘗嘗?!?p> 葉圖看著手上兩個拳頭大小的梨子說:“這也太大了,把那刀遞給我。”
嵩月道:“你就吃吧,都是你的?!?p> 葉圖說:“好東西一起分享啊,一起吃?!?p> “這就是給你留的,我不吃。”嵩月把點心也往她面前推了推,“你要去哪兒?”
葉圖一邊吃一邊說:“我想去看看哪里還收武修的弟子,我要繼續(xù)拜師?!?p> 嵩月看著她的吃相道:“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葉圖悄聲道:“本來打算今天就走的。云修不同意,他想讓我再住些日子。但是我又不想夾在清璇和他之間當傳話筒。你不知道啊,清璇哭得那叫一個慘?!?p> 嵩月聽完她的話問:“哦。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葉圖想了想道:“我打算今晚在你這里借宿一宿,然后就出發(fā)。”
嵩月道:“這樣的話,我和你一起怎么樣?”
葉圖吃驚地咽下嘴里的梨:“你這么大的買賣說不干就不干了,跟我出去玩去?”
嵩月笑道:“不可以嗎?我下山以后都沒怎么去過其他地方。光聽人說如何精彩,也沒有見過。賺再多錢有什么意思。”
葉圖站起身來拍拍他的肩膀:“有志向!做你的伙計不容易?。 ?p> 嵩月道:“我也有出去進貨的時候,就當我去遠行進貨了吧!”
他說著從柜子里翻出兩個大厚本子對她對葉圖道:“既然明天咱們就要走了,你待會兒去洗個澡,然后睡個好覺。還是攜芳和月竹那兩間,澡堂和客棧都報我的名字就行了。”
葉圖笑道:“行啊,大掌柜,都能掛賬了?。 ?p> 嵩月笑道:“不用掛賬,自己家的?!?p> 葉圖不知道嵩月是如何在半年的時間里盤下飯莊、澡堂和客棧的。
但他就是做到了。
葉圖恍恍惚惚地泡在氤氳著熱氣的水池里,忽然想起嵩月說:我們一起開店吧。
哈哈哈,看來以這樣的速度很快他就能包下這個鎮(zhèn)子了。
從熱水里出來,又陷入柔軟的被窩。
“叩叩叩”三聲清響,把葉圖從睡夢中喚醒。
“戲要開場了,上次你剛聽到鑼鼓點就睡著了。這回可要看完啊。”嵩月穿著她選的那件銀色衣服站在門外,向她笑著說。
“走吧!”她胭脂紅的裙擺掃過床幔,飄出了房間。
人是戲中人,戲是人間戲。
人有聚散,戲有悲歡。
戲外那些看客,再著急也使不上力氣,再不屑也改不了結(jié)局。
葉圖這次看完了全場。
回到常來客棧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嵩月帶著她到二樓那張常年被包下的桌前落座。
“這不是被客人包了嗎?”葉圖說,“坐這里不會損害你們店的聲譽嗎?”
嵩月看著伙計熟練地上菜,把窗戶開得更大了一些:“我就是那客人?!?p> “???”葉圖有些吃驚:“你自己包自己的桌,那總空著一個桌子人多的時候少掙一份錢啊。是不是傻!”
嵩月笑道:“放心吧,賺的錢我已經(jīng)兌好了,路上短不了你的花銷?!?p> 他看著外面的街道說:“我不喜歡別人坐我們的桌子?!?p> 今日街上比平時人更多一些,人們手舉著火把形成一條火龍,自長街的一頭跑向另一頭。
火紅的火把在黑夜里溫暖奪目,整條街也因此而更顯得生機勃勃。
“今天是十五,有火龍戲。”嵩月把葉圖叫到窗邊,“來看看吧?!?p> 葉圖剛趴到窗邊,就聽身后有人說話:“小心別掉下去了。”
她回頭一看,云修居然來了。
“啊,那個。”她大腦瞬間開啟一百二十核模式,“嗯,這個吧……”
嵩月站起來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器宗云修長老吧?”
云修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桌前坐下:“想不到這桌的客人不包了。”
他無視嵩月的眼神:“天太晚了,我怕她看不清路,過來接她?!?p> 嵩月也不看火龍戲了,坐下來道:“她今天要看火龍戲,會更晚一些。今晚就住在這里?!?p> 云修笑了:“沒聽說住在飯莊里的?!?p> 嵩月也笑了:“哦,客棧那邊隨便住,云長老不如一起看戲,也住在客棧好了?!?p> 葉圖見他倆你一言我一句,好不容易找了個縫兒插了一句話:“你們都認識了,我就不介紹了。云修,我今天看完火龍戲,明天就回去。中午一起吃飯?!?p> 嵩月接著她的話道:“素聞云長老雅好卓然,明日中午不知可否同去?”
云修瞥了他一眼道:“恭候?!闭f完轉(zhuǎn)向葉圖道:“你不要睡太晚?!闭f完就起身離開了。
葉圖長嘆一口氣:“差點露餡?!?p> 說完抬起手和嵩月來了個擊掌。
火龍戲結(jié)束以后,已是月過中天。
噗通送來了包裹、無生劍和福祿。
嵩月已經(jīng)交接好了所有的賬目,名曰遠行進貨,悄悄安頓好了一切。
在客棧休息了不到一個時辰,兩人正式踏上了旅途,離開了慕名鎮(zhèn)。
“你真傻,要是我我可不敢把這么大的家業(yè)給到才認識半年的人手里。”葉圖頂著一天的繁星,小聲對嵩月說,“你不怕最后血本無歸?”
“我來時不也是身無分文嗎?”嵩月笑道:“為了想要做的事情而傾盡努力,我認為這才是最寶貴的?!?p> 他全然不以為意地說:“再說,我能得到一次,就能得到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