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怪物

　　確山縣牢錯綜復(fù)雜，內(nèi)有暗道機關(guān)遍布。

　　更重的是由外監(jiān)到內(nèi)監(jiān)的路上還有一道千斤鐵閘，非人力可以推動，若無鑰匙打開，憑外力是萬萬開不得的。

　　徐莫行，終于是喝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水。不過他卻開心不起來。

　　木桶里的水雖是夠用，可水質(zhì)卻不甚清澈，夾雜著木屑以及些許灰塵的水配合著這陰冷的監(jiān)獄墻壁，任誰也難以開心。

　　徐莫行幾個時辰?jīng)]有喝水了，顧不得水質(zhì)，用手捧著咕嘟咕嘟喝起來。

　　將將飲罷，卻聽后面一聲蒼老的聲音：“呵呵呵呵，這喝水的樣子，活脫脫一個渴死鬼托生！”

　　那聲音像極了一根骨刺卡在喉嚨的那種沙啞，將徐莫行嚇得蹭一下跳起來，往邊上貼住墻壁仔細(xì)觀察聲音是從那里發(fā)來的。

　　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因為內(nèi)監(jiān)光線灰暗，在內(nèi)側(cè)的墻角下一片陰影處并未被光照到，以至于剛才自己被衙役丟進來都未曾發(fā)現(xiàn)里面坐著個人！

　　徐莫行吞了口口水道：“老大爺，不，敢問前輩是何人？”

　　“和你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那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徐莫行緩緩走過去，這才看清了來人的面目，蒼老的起了褶皺的皮膚，渾濁的雙目無神的盯著徐莫行，一頭快白光了的頭發(fā)散亂的披散下來，狼狽極了。

　　徐莫行看清了這名神秘人后也不敢靠近，生怕有危險。

　　那神秘老者也明白了徐莫行心中所想便開口道：“你也無需懼怕老夫，老夫?qū)δ銢]有惡意，我一個將死之人，還會圖謀你這小子什么？”

　　徐莫行聽罷這才發(fā)現(xiàn)，這人說話雖然蒼勁但卻透露著一絲虛弱，仿佛受傷了一般。

　　于是疑道：“前輩受傷了？是官府干的嗎？”

　　那老者聽罷嗤笑一聲，傲然道：“就憑官府那幾個小雜魚，三腳貓都算不上的武功，也想傷老夫？若不是我重傷在身，我翻手之間便能取其性命！”

　　話語間不經(jīng)意透露著一絲傲氣，反復(fù)想起了曾經(jīng)崢嶸的往事。

　　徐莫行聽的似懂非懂的，只是感覺這個人的武功似乎很高。

　　對于武功，徐莫行還停留在前世小說里，飛檐走壁，凌波微步。

　　卻沒想眼前此人是個貨真價實的高人？也不知他是否吹牛？

　　開口道：“那前輩姓甚名誰又為何被抓緊大牢？”

　　那老人壓低聲音嘆息道：“名字？在我們那里，我沒有沒名字，別人都叫我老怪物。至于為何傷重被捕，只是因為那傷我之人，乃是應(yīng)天府靈谷寺得道高僧，空明僧。他的武功之高，老夫不能及?！?p>　　徐莫行聽罷又問道：“前輩，那那位空明僧是不是上天入地，千里之外殺人于無形之中？”

　　“上天入地？”那老頭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只是笑得牽動了傷口，讓他咳嗽了幾聲。

　　那老頭又道：“空明僧雖然武功登峰造極，但也不是大羅金仙，如何能作得騰云駕霧，上天入地？小兄弟得想象可真是天馬行空。”

　　徐莫行聽罷暗自罵自己蠢，把修仙和武俠搞亂了，亂問一通。

　　看那老人虛弱得樣子方才想到一個關(guān)鍵得問題：“前輩，請問如今是大明朝哪個皇帝在位？”

　　這一問倒把老頭給愣了一下，古怪的打量著怪異裝束得徐莫行道：“小兄弟莫不是中土人士？何來此問？天下誰人不知當(dāng)今永樂皇帝天命所歸，自燕都南下勤王，蕩盡奸邪，復(fù)我大明正軌？”

　　徐莫行這才明白，原來他所在的年代是在明初永樂年間。

　　隨即追問道：“不知是永樂幾年？前輩見諒，晚輩是有難言之隱，但小子確實也算是中原人?！?p>　　老頭似懂非懂得瞇起眼看了看徐莫行才道：“永樂元年。”

　　說罷便靠在墻上閉上眼睛，不愿再說一句話了，任憑徐莫行如何說話也不再回應(yīng)。

　　徐莫行心道真是人如其名，老怪物，老怪物。行事作風(fēng)如此奇怪，又不是自己找他，是他先開口的，吊起胃口了，反倒不說話了。

　　想到此徐莫行也不言語，找了一側(cè)墻，緩緩坐下，靠在墻上，盯著另一面墻的木欄天窗呆呆地發(fā)神。

　　沒武功，沒文化，沒勢力，沒錢。

　　這就是徐莫行對自己當(dāng)下處境的總結(jié)，可謂是失敗至極。

　　除了一身幾十塊的體恤牛仔褲，什么都沒有。更可悲的是自己淪為階下囚。

　　是死是活還未可知，看著方知縣哪個賊眉鼠眼的眼子，八成是不想放過自己。

　　媽的！倒了血霉！

　　想著想著，徐莫行困意也上來了。頂著烈日走了一下午，又被審問半天，在被剛才那老怪物嚇了一波，任誰也是頂不住。

　　想著如今也是傍晚時分了，終于支撐不住，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