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火燒棉褲胡同

　　在回家的路上，小乞丐賴?yán)^突然從巷子中躥了出來，狗雜種被嚇了一跳，嘟囔了兩聲。

　　賴?yán)^見狗雜種相安無事，于是一邊跟著狗雜種，一邊說道：“狗雜種，看見你無事真好。這兩日沒見著你，我還以為你找歸海一策報(bào)仇去了。”

　　狗雜種見賴?yán)^打發(fā)不掉，于是說：“你猜得沒錯(cuò)，我的確去歸海府鬧了一場。”

　　“?。∧阏嫒チ?？！”賴?yán)^驚呼道，他連忙拉住狗雜種，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好奇地說：“還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平安無恙。不可能啊，歸海一策心狠手辣，怎么會(huì)輕易放你回來？”

　　“我若是死了，你又在和誰說話?！惫冯s種不以為意地說。

　　賴?yán)^雖然不知狗雜種用了什么辦法，令歸海一策沒有對其下殺手，但他還是長出一口氣，“人沒事便好。對了，既然你都回來了，那雪至回來了嗎？”

　　“死了?！惫冯s種淡淡地說。

　　“什么？死了？怎么會(huì)這樣！”雪至死亡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賴?yán)^瞪直了雙眼。

　　像他這樣吃百家飯長大的乞丐，如同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平日里誰曾拿正眼瞧他，也就是狗雜種一家對他有情有義，不是親人勝似親人，讓他那被摧得體無完膚的尊嚴(yán)得以保存，在他眼里，雪至雖然不是親姐，但勝似親姐。

　　“進(jìn)了歸海府還能有好嗎？忙你的去，我還有事，別煩我。”狗雜種面無表情地說。

　　驚聞噩耗，賴?yán)^的心再也無法平靜，狗雜種的冷漠令他憤怒，“你怎能如此冷漠，雪至死了！”

　　“她命該如此，難道你還要我嚎啕大哭不成？”狗雜種冷靜地看著賴?yán)^。

　　賴?yán)^迎面一拳打在狗雜種臉上，狗雜種摔倒在地，任由賴?yán)^揮拳相向，賴?yán)^噙著淚水，憤怒地吼道：“你為什么不還手？你忘記是誰生你養(yǎng)你了嗎？伯父伯母死了，雪至也死了，他們是你的親人，你怎能無動(dòng)于衷！我今天一定要打醒你這個(gè)忘恩負(fù)義的東西……”

　　過了片刻，賴?yán)^累得躺在地上喘著粗氣，渾身是汗，他的嗓子已經(jīng)沙啞。狗雜種啐了一口血沫，起身對賴?yán)^說：“你打也打了，別再跟著我?！?p>　　“唉，你先等一下?！辟?yán)^拉住了狗雜種，“你是不是要去報(bào)仇？算我一個(gè)。”

　　“報(bào)什么仇，哪涼快哪待著去?！惫冯s種不忍賴?yán)^攪進(jìn)這潭渾水中，為此而丟了性命，于是狠狠地將賴?yán)^推倒在地，掉頭便走。

　　賴?yán)^一咕嚕爬起來，又一把拉住狗雜種，“我跟你說，你要是把我撇開，我就去找歸海一策通風(fēng)報(bào)信去?！?p>　　狗雜種停住了腳步，轉(zhuǎn)身罵道：“你他娘的，怎么還玩耍起了無賴?！?p>　　“我賴?yán)^從沒說自己不是個(gè)無賴，狗雜種，我告訴你，雪至和伯父伯母的仇有我一份，你休想撇下我。”賴?yán)^得意地?cái)偭藬偸帧?p>　　“你以為你是誰啊，這事與你有關(guān)系嗎？你一個(gè)乞丐，憑什么管我家里的事！”狗雜種怒目而視，心中道，賴?yán)^你別怪我，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讓你去送死。

　　“是，我就是一個(gè)乞丐，那又怎么樣？你是我兄弟，這些年若非是伯父伯母和雪至接濟(jì)，我賴?yán)^早就不知餓死在哪條街頭巷尾了，你說這事與我有沒有沒關(guān)系？！這條命，我必須還。你可以撇開我，沒關(guān)系，我自己去找歸海一策報(bào)仇。貓有貓道，狗有狗道，我還不信了，離開你，我賴?yán)^還能報(bào)不了仇?！辟?yán)^憤怒的轉(zhuǎn)身就走。

　　“你給我站??！”賴?yán)^的堅(jiān)決，狗雜種不甚感動(dòng)。

　　與其讓賴?yán)^一人橫沖直撞，還不如兩人一起行事。狗雜種心想自己的計(jì)劃，還真有用得著賴?yán)^的地方，于是說：“對付歸海一策如同以卵擊石，隨時(shí)都會(huì)沒命，你可要想起楚了，確定要攪和進(jìn)來？”

　　“你說呢？”賴?yán)^目光十分堅(jiān)定。

　　“好，我沒有看錯(cuò)你。只要能扳倒歸海一策，我愿愚公移山，精衛(wèi)填海?！?p>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二人相互表明心跡，賴?yán)^不問狗雜種是否有周詳?shù)膹?fù)仇計(jì)劃，只是說但有吩咐，無不遵從。狗雜種想了想，雖然他現(xiàn)在還沒有完整的計(jì)劃，但眼下的確有非常要緊地事需要賴?yán)^去辦。

　　“賴?yán)^，有兩件事需要你替我去辦。一是盡可能的搜羅與歸海氏、李氏和白氏三大氏族相關(guān)的消息，哪怕是流言蜚語，我也要逐一知曉；二是你替我盯好白蕭，他平日作息和喜好，哪怕是什么時(shí)間上茅廁，上多久，你都不能放過?！?p>　　“打聽消息，搜羅情報(bào)，對我來說小菜一碟。只是為何要盯白蕭的哨？你不會(huì)是糊弄我吧?！辟?yán)^不解，心想歸海一策才是罪魁禍?zhǔn)祝c白蕭八竿子打不著，狗雜種莫非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了吧。

　　“讓你盯你盯著就是，我自有打算?！?p>　　狗雜種的話不容置疑，賴?yán)^點(diǎn)點(diǎn)頭說：“行，我就是不吃不喝也給你盯緊了?！?p>　　“也不用這么夸張，你先去忙吧，我有事會(huì)找你的?！?p>　　兩人分道揚(yáng)鑣，狗雜種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原先換下的一堆臟衣服了翻了半天沒有找到令牌，他心里開始慌了，難道是丟了？

　　不！他不相信，他拼命的翻箱倒柜，一件件的翻找，可惜依然沒有找到，他有些絕望了。那塊令牌可是他報(bào)仇的唯一機(jī)會(huì)，若是找不到，他還談何報(bào)仇。

　　他癱坐在堂屋，面對著三口棺材不知該說些什么。他沮喪懊惱極了，不知道還能干些什么。他不停地扇著耳光，“狗雜種，你真是該死！”

　　盆里火舌不斷地晃動(dòng)著，仿佛在跳舞一般，又好像在嘲笑狗雜種的無能。狗雜種大腦一片空白，他就那么躺在地上，看著火光恍恍惚惚。

　　忽然，他看見雪至的棺材有一點(diǎn)亮光，他猛地起身移開雪至的棺材，發(fā)現(xiàn)正是那塊失而復(fù)得的令牌。他拍了一下腦袋，許是之前搬棺材時(shí)一不留意落下的，真是家姐、爹娘保佑啊。

　　狗雜種開心的笑了，他用衣服擦了擦令牌，找了一塊布包了起來，壓在靈位下面。隨后又燒了點(diǎn)紙錢，在靈位前磕了磕頭，便抄起墻角的磨得锃亮的劈刀別在褲腰間，看了看天色，再次匆忙的離開了屋子。

　　……

　　天色漸黑，月朗星稀。不時(shí)還傳來幾聲鳥啼，使得原本漆黑如墨的夜更添幽深寂滅之感。

　　在這座兩進(jìn)的院子里，一群人跪在地上，手腳均被繩索死死地綁著，嘴里塞著布團(tuán)。他們臉上露出恐懼之色，雙眼不停地瞪著狗雜種，嘴里發(fā)出嗚嗚地聲音。那些身為女兒身的婦孺，驚慌、恐懼，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狗雜種提著那把寒光閃爍得劈刀，看著眼前這些人，他那張稚嫩的臉變得非常猙獰可怖，露出了森白的牙齒，整一個(gè)恐怖了得。他踱著小步子，在眾人面前徘徊，對著他們無聲地發(fā)笑。

　　忽然，他柔聲開口道：“哎呦，大伯、三叔，我的好嬸嬸們，好哥哥們，對了，還有嫂嫂們。誰這么大膽，竟敢如此對你們。大伯，三叔，你們素來喜歡算計(jì)他人，定然是得罪了不少人，你們不如好好想想，近期究竟得罪了何人，侄兒也好替你們求個(gè)情不是？”

　　狗雜種一拍腦門兒，恍然大悟地說：“哦，我想起來了。大伯、三叔你們莫不是為了侄兒一家而開罪了歸海府的公子，歸海一策吧？大伯，三叔，你們糊涂呀，怎能因?yàn)橹秲阂患叶サ米餁w海公子呢，太不值當(dāng)了！你們別怪我這做侄兒的沒大沒小，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么，還真敢得罪歸海公子，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狗雜種大伯、三叔直搖頭，嘴里嗚嗚地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狗雜種故作聽不清，“??？大伯，你說不是？那是什么??？哦，你是說我啊。為什么啊？你們都是我的叔伯長輩，親人兄妹，我狗雜種又怎么會(huì)干出這種大逆不道、不仁不義的事呢？”

　　“大伯，你說這是為什么??？”狗雜種在他大伯面前吐了一口唾沫，走到他三叔面前，柔聲細(xì)語地說：“三叔，要不你說說？”

　　狗雜種三叔有話說不出，手腳被困干著急，一個(gè)踉蹌趴在地上，狗雜種見勢踹了一腳。

　　他提著刀走到他的大堂哥、二堂哥，走到她的嬸嬸、嫂嫂們面前，眾人的眼睛直盯著那寒光奕奕地劈刀，一個(gè)個(gè)嚇得膽兒都快破了，尤其是復(fù)生，大小便都嚇得失禁了，一股尿騷味兒騷得狗雜種直捂住鼻子。

　　“哎呦，大哥，你平時(shí)不是最愛耍橫么，現(xiàn)在怎么都撒起黃尿了，看把嬸嬸們給騷的?！惫冯s種鄙視地呸了一口，對著眾人破口大罵。

　　“大伯、三叔，你們與我爹是一奶同胞的兄弟，打著骨頭連著筋。作為兄弟，你們?yōu)榱艘患核嚼时M天良，害我爹娘無辜慘死，你們于心何忍？作為長輩，你們不惜以苦肉計(jì)陷我于死地，雪至因此受盡屈辱自盡而死；你們不思悔改，反倒變本加厲，圖謀我們家的宅子。你們這群狼狽為奸的畜生，居然為了一座宅子而翻臉，真是可笑至極?！?p>　　“我的好大伯，好三叔，作為兄弟、作為長輩，你們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不仁不義的事，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

　　狗雜種惡狠狠地看著他那些嬸嬸、兄弟們，“還有你們，一個(gè)個(gè)都是幫兇！捫心自問，我爹娘對你們?nèi)绾危课业餅槿酥液窭蠈?shí)，平日里即便你們怎般欺負(fù)，他們可曾計(jì)較過，可你們呢？一個(gè)個(gè)都是畜生，不，畜生還有舐犢情深，你們連畜生都不如?！?p>　　狗雜種像是瘋魔了一般指著眾人怒罵，他忽然仰天長嘆，低頭看著眾人，冷冷地說，“爹娘和雪至在黃泉路一定很是孤單，大伯、三叔，你們說是不是。不如這樣，我原諒你們犯下的過錯(cuò)，你們替我下去陪陪他們可好？”

　　狗雜種將劈刀架在他大伯的脖子上，臉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月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不禁讓人寒顫而立。

　　寒光如水，抽刀截流。狗雜種手里的劈刀，就這么手起刀落，一刀一刀的割下了他叔伯兩家一十三口人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