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騰下來,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了。
何明昭看著手上的針眼,嘴角不由抽搐。
她最害怕的就是針這種玩意兒了,她暈針得厲害,無論是上輩子還是現(xiàn)如今,真是一層不變。
喝了點糖鹽水,又吃了一點粥,何明昭感覺舒服多了。
方才實在暈乎得厲害,只覺眼前的人影恍惚,像是地球都顛倒了一圈,這會兒眼前清明,雖說肚子還有些不舒服,可到底讓人踏實了。
門外正對的就是陸澤的診室,她還能看見他時不時抬頭詢問患者的樣子,然后偶爾扶一扶金絲眼鏡,那動作自然里透著優(yōu)雅的氣度,不知不覺間她竟然看呆了!
等到回過神來,何明昭不由深吸兩口氣,罪過罪過,自己怎么會生出那種褻瀆的心思來。
不過這樣的尤物……哦不是,是小鮮肉,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也絕對是不遑多讓的大帥哥一枚,這樣的斯文敗類……何明昭愣住,她今兒怎么腦子是糊涂了嗎,怎么嘴里就沒幾個好字眼呢!
陸醫(yī)生這樣的斯文公子,是古今都吃香的,想到方才他幾次來拉住她,何明昭心里就有些冒泡泡。
不過花癡也只是一瞬,她對自己現(xiàn)在的條件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今年十七歲,十七歲在沙灣村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可她在家不受重視,又瘦又小,不是那些個嬸嬸嘴里能生兒子的體格,因而才到這個年紀也還在家沒嫁出去,也就是現(xiàn)在說的剩女了。
明昭不由望天,自己前世也是晚婚,這輩子又是剩女,這設(shè)定也是沒誰了。
好在十七歲對她來說一切都正合適,青春正盛,才有無限的可能嘛,只要足夠努力,就還有機會成為她想成為的人。
現(xiàn)在的自己瘦巴巴的,也黑,不過這種黑是可以拯救的,她看過自己沒有被曬到過的地方,都是雪白雪白的,說明還有救。
而且這張臉的底子也不算差,笑起來臉上有兩顆酒窩,小鼻子大眼睛的,以后好好養(yǎng)著,等白了一定好看。
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還得努力掙點錢才行,要說沒錢,那才是舉步維艱,想做什么都不行的。
一旁守著女兒的吳秀就有些困惑,她的昭昭這是怎么了,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別的身上不舒服吧?
想著,她就上前兩步,彎腰看向女兒,“是不是還不舒服啊,媽去給你叫陸醫(yī)生吧?!?p> 何明昭一直沒注意到她媽就坐在屋里,被這聲音嚇得精神一振,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媽你別擔(dān)心,我是在想事兒呢?!?p> 吳秀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堅持要去找陸澤過來。
等到吊完一瓶水,護士過來拔針,“還有一瓶?!?p> 何明昭睜大眼睛,“我已經(jīng)好了,可以不用再輸液了?!?p> 她還想著下午去擺攤呢,家里做好的雞爪今日若是不賣出去,豈不是都得放壞了,這可不行!
想到方才的鬧劇,護士冷著的臉上也勉強揚起幾分笑,“不行,這不吊完達不到效果?!?p> “我真的好了,我下午還有事,必須這會兒走,醫(yī)藥費我照給,等下午晚點我再過來輸液行不行???”
陸澤這會兒面前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聽見對面的聲音,起身走了出去。
“出什么事了?”
護士看見陸醫(yī)生過來,忙道:“陸醫(yī)生,這個病人只吊了一瓶水就要走,我勸不住?!?p> 陸澤眉頭就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看著何明昭道:“你有什么事,這藥水才吊了一瓶,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勁?”
何明昭心里著急,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差勁,可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這身子骨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調(diào)理好的啊,可今兒要是不出攤,那些東西就全得扔,可都是錢啊!
這也不是她愛錢,倘若是她出身富貴不愁吃穿,自然是用不著為了這一日三餐奔波,可她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也不知道何家人會不會哪天就打上門來,她現(xiàn)在必須得盡力多掙錢才行。
“陸醫(yī)生,我真是有急事。”
“這藥真得一次吊完嗎,不如我們先聽陸醫(yī)生的吧,家里的東西媽拿出去賣也一樣。”
吳秀擔(dān)心女兒的身體,鼓起勇氣道。
“你這個樣子還想出去擺攤?”
陸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這個瘦瘦小小的姑娘就心里壓不住火,“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嚴重貧血,又受了風(fēng)寒,你這身體素質(zhì),如果再出點事,抗不過去,就只有一個死!”
這話說的有些重,陸澤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心里有些懊惱,可還是不肯松口,“今天必須把兩瓶水吊完才能走?!?p> 何明昭聽著就有些頭疼,還想再說些什么,陸澤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是醫(yī)生,我得對我的病人負責(zé)?!?p> ……
八零年代的醫(yī)生這么負責(zé)的嗎?何明昭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吳秀害怕女兒再和陸醫(yī)生吵起來,忙道:“好了好了,就聽媽的話,你好生待在醫(yī)院里,媽去擺攤!”
本來何明昭對自己這個便宜媽是毫無信心的,可見她打定主意的樣子,否定的話到了嘴邊又繞了個彎,“那好吧,媽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可別和人起沖突了?!?p> 吳秀點點頭,“媽去給你買兩個餅過來,等你吃了,媽就回去?!?p> 屋外的陸澤聽著,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診室。
吳秀很快去而復(fù)返,她拿出牛皮紙袋遞給何明昭,“快吃,趁熱吃。”
何明昭看了看她媽,困惑道:“媽你的呢?”
“哎呀,媽這不是要回去嗎,吃什么都一樣,就不浪費這個錢了,你賺點錢也不容易?!?p> 何明昭眼眶不由濕潤了,她手上的竟然是兩個熱乎乎的肉包子,聞著應(yīng)該是豬肉小蔥餡兒的。
這樣的肉包子吳秀自己舍不得吃,也舍得給她吃,她忽然有些感觸,看著吳秀急匆匆離開的背影,心里有些發(fā)酸。
既然自己做了吳秀的女兒,往后就要對她好,早晚有一天,她能讓吳秀實現(xiàn)肉包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