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威斯敏伯爵將年幼的自己遣送至這窮鄉(xiāng)僻壤的時候,德斯萊特怨恨地看著這落后破敗的石墻,可是當他在雪地里漫步,臉上的傷痕在寒冷中越發(fā)疼痛的情況下,看見那飄揚著黑底紅色閃電旗幟的小城堡讓德斯萊特萬般興奮?!斑_恩堡,我們終于回來了!”德斯萊特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冰霜,而身上也是被凍得青一塊紫一塊。腳底的傷口化膿流出的血液也已經(jīng)被凍住,和自己的鞋子已經(jīng)凍在了一塊兒。
城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年邁的管家阿默爾一臉關(guān)懷的舉著一件熊皮外套小跑著撲了過來,“德斯萊特少爺,你終于回來了!莫菲爾爵士已經(jīng)帶人出去尋找你很久了,所有人都這樣杳無音訊,我可擔心死了?。?!”阿默爾將熊皮外套披在了德斯萊特的身上,這才驚恐的發(fā)現(xiàn)德斯萊特全身上下恐怖的傷痕。
“辛迪爾德,瞧瞧你完好無損的身體,你是怎么保護德斯萊特少爺?shù)??”阿默爾怨恨地看了一眼后面除了盔甲整個身體都毫發(fā)無傷的護衛(wèi)辛迪爾德,“如果威斯敏伯爵知道了他的兒子在你的陪同下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德斯萊特揮揮手,其實辛迪爾德昨天受的傷遠比他自己嚴重,可是,依靠著這圣物!德斯萊特想到這兒,手又不自覺地放在了那枚左手無名指的印戒上,“辛迪爾德已經(jīng)竭盡全力來保護我了,只是那頭熊可真是危險!不過好在,我臉上那些難看的紅斑被它全部清除掉了!”德斯萊特裹了裹那件阿默爾披過來的熊皮大衣。
“快進去,快進去吧,德斯萊特少爺,這外面太凍了,你需要神父替你治療一下!”阿默爾連忙讓他身后跟過來的眾人退開,這些達恩堡的居民們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他們主人,那傷口太恐怖了!
德斯萊特回頭看了看白茫茫一片的荒原,“莫菲爾爵士他們什么時候出去的?”
“昨天,昨天晚上初雪降臨之前就帶著四個軍士出去尋找你了!”阿默爾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帶著擔憂的語氣,“可是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消息!”
“你和莫菲爾都因為我被驅(qū)逐到了這個偏僻的地方,真是萬分抱歉了!”德斯萊特看著白雪慢慢打濕了阿默爾花白的頭發(fā)和胡須,即使被伯爵趕到了這個偏遠之地,老管家依舊將自己整理得如同服侍國王一般干凈整潔。
“這是我們的榮幸!少爺!”阿默爾彎下了腰。
“等這個寒冬結(jié)束,我們就要踏上南下的征程了!”德斯萊特抬頭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輕柔、緩慢,只有暴風雪,才是這里的冬天,“進去吧!”
踏著屎尿凝結(jié)而成的達恩堡地面,德斯萊特嗅著空氣中隱隱約約散發(fā)出的惡臭,四周全是衣衫襤褸的居民用著同情的眼光看著自己,看著自己臉上的傷痕。“他們反倒是不同情可能將要死在這個冬季的自己!”德斯萊特一想到這兒,不由得又裹了裹外套,嗅著上面?zhèn)鱽淼母舳鴾嘏臍庀?,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
達恩堡總共有兩個塔樓,稍微矮一點的是德斯萊特居住的領(lǐng)主塔,更高一點的是哨兵塔,不過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上去過了。達恩堡位于倫斯王國北部的萊頓荒原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土丘上,就算是北方強大的法迪斯帝國南下入侵倫斯王國,也不會路過這偏僻的角落,所以這里的軍事守備大多只是擺設(shè)。而自從格瑞斯家族奪下這里之后,就對這里近乎是不管不問了。
當威斯敏伯爵的二兒子德斯萊特·格瑞斯被送到了這里時,這里灰頭土臉的居民們興奮得舉辦了一場對于他們來說前所未有的盛大宴會,來歡慶貴族老爺并沒有遺忘他們。
即使病殃殃的自己到這里已經(jīng)三年了,這里的居民們依舊對自己保持著尊敬和熱情,沒有因為自己的孱弱,像格瑞斯堡的人一樣歧視自己。所以某種程度上,德斯萊特自己挺喜歡這里的。
“待到明年初春,就要離開這里了!”德斯萊特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仆人已經(jīng)給壁爐里添加了柴火,整個領(lǐng)主房間彌漫著一種劣質(zhì)熏香的氣息。德斯萊特沿著冰冷氣息的石壁走到窗前,隨著臉上的冰霜逐漸融化,傷口的疼痛感再一次傳來,那個地穴下面發(fā)生的恐懼也再一次襲來。
敲門聲響起,德斯萊特這才長舒一口氣,示意外面的人進來。
達恩堡的神父謝曼,負責整個達恩堡以及附近村鎮(zhèn)的禱告、葬禮、婚禮和治療事物,不過這附近本就地廣人稀,對于村民來說生病就等同于死亡,他們根本等不到任何有效的治療。
神父穿著一身漆黑的修士袍,與他斑白的頭發(fā)形成鮮明的對比,“德斯萊特少爺,快,快躺下,你的傷口太嚴重了!”神父一看見德斯萊特臉上的傷口,急忙扶住這個比自己小幾十歲的少年,直到把他安穩(wěn)地放在了床上。
辛迪爾德和阿默爾管家也跟了進來,辛迪爾德此刻皺著眉頭,他還記得找到那枚圣戒時,德斯萊特少爺所說的話,“只要宣誓效忠于圣戒持有者,成為他的契約騎士,就能夠永不衰老,傷口也能快速的復原。但是代價便是,圣戒持有者死亡的話,所有的契約騎士也將一同消隕!”
可是現(xiàn)在看著德斯萊特那半死不活的樣子,辛迪爾德真的害怕他會帶著自己一同死去。
“少爺可真是因禍得福??!”沒想到神父在簡單的用草藥處理了傷口之后竟然高興起來,“我的主人啊,你原本臉上長的那些該死的狼斑都消失了!最后留下來的一點感染也都被我清除干凈了!”神父喜悅的神情仿佛是困擾他自己的疾病突然好了。
“我的主人,你到底是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敝x曼神父激動地將德斯萊特臉上流出來的鮮血擦拭干凈。
德斯萊特望了辛迪爾德一眼,后者和他一樣,一想起昨天的經(jīng)歷便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岸嗵澬恋蠣柕?,那頭蠢熊才沒能拍碎我的腦袋!”隨著冰雪的融化,原本凍僵的臉部也越來越疼,不過神父給傷口敷貼的草藥重新讓他的臉麻木起來,但是德斯萊特還是用力擠出了笑容。
“那我們就不打擾少爺休息了,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伯爵大人少爺?shù)膫麆萘?,我想很快老爺就會趕來看望少爺了!”阿默爾管家自己說出來的底氣都不足,在場沒有多少人真的相信威斯敏·格瑞斯伯爵會為了德斯萊特的傷勢而趕來偏遠的達恩堡。
“祝你們晚安!”德斯萊特的眼皮因為藥物的原因越來越沉,再加上這兩天的亡命旅途,他的確有些犯困了。
“晚安!”謝曼神父再一次檢查了德斯萊特的傷口之后,和眾人一同離去了,隨著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小,德斯萊特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左手卻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右手無名指的印戒上。
“Los-Viva!”隨著意識模糊的德斯萊特口中呢喃,一陣黑色的煙霧從印戒中散發(fā)出來,卻很快如同炊煙一般消散在夜色和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