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嬌把一張張寫滿了字的大紙擺在寧遠面前,一個字個字教他。
“虞嬌,這是我,虞嬌?!彼种缸约海俦戎埳系淖?。
“虞嬌?!卑l(fā)音并不難,寧遠看她比劃,知道她的意思。
他以為自己表明身份后,萬華門的人應(yīng)該對他很好奇,卻不知虞茵并沒有透露出他的身份,反倒借著他的傷勢,編撰出他是遭到人攻擊落難的外國人,那個遙遠的國度正好她去過,懂得一些他們的語言。
至于攻擊他的是什么人,如此兇殘,能把他從遙遠的國外打到萬華門后山來這真不是胡扯嗎?
哦,是天上的人……虞茵手指高空,木然若木雞。
萬華門上下不會懷疑她,對寧遠的遭遇十分同情,同時對天外來客這群至今沒見到影子卻已經(jīng)被虞茵潑了一身臟水的外來者十分警惕。
只有虞晉,知道女兒不對勁,但明里暗里問不出什么究竟,可憐的老父親只能暗暗觀察,期待有朝一日打聽出真相!
虞茵在寧遠那里挖不到什么線索,索性把人送到來客居住的院落里去,讓系統(tǒng)幫她盯著,必要時暗中把人滅了也不會驚動旁人。
可她沒想到,自家妹妹對這個外國人很好奇,時不時跑去和人交流語言。
“昨天,我們學(xué)習(xí)了一到十,今天來學(xué)十一到二十?!庇輯墒畟€手指頭用完了,脫了鞋用上腳趾頭。
寧遠低頭看她套著襪子的腳趾隨著比劃一動一動的頗有些可愛,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
在神武大陸,他父母早逝,遭到族人排斥,只有訂下娃娃親的未婚妻對他和顏悅色一些,但沒有人幫過他,無條件對他好,更別說給他什么。
如今他這條命,等于是虞嬌救的,她希望他學(xué)習(xí)當?shù)氐恼Z言,他認真學(xué),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償還恩情。
“你會叫我的名字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這個小沙盤給你,你用這個舊筷子練字,我們每天學(xué)十個字,十個數(shù),爭取一個月后你能說說話?!?p> 寧遠接過她給的筷子,在她的指導(dǎo)下往一個手帕大小、四四方方的沙盤里寫下文字,寫完后,總能聽見她充滿鼓勵的笑聲,他想這女孩今后一定會是個好母親,他早不記得小時候練武辛勞時,自己的母親是怎么對他的,他的記憶里沒有這么叫人不自在的溫暖。
“嬌兒?”虞茵找不到妹妹,自覺的來到客房。
虞嬌聽到她的聲音有點怕,起身喊道:“我沒有偷懶,馬上去練功!”
虞茵見到桌上的沙盤,再看寧遠平靜無害的模樣,朝他點點頭,拉著妹妹離開。
“他學(xué)得如何?”一出門,虞茵就問。
“態(tài)度端正,積極,能力好,記憶力上佳,我想過兩天加強訓(xùn)練!”
“你自己《武者秘籍》練到第幾層了?”
“第二……這才幾天,我算不錯了。”
“佩兒已經(jīng)第四層了。”據(jù)虞茵所知,賀霆都練到第五層了,一旦掌握了《武者秘籍》就能激發(fā)戰(zhàn)意,這是入門的關(guān)鍵!
“你不能將我和許佩那樣有遠大抱負的人相比,我要有他刻苦,下一任掌門都輪到我了。”
自從救下寧遠,虞嬌就分心了,虞茵為此不安。
“你喜歡那個外來人?”
“什么呀?”讓姐姐直搗黃龍的問話嚇了一跳,虞嬌嗔道:“我沒有對他做什么出格的事呀,憑什么說我喜歡他?”
虞茵不語,她只是意指好感,妹妹想到的卻是男女之情,她的不安加深。
虞嬌偷偷瞥著悶不做聲的姐姐,硬是從她木愣愣的臉上找到對自己的關(guān)心之情,當下放軟了聲調(diào)道:“我不過瞧他落難至今又人生地不熟的,沒有你幫助連話都無人可說,想著他對外人也經(jīng)常裝睡不理睬,見了我好歹愿意多看幾眼才教他幾個字,這樣日后他想回國也方便找人問路?!?p> 她懂得姐姐的顧慮,因為出了一個崔宴,有切身的痛,更明白在人危難時出手相助,別人不一定會感激,相反的會占著弱勢撈你一筆,直上青云后再將你棄如敝屣。
“姐,我會小心的。”虞嬌不想再提起崔宴的名字惹姐姐感傷,措辭很謹慎?!暗镒罱查_始關(guān)心起我的婚姻大事了?!?p> 以往總是為姐姐煩惱的雙親會忽略生性懶散的虞嬌,慣著她在家里悠哉度過,可她年歲漸長,父母漸漸也忍不住了。
虞嬌煩惱道:“與其窩在家中等著出嫁,我也想學(xué)你一樣到處闖蕩,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會一些,我覺得你比爹都強?!?p> “那是磨練出來的,無人相助,只能自己撐著,我希望你有人寵著,不必經(jīng)歷艱辛?!?p> “我更希望像你連外國話都會說,很厲害的樣子。”所以,多接觸一些外國人沒什么不好,天下將亂,虞嬌心里有一本譜,她不可能永遠窩在家人的羽翼之下,醫(yī)學(xué)武藝又難以上手,今后怎么辦?
虞嬌心煩,哪怕秘籍對自己有好處也練不下去,只有教寧遠學(xué)字的時候才感覺到平靜。
“你要變強,需盡快練成《武者秘籍》,如今沒什么比得上武力。”
“我若沒天賦怎么辦,笨鳥飛得再早,先到終點的肯定還是聰明的鳥?!?p> 虞茵啞然,不認同妹妹的話,回顧以前的自己,單就武力而言也是柔弱不堪一擊,結(jié)果白胖胖一來,她還不是一步一個腳印爬上高峰了。
妹妹還是太懶惰,人最終只能靠自己迎難而上,她是不是得讓虞嬌遭遇點困難?
“姐,你別心急?!庇輯上蛲膹姡菍W(xué)得更廣,看得更遠,去走更多的路,武力是必要的卻不是絕對的。
虞茵搖搖頭,眼下沒那么多時間給虞嬌慢慢磨,她考慮了片刻又拉著妹妹回到客房。
“打擾了?!庇菀痖_啟系統(tǒng)的同步翻譯功能,使自己的語言成為神武大陸的通用語。
寧遠見她們?nèi)ザ鴱?fù)返,意識到虞茵有重要的事想與他商討。
“我妹妹自幼沒吃過苦,有些嬌生慣養(yǎng),平時少與外人打交道,見到你很新鮮,若有所冒犯,還望見諒?!庇菀饘⒛康煽诖舻拿妹猛频綄庍h面前。
一個比自己強上三倍的武師,虞茵想起白胖胖的話,認真思索起寧遠的價值所在。
“她幫我許多,僅是救命之恩,我已感激不盡?!睂庍h一聽就明白,虞茵是來索取回報的。
“我們家,最強的就屬我,也只是一個武者,我妹妹比我還弱,假如她遇到加害你的仇人,沒人能保護住她?!?p> 寧遠擰起眉,看向一旁努力聽又聽不懂的虞嬌,他的救命恩人,每天帶著小沙盤和紙筆,親切教他文字的女孩,他不敢想象自己遭受過的殘酷對待在她身上重演。
“我會保護她,絕不讓人傷害她!”寧遠由衷道。
“你沒辦法時時刻刻守護她,誰都不可能永遠護著一個人,必須她自己強大起來。”
“你想我怎么做?”
“請你康復(fù)后,教她習(xí)武,助她提升戰(zhàn)意,可否?”
寧遠有些意外,想想又能理解,一個武師的力量,在神武大陸也是到處吃得開的,不說去拼搏,只是傳授武藝就有自己獨特的見解,能讓一些初學(xué)者少走許多彎路。
他仔細打量虞嬌,她這樣的怕是弱得只有縛雞之力,殺雞就別想了,確實讓人為她的將來擔心。
這是一個艱難的考驗,但寧遠很干脆地點頭。
“好,我答應(yīng),將她培養(yǎng)到我的階層,直到我無力精進?!奔偃缢懿粩鄷x升,他會領(lǐng)著虞嬌不斷往上爬。
這時候的寧遠還不曉得,總有爛泥不扶上墻。
虞茵看人的眼光不好,不敢想寧遠會不會守諾,然而哪怕只有短短幾天的傳授也好,白胖胖說過神武大陸的武學(xué)更為精深,有寧遠的指點,他們會進步的更快,這個人是妹妹救的,虞茵想讓妹妹得到最好回報。
“他答應(yīng)收你為徒?!庇菀疝D(zhuǎn)身告訴妹妹。
本就一臉迷茫的虞嬌愈發(fā)困惑,“什么徒弟,我還在教他寫字呢!”
“日后,他會教你習(xí)武?!?p> “?。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