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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云侵

比試2

風(fēng)云侵 夢若流金 4137 2019-07-19 22:23:55

  與趙尹對的,是黃太守之子,黃浦,年十四。

  二人站定,郭瑩便徐而輕緩地奏起流水之樂。

  兩人相互推脫,最終猜拳,由勝了的黃浦先臆句。

  “城破山河日?!碑吘故怯胁艑W(xué)的,只略微思索一番,黃浦便道出一句來。

  “成王敗寇時?!睅缀跏撬查g,趙尹便對了出來。

  緊接著,輪到趙尹一方:“桃源萬萬里?!?p>  黃浦對答如流:“燈籠家家掛?!?p>  黃浦:“金戈鐵馬戰(zhàn)黃沙?!?p>  趙尹:“月圓花好照鏡明?!?p>  不得不說,二人開了一個好頭,眾人看得興致盎然,于周云澈而言,也確是個挖人才的好時機。

  “這趙元嵩還真不愧是大學(xué)士,他的兒子,真的很不錯?!?p>  蘇元夕看著已接了十個來回,依舊淡然的趙尹,而黃浦,卻有架不住的趨勢。

  蘇南枝點頭:“敢比試的,多少都有些文采,第一并不易得。倒是你呀!”

  蘇元夕吃痛躲開:“別掐我胳膊啊,嘶~疼!”

  “疼死你活該!”蘇南枝不輕不重地推了她一把:“你說說你?讓太子跟著瞎湊什么?”

  這可憐見的,周云若小小的身子,乖巧安坐,平靜地坐在一堆巨人里,還認(rèn)真觀賽,模樣看著都讓人心疼。

  蘇元夕卻沒心沒肺地笑了:“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而且,還沒比試,誰就說他一定不行?就是有這樣一些人,他們的智商,從不受年齡威脅。

  何況,周云若的天資,遠(yuǎn)比人想象的,還要可怕,許多許多……

  “趙公子博學(xué),黃浦甘愿認(rèn)輸?!弊罱K,黃浦搖頭作禮,主動服輸。

  “承認(rèn)?!壁w尹禮貌地回了一揖,淡笑著點頭。

  李翰林作筆記錄:“第一組,趙尹勝!”

  “趙尹……”周云澈笑著投去目光,多看了此人幾眼。

  “趙學(xué)士果然教子有方!”

  “恭喜恭喜!”

  趙元嵩儒雅有度,游刃有余地道謝。黃浦回了父親身邊,受著安慰,而趙尹,則坐在對面的等候區(qū),與敏吳一同待下一局。

  第二組開始,就沒那么精彩了,往往沒對出幾回,便出結(jié)果,轉(zhuǎn)眼,就到了周云若與戴則的比試。

  可以說,是備受矚目了。

  入場的途中,戴尚書不斷給自家兒子使著眼色,戴則點頭,表示一切明白。

  “太子殿下,您先請?還是我先?”戴則笑著低頭問他。

  “戴尚書,記得讓貴公子別太較真啊。”柳如是拉過人,對這個外孫頗為關(guān)照。

  “柳國公發(fā)現(xiàn),犬子知道分寸?!贝魃袝?。

  柳如是這心,才稍安定。秦氏蘇元夕等人,則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周云若不咸不淡地回他:“都可以?!?p>  “那……我就先開頭了,有些難,太子殿下可要想清楚了。”戴則笑道,抽空,還給了自家老爹一個眼神。

  蘇元夕優(yōu)雅地端起茶杯,心道:“這戴則心思純正,倒適合做個忠臣。”

  戴則咳了聲,來回踱步,煞有其事地斟酌片刻,才笑著看向周云若:“壹貳叁肆伍,伍肆叁貳壹?!?p>  ……

  一直冷冷淡淡的小太子,終是忍不住,掀起眼皮看戴則:“……”

  那眼神,可謂一言難盡。

  “嚯!”蘇元夕看著戴則,挑眉。

  雖然周云澈說,不用介意周云若身份,但大臣們,多少,還是會放水。其實放水也正常,不過這位,放得……

  “怎樣?方才,他們都是對一句話,我可是出了兩句,太子殿下,可會回?”

  戴則見周云若沉著臉不說話,以為他對不出,神情有些慌。

  “死小子!說一句就成,誰讓你說那么難的?!”對面的戴尚書拍桌怒罵。

  那邊,周左澈氣都快笑岔了。就連周云澈,也握拳輕咳了幾聲。大臣試子們,想笑,又不敢放肆,只得偷笑。

  周云若沉著臉,不發(fā)一言。

  眾人以為他不會回,四下猜測,人群躁動到了一定時候,周云若才抬頭。

  用晶亮的眸子直視戴則,緩緩啟唇,語調(diào)平得基本沒帶變:“陸柒捌玖拾,拾玖捌柒陸。”

  ……

  “好!”

  那頭,戴尚書夸張地鼓掌,眾人后知后覺,紛紛捧場。

  “太子殿下小小年紀(jì),能認(rèn)到十位數(shù),實在令人欽佩!”

  “太子殿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

  蘇元夕捧茶,連帶著抖了三下。

  太給面子了!

  不過剛才,小太子那眼,好像是……鄙視?

  蘇元夕勾唇,含笑,飲下一口茶:“唔!咳咳!太……太后?”

  蘇元夕一個不留神,被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的秦氏冷不丁拍了一下后背,險些將茶水噴在蘇南枝臉上。

  秦氏笑著拉過蘇元夕的手:“這算數(shù),你教的?不錯!也能讓云若對上那么幾句嘛!”

  好吧……

  蘇元夕訕訕地放下茶盞。剛才,沒人時不時飄來眼神想殺她,絕對沒有!

  那邊的周左澈,已是失笑出聲:“皇侄有一手啊。”

  柳如決看著周云若:“怕是貴妃娘娘教的算數(shù)。”

  柳如是與戴則,雙雙松氣,還好接上一句。

  “完了?”周云若看著戴則:“那到我了。”

  周云若珀眼看了蘇元夕一眼,繼而,收回眸光。雖帶著稚氣,但已然十分動聽的嗓音,輕輕啟出,伴著悠長琴音,竟是說不出的有詩境:

  淺淺塘魚淺淺游,淺淺哀愁醉歡樓

  淺淺風(fēng)云沾衣袖,淺淺撫音淺淺吟

  ……

  眾人又一次陷入沉靜,但意味,卻是完全不同。

  繼而,抽氣聲與驚駭聲并起。蘇元夕與蘇南枝俱是一愣,再是雙雙眼含笑意地看著周云若。

  “這……真是太子殿下……所作?”

  柳如是眉尖都抽了。一個三歲的孩子,不僅會詩,還是疊句!如此工整又上口,莫說這些試子了,就是蘇新庭,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對出。

  蘇元夕含笑,對天并指:“千真萬確。”

  而且,這首詩,周云若從未說給她聽過。

  戴則與戴尚書,已是目瞪口呆。周左澈撐頭的手,猛地滑落。秦氏等人,都瞪大了眼。

  光光總想著看別人笑話,卻不知往往最想看笑話的,已然成了笑話。

  “這怎么可能?!四句疊詩??!”

  “這應(yīng)該……不是太子殿下所作吧?許是……貴妃娘娘,或者雅妃娘娘?”

  “這絕對不可能!太子殿下才三歲!”

  ……

  “年齡與才智,為何就非得一致?”在一片質(zhì)疑聲中,趙尹卻開了口,直直看著議論的眾人:“少年老成,未嘗不可?!?p>  趙尹的話,的確有一定的說服力,因為他自己,便是這一號人。

  他生來,悟性奇佳,五歲,便自創(chuàng)小令一首。開始的時候,包括他父親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信是出自他手,于是,他解詩意,當(dāng)堂對答,一次又一次,直至第一次詩酒大會,趙尹完全證明了自己,這才讓人信服。

  所以,面對周云若的這種情況,他第一直覺是信他,而且,還頗有些感同身受的韻味。

  “老臣確也記得,有鮮少一些人,心智遠(yuǎn)超于真實年紀(jì),生來,便聰慧非凡。若是太子殿下所作,那么,他便也該是這樣一類人?!崩詈擦謴恼痼@中回神,點頭附和。

  蘇元夕若有所思。

  傳言,趙尹五歲開智,見識卻堪當(dāng)十三四歲的少年。那么……周云若比之,還早了兩年,照這樣推算,他的心齡,該是十五六了。

  難怪與之對話總覺奇怪,行舉不似三歲孩童,識字一月已信手可來。

  原來,他不是因聰穎而早熟,而是心智自然的成熟。這樣的人,稱之天才,那都是侮辱了。

  他們,是上天溺愛的寵兒!

  早在與柳如是父子交談時,蘇元夕就得知,包括周云澈在內(nèi),沒人發(fā)現(xiàn)過他的這一天賦。他的沉著冷靜,都被他們誤會為是孩子剛長大的正?,F(xiàn)象。

  然而,僅憑三言兩語,還是難以讓人信服,仍是有很多人搖頭,并不信。

  “要想知道真假,不是難事。”秦氏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周云若,不復(fù)從前寵愛,而是神情嚴(yán)肅無比:“讓云若先解詩意,看看與詩文相符與否。何況,之后的比試中,總要與人對答沒有真本事,對不上。只是云若,人,寧肯要張臉,也要不得謊心?;誓棠虇柲?,這詩,真的是你寫的?而非出自明貴妃?或者其他人?”

  周云若抬頭,面不改色,語調(diào)帶著三分奶氣,卻是威儀自在:“真的便作不得假,假的便成不了真。別人的,終是別人的,如何奪來,也終將失逝。是你的,便容不得一分懷疑!我自有才賦傍身,為何要作假?”

  “嘶~嘖!”蘇元夕搖頭,這小太子,學(xué)起她的話來,倒有模有樣。

  “你怎么還有閑心吃茶?”蘇南枝有些著急,捉住蘇元夕的手:“我問你,那詩真不是你寫的?”

  “那當(dāng)然?!碧K元夕笑道:“天地良心,我都沒料到。何況,要真是我寫的,可勁兒地夸自己就好,才不會帶上你。”

  蘇南枝怔住,繼而驚怒:“目無尊長!”

  “哎,還看不看啦?你不看,別擋著我,成嗎?”

  蘇元夕打著太極,將蘇南枝目光重新凝在周云若身上。

  “云若,你且說說,這四句詩,為何所作?所作何意?”周云澈倒沒說相信與否,但看周云若的眼神,卻是深沉了太多。

  周云若微頷首:“這首詩,是我居蘭亭閣后所作。前半句述母妃,后半句道雅妃。閣中有一灣淺塘,母妃無事,總愛與雅妃去那處,賞魚、交心。每每,母妃投食,雅妃奏曲、歌吟。時常,還同我說不少人情世故。我所見的母妃,總是眉眼帶笑,從不像其他人一般,愁眉皺臉。而雅妃,氣質(zhì)出塵,處事總是妥當(dāng)。閃了靈光,才作‘淺吟’一詩?!?p>  蘭亭閣中的淺塘,周云澈知道。蘇南枝善音律,后宮無人不曉。姐妹二人關(guān)系甚密,又都出落得絕代,確實符合這四句詩作。

  周云若說完,便直直看向含唇淺笑的蘇元夕。

  “眾卿以為如何?”周云澈反問大臣,大臣們不知說什么好。

  這意是解對了,可還是有些駭人聽聞。

  秦氏卻是笑了:“云若,皇奶奶信你。”

  “本王也信?!敝茏蟪狐c頭,周云若素來誠實,他不信他會撒謊。

  “信與不信,還待下局便可見分曉,但這比賽,還是要繼續(xù)的?!?p>  經(jīng)柳如是提醒,眾人這才看向戴則。

  毫無疑問,戴則認(rèn)輸。

  正當(dāng)他耷著腦袋回去時,周云若卻拉了拉戴則衣袖,對他淡淡一笑:“剛才,謝謝你讓我?!?p>  周云若對人愛理不搭,何況是對人笑?戴則當(dāng)即不好意思地?fù)项^:“太子殿下客氣了?!?p>  “有時間,我會讓母妃帶我出宮,去尚書府找你?!?p>  周云若的一句話,將戴尚書哄高興了不說,還讓戴則興奮了好一會兒。

  “謝謝?!弊碌臅r候,周云若特意向趙尹道謝。

  趙尹溫和一笑,搖頭。

  半巡過后,便到了官家小姐們上場。

  “落紅滿地?!?p>  “香灰寂寥?!?p>  “何為一寓?”

  “常言不棄。”

  李翰林點頭:“趙家小姐勝?!?p>  ……

  “清河活水。”

  敏疏:“蓮芙沾身?!?p>  敏疏:“一朝琴弗許?!?p>  “誰人不識君?”

  “最是春華好?!?p>  敏疏:“不若少年時?!?p>  最后,敏疏勾唇一笑:“錯即錯,離即錯,錯錯落落有誰離?”

  “這……”與敏疏對弈的小姐,終是遺憾搖頭。

  李翰林眼中閃過贊賞:“丞相之女,敏疏勝!”

  “這敏疏……還是不錯的?!碧K元夕吃了口梨,看得盡興。

  “看這些小輩拼,我也有些癢了,改天,咱們也比試比試?”周左澈對柳如決道。

  柳如決沒在怕的:“奉陪到底?!?p>  旁邊的柳如是聽言,默默決定,今晚拉上李翰林去找蘇新庭過把癮。一個人會輸,兩個人,還怕了他蘇新庭不成?

  如今場中,男子十一人,女子七人。

  這一次,官家小姐們多數(shù)同意先比試。想來,也是拼出味,來了勁頭。

  不得不說,這個比賽,比歌舞有趣太多,緊張又刺激。不少比得盡興的公子小姐,還約定閑后切磋。相對之前的空頭交談,現(xiàn)下,很多人都隨意了很多,不再拘謹(jǐn)。

  “郭瑩,不必彈了。第二局的時間很長,而且氣氛緊張,琴音反而會擾了一些人思緒?!碧K元夕對著郭瑩道。

  郭瑩膽子大了許多,回頭,沖她甜甜一笑:“是,貴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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