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都,閻王殿。
寬闊的大殿內(nèi),三十六個燃燒的火盆分列在兩側(cè),每列火盆的后面,并列分布著四臺巨大的雕像,這些雕像面目猙獰,張牙舞爪,使人看了不寒而栗,此時大廳內(nèi),正站著百余名面帶惡鬼面具的黑衣人,在大殿的前邊兩側(cè),分別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穿著黑衣服,女的穿著白衣服,男的面如黑炭,女的膚白勝雪,二人雖面無表情,但是眼神極為凌厲,正是黑白無常,再前面,擺著一套座椅,上面雕刻著骷髏頭,又畫了很多惡鬼食人的圖案。此時,大殿里的人正在靜靜地站著,沒有一個人敢竊竊私語。
忽然,從前面的側(cè)門里走出兩個人,為首一人大約五十歲年紀,身高約七尺,黑發(fā)中加雜著幾束白發(fā),方臉寬額,雙手及膝,一看便是內(nèi)功極其深厚之人,此人正是人稱閻王的閻歡。后面跟隨之人倒是年輕一些,大約四十歲的年紀,體型也比較瘦弱,面部略顯干癟,但兩雙眼睛卻向鷹一般銳利,手里拿著一只判官筆,顯然便是崔判官。
待二人走到桌子后邊,下面的人便齊齊跪下,異口同聲的大聲喊道:“閻王光大,人神懼怕,天下之命,閻王一令?!?p> 閻歡抬了抬手,眾人站起身來,忽然下面一人走上前來,說道:“稟殿主,牛頭馬面飛鴿傳書,說在中原之地,發(fā)現(xiàn)了岳朗的行蹤?!?p> 閻歡聽罷,雙手握成了拳頭,冷冷的說道:“老二老三的仇終于可以報了,傳信牛頭馬面,務(wù)必將其頭顱給我?guī)Щ貋?。不,抓活的,我要親手挖出他的五臟六腑,來祭奠老二老三,魑頭軍首領(lǐng)何在?”
聽罷,下面有個人便站了出來,然后跪下抱拳道:“魑頭軍首領(lǐng)赫連挺聽令!”
閻歡看著赫連挺,冷冷的說道:“你帶領(lǐng)魑頭軍前去支援,若有閃失,以死謝罪!”
“是!”赫連挺答道。
野外,林間道。
岳朗一行四人騎馬行走在官道上,聊著天,欣賞著風景,也算是悠然自在。
只見羅玉盯著岳朗的馬看了半天,開口說道:“岳兄弟,你這騎的,真的便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嗎?”說著,眼神中還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岳朗聽罷,笑著說道:“狄伯父和元芳兄長說的是,那應(yīng)該是錯不了的,而且此馬的腳力極強,曾經(jīng)還救過狄伯父一命!”說罷,看著羅玉,只見羅玉盯著汗血寶馬,眼睛里都快放出光來了。岳朗見狀,笑著說道:“羅兄弟,要不你騎上試試!”
“什么?我可以嗎?”羅玉的話語里帶著滿滿的興奮。
岳朗笑著說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這有何不可!”說罷,便從汗血寶馬上跳了下來,把韁繩遞到羅玉的手中,同時接過了羅玉的韁繩。
羅玉接過韁繩,身體一躍,騎到了馬背上,只見那汗血寶馬忽然把兩只前蹄揚的老高,然后沖著天空嘶吼了一聲,撒腿便往前跑,羅玉拉著韁繩試圖把馬兒停下來,可是馬兒卻越跑越快,甚至要把羅玉從背上顛下來,羅玉有些狼狽的趴在馬背上,眨眼間便沒有了蹤影。
岳朗見狀,看著羽兒和程伯獻,笑著說道:“現(xiàn)在好了,快追吧!”說罷,抖了一下韁繩,馬兒便開始跑了起來,二人也急忙跟了上來。
三人策馬足足追了兩個時辰,才在路邊看到羅玉,而此時汗血寶馬正在一旁悠閑的吃著草,看來是被羅玉降服了。
程伯獻騎馬走上前來說道:“這下好了,錯過了鎮(zhèn)甸,想找個吃飯的地方,可就難嘍!”說罷,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羽兒聽罷,笑著說道:“胖子,我覺得你可以開一個飯館,說不定還可以發(fā)家,反正你的手藝那么好,正好不用浪費了。”
程伯獻聽罷,笑著說道:“我倒是想開,可是缺個老板娘搭手,要不羽兒妹子你就委屈一下,來給我當個老板娘吧!”
羽兒聽罷,斜了程伯獻一眼,便不再理會他。
程伯獻接著又說道:“好了,便在這里歇息一會兒吧?!闭f罷,就下了馬,把馬栓到路邊的一棵樹上。
岳朗和羽兒見狀,也都下了馬。只見程伯獻從包袱里掏出了兩個厚厚的紙包,打開第一個紙包,里面包的是幾張胡餅,然后又打開另一個,竟然是一只燒雞,程伯獻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wù)f道:“嗯,真香!”
羽兒看著程伯獻說道:“胖子,你怎么不把酒樓搬過來?”
程伯獻聽罷,笑著說道:“一看你們就沒有出門的經(jīng)驗,這出門在外,自然要做好準備,以備不時之需。昨日我見酒樓的燒雞不錯,便叫小二備了一只。你且說你吃不吃吧!”
“你帶都帶了,我不吃,豈不是不給你程胖子面子么!”羽兒,調(diào)皮的說道。
“那你以后便不要叫我胖子了,不然不給你吃!”程伯獻說道。
羽兒聽罷,噗嗤笑了出來,說的:“看你那小家子氣,不叫便不叫,以后你求我,我都不叫了?!?p> 程伯獻一聽,樂了,說道:“你以后倒是可以叫我美男子,來叫一個我聽聽!”
羽兒聽罷,笑著說道:“這種昧著良心的話,我可是說不出來。”
岳朗在一旁聽罷,笑著說道:“羽妹,你便叫他美男子又如何,又不會真的變成美男子!”
羽兒聽罷,說著說道:“也是哈,我便叫你美男子,看你知不知羞!程美男子!”
程伯獻聽到羽兒叫美男子,笑著答道:“誒誒誒,我這個人吧,就是臉皮厚,哈哈!來吧,大家這頓便湊合一下吧!”
紫薇城,長生殿。
從清晨開始,來俊臣已經(jīng)在殿門口跪了五個時辰,此時,明顯有些體力不支,雖說還是在正月里,但額頭上還是掛上了汗珠。
此時,長生殿的門緩緩打開,張易之看了來俊臣一眼,不屑的說道:“進來吧!”
來俊臣進了殿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嚎嚎大哭,哭了片刻,才哽咽的說道:“請陛下為臣做主!”說罷,便磕起頭來。
武則天看罷,說道:“來愛卿,你家的事朕已經(jīng)聽說了,天災(zāi)人禍,朕深感痛心,愛卿你也要節(jié)哀順變啊!”
“臣家中著火,實乃梁王武三思所為,請陛下治梁王之罪!”來俊臣面帶怒色的說道。
武則天聽了這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悅的表情,說道:“朕知道愛卿心里難受,但是來愛卿,且不可信口開河,隨意誣陷朝廷命官!”
“臣并未信口開河,縱火的盆子上,刻的便是梁王府的印記!”來俊臣不服的說道。
武則天聽罷,說道:“來愛卿,枉你為大理寺卿,審查了何其多的案子,難道連常識都沒有了嗎?以我對梁王的了解,他還沒有蠢到用自己家的器物去行兇吧?還蠢到把兇器留在現(xiàn)場,難不成,梁王窮的連個盆都買不起了?來愛卿,朕深知你失去母親,甚為痛心,然朕敢以人格擔保,此事絕非梁王所為,還需慢慢查證,這樣吧,朕特許你假期三月,以解愛卿心中煩悶,你也好出去散散心?!?p> 來俊臣聽罷,頓時磕頭如搗蒜,哭著說道:“臣之心,皆系于陛下,系于大周社稷之安穩(wěn),一時一刻,絲毫不敢怠慢,陛下若要放臣假,不如殺了微臣,臣也不會有絲毫怨言!”說罷,把臉貼到地面上,也不抬起。
武則天嘆了口氣,說道:“來愛卿之忠心,朕深為感動,這樣吧,昨日河北道監(jiān)察使馮之秋上奏說幽州刺史陳平貪贓枉法,幽州民眾怨聲載道,你且替朕走一趟,看看是否屬實!”
來俊臣聽罷,急忙說道:“可是,臣正在調(diào)查神都縱火行刺案,且已有重大進展!此時,恐怕抽不出時間再去幽州?!?p> “來愛卿,你這是要抗命嗎?幽州之事比較緊急,你速速去辦,至于神都縱火行刺案,既然刺客已經(jīng)抓住了,那便待你回京再接著審查,圣旨即刻下達,你明日便出發(fā)吧,早去早回!”武則天說道。
“臣遵旨!”來俊臣答道,心中便是有萬般不服,此時也是無可奈何。
洛陽城西郊三十里,破磚窯。
破舊的磚窯不知已經(jīng)荒廢了多長時間,此刻已經(jīng)破敗不堪,搖搖欲墜。磚窯內(nèi),從地面豎起了四根柱子,柱子上綁著四個人,兩個中年婦女,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
面對著柱子,跪著兩個中年男子,此時正滿臉的驚恐。一個穿著便服之人,手里正拿著一把寒光閃閃刀,在四根柱子周圍踱來踱去,不時拿刀在被綁的幾人面上晃一晃。這些人的周圍,還有十余名黑衣人,拿著刀,靜靜的站立著。
忽然,踱來踱去的黑衣人停下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名男子,問道:“你二人誰叫王五,誰叫黃起?在大理寺當差,一年俸祿是多少?”
一名男子稍微抬起頭,用顫抖的聲音答道:“回麹將軍,小人王五,他是黃起,我們一年俸祿八百錢!”沒錯,拿刀的男子,正是右驍衛(wèi)大將軍麹崇裕。
麹崇裕從旁邊拿過兩個大布袋子,扔到二人面前,說道:“這一個袋子里面是一萬錢,比你們十年的俸祿還要多,只要你們把事情辦妥了,這些錢便是你們的了。”
二人聽罷,看著面前的袋子,一動也不敢動。
麹崇裕見狀,說道:“怎么?嫌少嗎?”
只見那名叫黃起的男子顫抖的說道:“回麹將軍,若是讓來俊臣回來后知道了,縱是再多的錢,我們也無福消受?。 ?p> 麹崇裕聽罷,臉色變的凝重起來,冷冷的說道:“你們怕來俊臣,難道便不怕我嗎?那我就先殺了你們的妻兒,然后再將你們碎尸萬段!”說罷,舉起刀,便向綁在柱子上的小男孩砍去,嚇得柱子上幾人哇哇大哭。
“住手,我答應(yīng)你!”跪在地上的黃起哭著喊道。
麹崇裕頓時轉(zhuǎn)化成笑臉,蹲下來,看著男子說道:“這便對了嘛,等你們把事辦好后,留書一封,就說刺客掙脫了枷鎖,然后撞墻自盡了,你們怕被追究責任,便跑了。完事后你們拿著錢,走的越遠越好,好好的快活快活,豈不美哉?”說完,用手摸了摸男子的頭,又接著說道:“這神都呀,不是你們該待的地方,拿著錢,能走多遠就走多遠,這樣才能活命。”
夜,大理寺天牢。
話說雷被抓后,雖然經(jīng)歷了種種酷刑,也招供了,但依舊堅挺著,該吃吃,該喝喝。因為他相信,他的師父和師兄會來救他。
這夜,正值王五和黃起當班,二人來到雷的牢房,也不多說,直接拿著烙鐵,在火盆里燒的通紅,然后一下一下,烙在雷的身體上,任憑雷發(fā)出陣陣吼叫,他們也未停手。
直到雷被劇痛折磨的昏死了過去,二人上去輕輕的搖了搖雷,不見有任何動靜,黃起便抄起一把鐵錘,重重的砸在雷的大光頭上面,一下,兩下……,直到雷的頭都變了形,黃起才放下了鐵錘。
翌日清晨,定鼎門剛打開,王五和黃起便出了城來,他們的家眷已于前一日就出了城,在城外等候,不多時,兩架馬車便朝著不同的方向,遠離了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