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到白衣與夜千辰這邊。
他們很快就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白謙之跟丟了。
“白衣,你從左找我從右找,一定要把他找回來,這城里晚上太危險了!”
兩人奮力脫離人群,四處尋找白謙之的身影-
“嘖,又要被小丫頭數(shù)落了……”
城市這一頭,白謙之被黑影獵人攙扶著穿過街道,去向三個女孩等待之處。
“對了,你不是說你是德尤沃的獵人嗎?德尤沃距離安戈班那么遠,你怎么會來這里?!?p> 白謙之轉(zhuǎn)頭去問。
先前他看過世界版圖,德尤沃是遠西的獵人國家。
遠西的人要來到安戈班,因為幾乎無法跨越艾芒西朵山脈的絕壁,所以只能途徑內(nèi)陸西邊的海嘯之森去到三大異世界之巔之一的極西之巔。再從極西之巔腳下穿越無窮無盡的荒原,最終抵達安戈班的平原。
這一路上不說無比危險,單是坎坷復(fù)雜的地形與橫跨三分之一個內(nèi)陸的總路程,就能難倒絕大部分人。
而他身為一個獵人,從那個本就盛產(chǎn)獵人的國家不遠千里來到達盧罕,不會是因為“有趣”吧。
“嗯,問得好,為了什么呢……”
黑影獵人摸摸下巴做沉思狀,隨后笑答
“你看,我是獵人啊。優(yōu)秀的獵人自然要發(fā)揮敏銳的嗅覺與獵手的本能,不斷追尋更有價值的獵物?!?p> 看來對方不打算透露。
看到白謙之的表情,黑影獵人哈哈一笑。
“這可不是騙人的。我在很早之前就追著一頭上級猛獸來到了安戈班,并且這些年來一直在追殺它。”
上級魔物嗎……
白謙之是知道這個世界的魔物也有分級的。
像最開始在草原上遇見的布魯怪就是最低級下等魔物,上面還有低級下等和中級下等,他和德利文兄弟遇見的截絕獸王是高級下等。
下等魔物上面還有中等魔物、高等魔物、上級魔物,高危魔物等等。
更強大的魔物基本沒有人在這個時代遇見過,就連高危魔物近幾百年也完全沒有目擊記錄。
非要說的話,白謙之和白衣在地下遇見的那只結(jié)晶獸,大概就是上級魔物的實力。
嘛……能追著那種級別的生物四處跑確實很強了。
“怎么了,聽呆了?”
黑影獵人壓壓自己的獵人帽,對白謙之眨眨眼。
“呵呵,伙伴,感興趣嗎?和我一起狩獵怎么樣?那家伙就在我們面前這片沼澤里潛伏著,我傷了它一只眼,目前它一直躲著我,沒有能合力戰(zhàn)斗的人還挺麻煩?!?p> “雖然被你救了,不過抱歉,我不想干獵人這一行?!?p> 對于黑影獵人提議白謙之目前并沒多少心思去考慮,因為密密麻麻的暗器針都還在留在身體中,更糟糕的是,它們帶毒。
毒性雖說不至人于死地,但非常劇烈,能夠造成劇痛和麻痹性,讓人失去行動能力,目前半邊身子都失去了反應(yīng),且范圍還在不斷擴大。
這也是為什么白謙之被擊中后當場就失去了戰(zhàn)斗能力。
黑影獵人也明顯察覺到了他的身體狀況,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只是嘟囔著補了句
“真不懂,從前的勇者要是都像你這樣,那群人到底都是靠著什么在戰(zhàn)斗呢……是因為光芒漸弱的原因,連降臨的勇者也變?nèi)趿藛帷?p> 雖說這只是隨口提提,但白謙之心中卻一緊。
對方疑惑勇者們是靠什么驅(qū)逐游尸的意思就是說——他不知道勇者可以復(fù)生。
或者說……
這片大陸上目前可能只有白衣和夜千辰夫婦才知道關(guān)于勇者的真相。
白謙之沒有接話,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做法。
白衣目前沒有說出真相的想法,而夜千辰夫婦是自己人。
勇者可以復(fù)生這件事,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就算有艾琳希絲這樣良善的人存在,白謙之還是更愿意用惡意揣度所有人。
除了這三人和自己,誰也不能信。
連那個女孩也不能……
抵達幾人的藏身處時,三個女孩看著白謙之被黑影獵人攙扶著從黑暗中現(xiàn)身,有不同程度的驚訝和擔(dān)心。
“怎么了?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快進來坐下!”
首先沖上來的是艾琳希絲,其次是抱著手的小愛。
“唉,我說,你一個人受重傷的次數(shù)也夠了吧。白衣他們倆呢?”
“今天是狩獵夜,大街上全是獵人?;貋淼臅r候我和他們走散了,被一個迷失心智的獵人追殺,還好這位應(yīng)該是一直在跟蹤我們的老兄救了我。”
目光投向黑影獵人。
“主要還是你命大。不過嘛……我承認有意無意地在跟著你們?!?p> 后者并未否認這回事。
“是嗎,那看來我們還得感謝你的跟蹤了?!?p> “別緊張嘛,是善意跟蹤。我可沒想和白衣對上,他可比上級魔物棘手多了?!?p> 從他的笑聲看來不是說謊——嘛,七成左右。
“總之先過來,讓我為你療傷?!?p> 艾琳希絲想立刻扶白謙之上馬車,后者下意識地避開了那雙焦急的手。
“沒事,反正我……”
然后差點對她說出「反正死了還會復(fù)活的」這種話。
“反正我涂了魔法余燼,會好的。”
還好反應(yīng)過來及時改了口。
“不行,毒素蔓延已經(jīng)很嚴重了,必須立刻療傷,不能任性!”
艾琳希絲不由分說拉著白謙之上了馬車。
坐穩(wěn)后她開始為他治療。
“嘛……其實也不是很嚴重的傷,放著不管會好的?!?p> “再這樣我會生氣喔?!?p> 她用強硬的語氣打斷白謙之。
那種態(tài)度讓他感到苦澀。
——感覺你很擅長讓那種容易變得脆弱的人幸福嘛。
該死,又想起了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公主是因為我是唯一的勇者,才會這么關(guān)心我的死活嗎?!?p> 自我嫌惡的情緒不斷沖上大腦,明知道這句話不該說,白謙之還是不由自主地這樣說了。
原本就是這樣,不對嗎?
惡心感在心頭翻涌,他還在試圖給自己找個理由。
在他看來,自從降臨起,這片大陸上和他認識的人之所以對他示好,無外乎一個原因。
——勇者。
白謙之是唯一的勇者,僅剩的希望,最后的救世主。
靠近自己這種人的原因除了這個還能有什么?
艾琳希絲的目的很明顯,白衣的目的很明顯,國王的目的很明顯。
盾耀之都里每一個和他素不相識卻對他示好的人,目的都很明顯。
只是想讓這個冷漠又不靠譜的勇者留下來,并且為他們而戰(zhàn)。
艾琳希絲對白謙之十分不錯,這是不可抗辯的事實。
可是為什么?
白謙之一直想問。
如果不是因為勇者的身份才對他這么好,那又憑什么?
艾琳希絲是對所有人都很好,但她不是一張白紙,她也有自己的心情和想法。要讓白謙之接受「沒辦法啦這姑娘就是圣人」這種說法,是絕不可能的。
所以——
邀請他留下是因為勇者。
讓他一起去王都是因為勇者。
和他創(chuàng)造共同話題成為朋友是因為勇者。
溫柔地對待他是因為勇者。
和他一起離開王都是因為勇者……
說想要和他一起分擔(dān)過往的痛苦,也是因為勇者吧……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這些事就都說不通了。
可是……
當白謙之看見艾琳希絲的面部表情迅速怔住之后,就后悔說出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