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了下小阿禮和大丫姐所知信息:村里有兩個人慣愛偷雞摸狗。
一個叫李大水,二十多歲,三四歲上就沒了爹,娘挨了兩年也跟個貨郎跑了,他跟著阿爺阿奶長大,前兩年老人相繼去世,他兩個叔等老人喪事一過,就叫了里長和幾個比較有威望的村老見證著給分了家,家分的還算公正,老人住的房子給了他,土地也平均分成了三份,按理說他個大勞力,又沒什么負擔,那么多地,日子應該過得起來。
可這人吶!一個懶字毀所有。
原來,這個李大水因為從小沒了爹娘,又是他們家的長孫,兩個老人就偏疼了些,打舍不得打,罵舍不得罵,有時他兩個叔叔說他兩句,老人還罵兒子,就這樣養(yǎng)成了好吃懶做的習性。
他兩個叔叔也不是什么狠心人,實在是這些年對他寒心了,但也不想落下虐待侄兒的名兒,就把大頭分給了他。
誰知他一畝沒留,全佃了出去,收幾個租子過日子。
日子不好過,又不想做事,久而久之就養(yǎng)成了小偷小摸的習慣。
另一個是他們一個隔了房的嬸娘,聽說在娘家那會兒就喜歡偷撿別人家的雞蛋,挖人家地里的紅薯,倒沒聽說會翻墻撬門。
阿禮也說看見過李大水在他們家山腳晃悠,看見阿哥扭頭就跑。
捋了捋,三人都覺著這個李大水嫌疑最大。
沒啥證據,只能是多加注意,多加防范。
嫌疑人找到了,只差找個機會人贓并獲,阿依最擔心的是人身安全,如果真像大丫姐所說的只是個偷雞摸狗之輩,倒也不足為懼。
估摸著阿哥也快回來了,阿依暫時把這事放一邊,打算阿哥回來聽聽他的看法。
阿依留大丫姐吃飯,大丫也有些擔憂,決定等阿桃回來再走,也就點頭應了。
家里被翻的亂七八糟,阿依請大丫帶著小阿禮幫忙整理一下,她去做飯。
阿依想著大丫姐也在,不好只喝粥,就多淘了些米燜上,又盛了碗油梭子出來準備炒著吃。
去菜園子里拔了把蔥,掐了把菜苔,實在沒啥可吃的,阿依不死心的又翻找了一遍,在放柴火的地方找到個小竹籃,里面有十來個雞蛋。
阿依決定炒個辣椒油梭子,香蔥雞蛋,再煮個菜苔,雖然菜少了點,也算是葷素搭配,有菜有湯了。
先把所有要用的材料洗凈,大蔥切小段,菜苔撕去外邊的皮,連著菜葉掐成段,紅辣椒切小段,分別放在碗里。
又取來小碗,打了六個雞蛋,用筷子攪散,放在一旁。
準備工作做完,香噴噴的大米飯也燜好了。
阿依放在灶上溫著,另拿一口鍋放在火上,倒入一小勺油,油六成熱時放入辣椒,炒紅爆香,放入油梭子,炒到油滋出,油梭子變酥脆,放入鹽,攪拌均勻,盛出。
倒出鍋里的油,留著下次炒菜,把鍋擦凈,另倒入一勺油,油八成熱時,倒入蛋糊,兩面煎得金黃,倒入蔥段,翻炒片刻,放入鹽,香蔥雞蛋也炒好了。
這時,敲門聲伴著阿哥不算難聽的聲音傳來,阿依扭頭看了一眼門口,小阿禮已飛奔著跑了過去。
想著阿哥走了那么久的路,肯定又累又餓,阿依趕緊把鍋洗凈,加水燒開,放入菜苔煮著。
拿了碗筷正要走出去,阿哥背著背簍走了進來,“阿哥”,阿依開心叫道,少年微笑點頭,放下背簍從里往外拿東西。
醬油,醋,花椒,還有種子。小阿禮說常見的有辣椒,茄子和黃瓜,阿依就交待了阿哥買這三種的種子,一件不落都買齊了,還買了雞蛋和一大塊五花肉。
現在做是來不及了,只得留著晚上吃。
菜端上桌,大丫忙幫著盛飯,菜色雖少,分量很足,莊戶人家,平時吃的簡單,沒那么多講究。
他們家就更是了,阿哥天天要上山打獵,多是早上起來熬上一大鍋粥,蒸上鍋大饅頭,再煮上些紅薯,偶爾給他們倆煮幾個雞蛋。
阿依體弱,小阿禮又太小,阿哥不在的時候熱熱就能吃,紅薯和饅頭好充饑,又便于攜帶,阿哥通常都是揣上幾個,天快黑了才會回來。
小阿禮都好久沒吃到過正經飯菜了,配著金黃的雞蛋扒上口飯……小阿禮捧著碗一臉傻笑,阿姐好了真是好?。?p> 大丫對阿依會做飯而且還做得很不錯這件事有些疑惑,她從來沒見阿依做過任何事,記憶里小姑娘總是病懨懨的,需要人照顧。
但看阿桃似乎并不覺得稀奇,也許只是她沒看到,畢竟他們來往的也不多。
其實阿桃心里并沒有表面上表現的那么平靜,從阿依說失憶起,他就一直竭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
阿爹離開前說的話還言猶在耳,他一直拒絕相信那是真的,直到阿依真的在十歲生日那天突發(fā)高燒。
大家都以為是因為二伯娘的話刺激到了阿依,她才會這樣,連二伯娘自己都以為是這樣,那些天遠遠見到他就繞道走,生怕他找她算賬。
只有他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在李爺爺都說她燒得太厲害,兇多吉少,小阿禮嚇得大哭的時候,他前所未有的冷靜甚至是冷漠。
如果阿爹說的是真的,她就不會死,而她發(fā)病的時間和狀況都和阿爹說的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他要怎樣面對那樣的局面,他心里很害怕,沒有人可以商量,這種害怕一直持續(xù)到她醒來。
他不想面對,所以借口打獵每天早早的上山了,不能和阿禮說,他還太小,收不住話,還會被嚇到??刹粌A訴一下,他又覺得心里很難受,他就上山砍柴火,邊砍邊輕聲的說,沒有人能夠聽得清。
算著她醒來的時間,他出門了,在房子四周游蕩,他還沒想好怎么應對,小阿禮驚慌失措的跑來叫他,他只得跟著回去。
在院門外他就開始叫她的名字,裝作很焦急的樣子跑過去,他不想讓她察覺他知道,因為還不到她該知道的時候。
可他沒想到的是,小小的人兒竟然睡著了,沒有絲毫的戒備,只有全身心的放松。
甚至還在睡夢中對他笑了笑,笑容溫暖而明媚。
看著這樣的笑容,他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如果躲不掉,那就迎上去吧,苦樂同享,生死與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