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洗盞酌桂醑,冰盤薦此赪虬珠,似聞江鰩斫玉柱,更洗河豚烹腹腴。”賀天陽坐在桌子旁,看著自己面前精美的漆器里擺放成如同綻放的花朵一般,薄如蟬絲的一片片的魚肉,忍不住引用了蘇東坡的詩詞。
這是位于首都圈內(nèi)一個很不起眼角落里的一家小小的壽司店,原本沒有什么名氣,只是在一個偶然間,被一個美食家發(fā)現(xiàn),品嘗了這家店的河豚之后,被刊登在了雜志上。
于是,原本要倒閉的小店,開始絡(luò)繹不絕的有人去品嘗店主制作的美味的河豚,甚至還被冠以全國第一河豚的稱號。
”來呀~“安美姝拿起筷子雀雀欲試”這可是很美味的東西哦~“
林宇熙雖然從來沒有吃過河豚,但她知道這河豚可是劇毒,雖然傳說它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味的食材之一,可單憑著它深藏著一口就能讓人去到天上報道的劇毒,她也不敢輕易的下筷子品嘗。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陪同著一起來的那個司機(jī)從旁邊的桌子走了過來,站在安美姝的身邊哇啦哇啦的又說了不少東西。
“田中說,雖然不要看這家店很一般,但是他家的河豚是非常有名的,而且根本不用擔(dān)心,每一盤刺身,師傅都會從里面拿出一片自己先品嘗,然后再端上來的?!卑裁梨娏钟钗踹t遲不敢動筷,便安慰著她。
林宇熙看了看四周,旁邊的每一桌上都擺著一盤和自己面前一模一樣的河豚刺身,看著那些食客們一臉享受的樣子,林宇熙也覺得似乎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有問題的話,那坐在這周圍的早就有掛了,再說,真的吃死人了,這家店還能開?
她掰開竹筷子,看了看那一碟醬油和芥茉,林宇熙可受不了芥茉的味道,還是只用一點(diǎn)醬油就要了。
林宇熙輕輕的夾起一片河豚肉:“好厲害??!這肉薄的透亮?!?p> 田中站在一片,笑瞇瞇的看著林宇熙夾起河豚肉,一邊不停的擺著手勢讓她把魚肉吃下去,一邊嘰里咕嚕的說著。
“哇塞!不錯??!”一個聲音突然從林宇熙的背后傳來,一個不留神,那片魚肉便如同花瓣一般掉落進(jìn)了盤子中。
這令人討厭的聲音真的是再熟悉不過了,她猛得轉(zhuǎn)過頭,馬克身上還是穿著那套永遠(yuǎn)不變的衣服和……他頭兩側(cè)的頭發(fā)被剪得很短,頭上黝黑锃亮的頭發(fā)從額頭向后梳,散發(fā)著一種說不出的香味,對!就是這個頭型!
“就是你!榛子腦袋!”林宇熙站起身,用手指著馬克,全然不顧身邊輕輕拉扯著自己衣擺的安美姝“你真是太可惡了!那臺藍(lán)色的破車是不是就是你開的!”
“破車?”馬克一臉無辜的樣子“怎么了?”
“怎么了?”林宇熙瞇了瞇眼睛“你知不知道那么開車很危險?你不要命,別人還要命呢!”她用手指著馬克的鼻子高聲喊道。
周圍的食客完全被這一幕給吸引了,他們一邊吃著美味的河豚和壽司,一邊等著看林宇熙是如何訓(xùn)斥馬克的,要知道,在這個地方,這樣的事情幾乎只有在電影里才會發(fā)生。
“說我?”馬克哼了一聲,斜著眼睛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盤河豚刺身“你來這個地方,到這里來吃這么奢侈的東西……”說著,他轉(zhuǎn)過頭,眼睛看向旁邊一張沒人的桌子,那桌子上也擺著壽司和生魚片,雖然是高級的三文魚壽司,但是比起河豚刺身還是略遜一籌。
很顯然,這張沒人的桌子肯定就是馬克的了。
看著馬克一個人也吃著不賴的午餐,林宇熙更是覺得氣不過,在她眼里,這種可惡至極的人就應(yīng)該沒有午餐可吃,或者只讓他吃方便面還不給調(diào)料包那種。
“這么好吃的東西,你不能一個人獨(dú)享啊,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是不是?”馬克說著,趁林宇熙愣神之際,一個漂亮的閃身繞過了林宇熙,抄起桌子上的那一整盤河豚刺身就要往嘴里放。
“哎!”賀天陽伸出手,原本想要攔截馬克,卻抓了個空。
“還給我!這是我的!”林宇熙緩過神,伸開雙手開始搶起了馬克手中的河豚刺身,林宇熙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十幾厘米的身高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眼看著自己伸手就要能夠到馬克手中的盤子了,可是總就是差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兒。
“這地方有這么多好吃的,你就差這么一盤?”馬克的身體微微后傾,躲避著林宇熙“告訴你??!把我臉劃傷了,你可賠不起!”
“臉?”這似乎是提醒了林宇熙,她的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看著馬克。
“你……你要干嘛?!”馬克驚恐的瞪大眼睛看著林宇熙。
“我來幫你變帥一點(diǎn)兒!”話音剛落,林宇熙張牙舞爪的奔著馬克的臉抓去。
“哎呀哇!”馬克不停的躲避著林宇熙的那雙小爪子,刺身的盤子在他的手中左搖右擺,馬克幾次想要伸出手從里面抓出一片魚肉放在嘴里都成功的被林宇熙阻止。
“別光看著啊!快來幫忙?。 绷钟钗蹩粗谝慌园l(fā)愣的賀天陽大喊著。
賀天陽這才緩過神來,急忙站起身加入了戰(zhàn)斗,賀天陽的身高有一米八五反而還高出了馬克兩厘米,在林宇熙的干擾下,想要搶奪馬克手中的盤子簡直易如反掌。
’啪!‘
就賀天陽伸出手,剛剛想要抓住馬克的胳膊,一只手馬上就要摸到了盤子時,那盤子忽然傾斜,以一個眾人根本無法料到的軌跡,漂亮的摔在了地上,魚肉如同凋謝的花瓣,散落在地上和碎盤子之中。
那精美的盤子碎在地上,猶如是打破了時間的空間,一切瞬間變得靜止,連呼吸的聲音都變得十分的清晰,林宇熙看著地上的河豚魚肉,喘著粗氣,此時的林宇熙生氣到了極點(diǎn),她生氣不是因?yàn)槟且槐P河豚肉,雖然馬克曾經(jīng)對自己和安美姝很好,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犯渾,已經(jīng)讓她忍無可忍。
“你個混蛋榛子腦袋!”林宇熙緊緊攥著微微有些顫抖的雙手,這樣的人就是得寸進(jìn)尺,總是把你的大度當(dāng)做是對他的懦弱,才會被他一次次的欺負(fù),而這次,林宇熙再也不想忍讓,即便是有范兒,即便是長得比較帥能怎么樣!渣男就是渣男!
林宇熙從來沒有打過人,也沒有真正的張嘴罵過誰,但今天,這個可惡的榛子頭不教訓(xùn)他一下,是真的不行了,她低著頭,腦袋里不停的回憶著馬克是如何對自己的,也不斷的幻想著馬克的一副可惡的嘴臉,她喘著粗氣,胸部隨著她的呼吸上下的浮動,越想越來氣,尤其是看見地上的那些被店主精心制作的魚肉被馬克這種人渣無恥的浪費(fèi)。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林宇熙終于到達(dá)了頂點(diǎn),她猛地抬起頭,抬起自己的手,伸出手掌,她要用自己的實(shí)際行動來告訴馬克,兔子急了是真的會咬人的!
忽然,一個金光閃閃的東西出現(xiàn)在林宇熙的視線中,那是一枚雕刻著精美紋案,晶瑩剔透的藍(lán)寶石雖然比米粒還要小,但是鑲嵌在這金幣上卻顯得十分的貴氣脫俗,而翻過來,另一邊雕刻著一個劍插在地上,雙手杵著劍柄,身著光明鎧甲的唐朝武士,一條五爪金龍盤繞在武士的四周,仿佛是在庇護(hù)金幣上的武士。
這圖案實(shí)在是太奇怪了,林宇熙忍不住從馬克的手中接過金幣仔細(xì)的端詳著,這金幣上的鑲嵌著寶石的紋案完全是歐式風(fēng)格,而翻過來的武士和龍,卻是中式風(fēng)格。
”這是什么?“林宇熙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手中的金幣吸引,甚至忘記了對馬克生氣。
”這是我對不小心砸了你的生魚片的補(bǔ)償?!?p> 林宇熙擺弄了一會兒金幣,抬起頭,此時的馬克完全變成了另一種狀態(tài),沒有了嬉皮笑臉的他,眼中充滿著溫柔,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力,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他的紳士風(fēng)度,就在這瞬間,林宇熙心中的怒火已經(jīng)完完全全的被馬克的這種風(fēng)范熄滅的干干凈凈。
”漂亮嗎?“馬克深情的看著林宇熙。
”嗯?!傲钟钗觞c(diǎn)了點(diǎn)頭。
馬克輕輕用手指抬起林宇熙的下巴,微微一笑:”記住,這枚是我的幸運(yùn)硬幣,無論什么時候,只要你遇到危險,它都會讓你化險為夷,所以,你要相信它?!?p> ”嗯?!傲钟钗觞c(diǎn)了點(diǎn)頭,眼睛中閃出了對馬克的崇拜。
賀天陽站在一旁驚訝的看著從小玩到大,像一匹倔強(qiáng)的小野馬一樣的林宇熙就這么輕而易舉的被馬克用眼神和簡單的語言所淪陷。
他不得不佩服馬克的伎倆,對林宇熙,賀天陽用了各種各樣的風(fēng)格,他曾當(dāng)過胖胖可愛的小宅男形象,也在減肥過后試過最流行的小鮮肉,鍛煉身體之后的肌肉男,現(xiàn)在是暖男,可無論自己換哪一種風(fēng)格都沒有脫離現(xiàn)在社會的主流,而馬克這種,恰恰是現(xiàn)在最少見,曾經(jīng)是最做作的所謂的紳士風(fēng)度。
就在此時,被馬克吸引的不僅僅只是林宇熙,還有旁邊那一桌三個女孩,三個女孩也和林宇熙一樣,雙眼一直閃著光。
馬克的臉上露出一絲壞笑,當(dāng)著林宇熙的面,來到三個女孩的旁邊,他輕輕的擺了擺頭:”おはよう~“
充滿著磁性的聲音和壞壞的眼神,讓三個女孩興奮不已,她們夸張的驚叫著,然后紛紛開始和馬克聊起了天。
林宇熙,張大著嘴,吃驚的看著正在和三個女孩調(diào)情的馬克,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就像一個傻瓜一樣,輕易的被馬克這個魔鬼耍弄著。
想到這里,原本已經(jīng)熄滅的怒火再一次在她的胸中熊熊燃燒,她怒氣沖沖的抓起一旁桌子上的一大杯啤酒來到馬克的面前。
”去死吧!“林宇熙大喊著把手中的啤酒朝馬克潑去。
在三個女孩驚訝的叫喊聲中,馬克竟然一個漂亮的轉(zhuǎn)身直接擋在了三個女孩的面前,而自己,從頭到身上被林宇熙潑的全都是啤酒。
林宇熙二話不說,惡狠狠的瞪著馬克,把手中的空酒杯重重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餐廳,她的身后,是店家不住的賠禮道歉和三個女孩對馬克的噓寒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