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山脈盤旋在天際線上,高大的峰巒就像巨人一樣令人心生畏懼。我們面前是依山而建的冷冽谷,這座幽靜的城市在建筑風格上頗具宗教氣息,巴洛克式的尖頂在這里隨處可見,我可以想象出這里曾經繁華的景象:虔誠的人們在社區(qū)教堂中祈禱,主教和屬下在為安息日的儀式做好準備,在這里生活的孩子們從小受到良好的熏陶,在圣職的引導下學習各種奇跡……可惜這一切如今都不復存在了,冷冽谷成為了一座“死城”。
我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座神圣的城市會修建在卡薩斯墓穴的面前,當我們從主墓室大門走出來時,冷冽谷的景色盡收眼底。
據灰燼所說,冷冽谷已經沒有正常的人類了,既然沒有正常的人類,那么這里的非正常人類又會是什么樣子呢?灰燼指著天空說道:“你看到天了嗎?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抬頭看向天空,它是如此的幽藍美麗,與我在洛斯里克周邊見到的昏黃天空大不相同。
“很奇怪嗎?這景色很般配啊?!?p> 灰燼做了個扶額的動作,嘆氣道:“唉……我不是叫你看景色,我是說這個天和正常的天空不太一樣對嗎?”
我點點頭,他繼續(xù)解釋道:“之所以你能看到這種天空,是因為原本的天空被冷冽谷的圣職們施加的法術給遮蓋了,目的就是為了迷惑民眾?!?p> 迷惑民眾?我更加迷糊了,他們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們邊走邊說吧,冷冽谷建在墓穴之上也是有原因的,和他們遮天的目的一樣,是為了讓民眾不再關心外面的世界?!?p> “呃,為什么?”
“因為……”
不知不覺我們走到了一座橋上,這是進出冷冽谷的唯一途徑,奇怪的是,橋上明明有一道拱門,卻沒有衛(wèi)兵在門內把守。
正當我們聊到關鍵處時,頭頂憑空傳來了一聲咆哮。我抬頭一看,一只長相恐怖的怪獸正爬在拱門上,流著口水看著我倆,仿佛正看著今天的午餐?;覡a抓住我的手,幾乎是拖著我往橋的另一端跑,怪獸見狀立馬跳下追逐我們。
這可是一場性命攸關的賽跑,我拼了命才跑到了橋頭,幸好這段路不太長,不然就憑我這體力,今天多半要進它的肚子了。但事情并沒有這么簡單,此時我發(fā)現(xiàn),灰燼并沒有在我身旁,按理說他不是應該比我要快嗎?
我往身后看去,只見灰燼像是被一堵無形的墻壁擋在了橋上,而怪獸也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迅猛地向他沖來。
為什么會這樣?我急忙跑過去,想把灰燼也拉進來,可是我的手明明已經抓住了他,他卻仍被拒之門外,無論我怎樣用力拉扯都無法將他的任何部分拉進來。為什么我可以自由穿越這里,灰燼卻不行呢?我一時半會想不出原因,但他身后的怪獸已經不容許我慢慢思考了。
“快走,我進不去的!”他對我喊道。
但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眼看怪獸越來越近,生死關頭灰燼一把把我推進了隱形墻壁。
隨著“砰”的巨響,怪獸也撞上了那道墻,那動靜好似要把橋都震塌,它持續(xù)撞擊幾下無果后,便放棄了撞擊,竟在我眼前漸漸消失了。我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回過神來時,橋上的灰燼已經不見了蹤影。
唉,他應該能復活的吧?只能祈禱他一切順利了。我不敢再踏上那座大橋,轉身往冷冽谷城中前進。
路邊堆滿了士兵的鎧甲和武器,冷冽谷的騎士們使用的曲劍與地下墓穴中骷髏們使用的彎刀有異曲同工之妙,首先他們都能越過盾牌進行攻擊,其次曲劍的攻擊方式與彎刀相似,熟練者可以將整把劍轉動著攻擊,以達到在短時間內對敵人發(fā)起多次進攻的目的。要問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可以去地下墓穴親自體驗一下,比聽我解釋要理解得更深刻。
在路上我還看到了不少幻象,起初我以為是我眼花了,但隨即我才發(fā)現(xiàn)這些幻象都是曾經的冷冽谷騎士們。他們全副武裝的樣子看上去是要出征,但他們一個個的都垂著頭,且士氣低迷,似乎是被迫參加的這次征戰(zhàn)。我很好奇這次戰(zhàn)爭和冷冽谷的衰敗是否有什么重大關系,不過鑒于現(xiàn)在的線索太少,我還是不胡亂猜測了。
我沿著道路走了一段,遠遠地就看見幾個騎士蹲坐在路邊,那姿勢像極了頹廢的霍克伍德。我慢慢地靠近他們,想確認他們是否還活著。當我靠近其中一個時,他猛地抬頭看了我一眼,我被嚇得一震,還以為他要爬起來打我,然而他確實伸手拿了武器,但是隨即又放下了,繼續(xù)蹲坐在那里。我壯著膽湊近他,還碰了他兩下,他都再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拿沉重的盔甲里并沒有人存在似得。
其他幾個騎士也是如此,不管我怎么搖晃他們,他們都無動于衷。不過我在靠近他們的時候,還聽到了他們粗重的呼吸聲,說得粗俗一點,聲音重得像狗一樣,有一個騎士的頭盔里甚至流出了唾液。同時,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體比一般人更加細長,不知是什么原因讓他們的手腳變成了這等模樣,從我看來,這樣的身體構造除了適合戰(zhàn)斗別無長處。莫非他們是被專門改造成這樣以方便作戰(zhàn)的?
不過現(xiàn)在看來,他們早就喪失了戰(zhàn)斗的意志了,和喪家犬一樣坐在路邊等待死亡,順帶一提,從他們的身材曲線看來,這幾個騎士里大半都是女性,或者說曾經是女性,這不僅讓我懷疑這里的騎士是不是大部分都由女性組成。果不其然,我在接下來的路途中又碰見了很多騎士,他們有的像之前那幾位一樣頹廢,也有的還在執(zhí)行著自己的使命,他們中的大部分也確實是女性,但身體都被改造了。
一路上沒有發(fā)生戰(zhàn)斗倒是令我有點意外,按理說不想戰(zhàn)斗的騎士不會攻擊我倒也正常,但是連巡邏的騎士也不攻擊我,那就有點問題了。我首先能聯(lián)想到的就是剛剛我可以通過那道隱形墻壁而灰燼不能的事,難道是因為我的身上有什么特殊的物品,才使得我能夠被這座城市接受嗎?我打開背包翻了個底朝天,卻不知道是哪樣東西能保護我。
嗯……火焰壺,肯定不是這個;圓盾?也不是這個;白蠟石標記?大概也不是吧……
我一樣一樣翻找著,這時,一件不起眼的小東西被我拿在了手上。那是在打敗幽邃四十八主教后得到的人偶,他用藤條編成,全身漆黑,一直被我扔在背包的角落里,難道說就是這個了?
我把人偶拿在手上,果然,見到我的騎士們紛紛讓開道路,作出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tài),這下我徹底明白了,這人偶就是一個信物!也許是冷冽谷的貴族們與幽邃教堂簽訂了某種協(xié)議,讓他們可以憑借這個信物自由進出冷冽谷。唉,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正當我以為萬事大吉時,兩個披著頭紗的騎士出現(xiàn)在了我面前。我發(fā)現(xiàn)這兩位騎士并沒有被改造身體,她們也顯然看到了我手上的人偶,立刻架住了我,把我?guī)巾?。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也不敢開口詢問,生怕自己的身份被當場揭穿。
她們把我?guī)У搅艘蛔陚サ拇蠼烫瞄T口,那華麗的教堂門足有三人之高。她們緩緩地拉開大門,示意我進去,當我進到教堂里時,眼前的景象又讓我為之震驚。里面的空間比我想象的更大,兩邊是精致的大理石柱支撐著教堂,頭頂是畫滿宗教繪畫的穹頂,面前則是鋪至講臺的鮮紅地毯,講臺上方的墻壁上還鑲嵌著完整的彩繪玻璃,那五彩斑斕的光芒差點閃到我的眼睛。
然而最惹人矚目的當屬講臺上站著的那位教宗了,他背對著我,背上延伸出一些枯萎的枝條,沒錯,那枝條并不像裝飾,更像是自然地從他的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他腰上別著兩把劍,每一把都是冷冽谷的特色曲劍,但我認為他應該是個神職人員,一般來說,這種文員都不會配備武器,但他顯然與眾不同。
他慢慢地轉過身,我驚奇地看見,他的臉并沒有五官,而是由一堆樹枝纏繞形成的空洞代替。
他并非人類,我開始有些理解灰燼所說的“沒有正常人類”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是幽邃教堂的使者,我在你的身上感受不到幽邃的氣息。”他說道。
他竟然還會說人類的語言,這還是我進入冷冽谷以來第一次聽到。不過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狡辯自己的身份,于是我解釋道:“教宗大人,幽邃教堂的主教和教士們都走不動路了,只能叫我代為傳話?!?p> “說吧,你們需要些什么?”
沒想到這么簡單就讓他信服了,但是我又陷入了一個困境,我也不知道該傳什么話??!哎呦,早知道就不這么說了!
“咳咳,主教們……主教們問……艾……艾爾德里奇大人現(xiàn)在安好嗎?”
“切?!彼@得不屑一顧,回答道:“那頭肥豬,在我這里吃人吃得香呢,我都快沒有人去養(yǎng)他了!”
“那他現(xiàn)在在哪?”
“放肆,竟敢用這種語氣和沙立萬大人說話!”
身后的兩位騎士對我的語氣表示不滿,我只好默不作聲地等待這位沙立萬教宗的回答。
“哼哼,就在我身后的宮殿里呢,我就告訴你吧,在你臨死之前……”
我聽見這話,心臟頓時跳到了嗓子眼。沙立萬走下講臺,抽出雙刀架在我的我面前,他的雙刀里有一把附上了魔力屬性,另一把附上了火焰屬性,無論哪一把碰到我一點都能把我削成肉絲。
“既然你拿到了人偶,那也說明你已經解決了那些老不死的,也好,省得我派人去了。”
“也可能是她偷來的呢。”身后一位騎士嘟囔道。
“不要低估了任何一個人,妮娜。就算是最卑賤的洛斯里克小偷,也能從我們騎士的眼皮底下偷走銀燭臺,話說回來,要怎么處置你呢,陌生人?”
沙立萬用他的空洞盯著我,手上的刀刃隨時都會砍到我的頭上。我得想個辦法保住性命,不然的話就……
“沙立萬大人,我建議把它關入地下監(jiān)牢,反正在那里她和死了沒什么區(qū)別……也許,還不如死了。”另一位騎士突然做出了這樣的提議,顯然沙立萬對這個建議很滿意,他收起雙刀,隨口讓兩個騎士把我?guī)У奖O(jiān)牢里永久關押。
不一會兒,我就被她們從寬敞明亮的教堂帶到了陰暗潮濕的監(jiān)牢,隨著鐵牢門的嘎吱作響,我知道,我這輩子完蛋了,還不如讓我被亂刀砍死呢。那個叫妮娜的騎士嫌這里晦氣,直接先行離開了,然而那位提議將我關進監(jiān)牢的女騎士還沒有離開,不知她還想對我干點什么。
她觀望了一下四周,隨即對我說出了一番驚人的話語:
“請告訴我,外面發(fā)生什么了?如果再不采取行動的話,冷冽谷就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