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撕開的回憶

　　初秋的BJ帶著絲絲涼意，空氣中飄著些許雨后泥土的清香，這可能是BJ一年中最舒服的幾天了。

　　遠處的天空，紅色的火燒云美到讓人窒息，映襯著蘇冉現(xiàn)在忐忑不安的內(nèi)心。

　　?建國路上，一輛寶馬飛馳而過，駕駛室的車窗開著，楚明軒右手扶著方向盤，左胳膊搭在車窗上跟著躁動的音樂打著節(jié)拍。

　　找到工作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是最大的安慰。了卻了一樁心事，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

　　顯然，蘇冉并不喜歡這種重金屬音樂，輕輕的揉了揉耳朵，看向窗外。楚明軒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隨手切了首歌。

　　【as long as you love me ～】，回頭的瞬間，他突然覺得這個側(cè)顏莫名的熟悉，但又實在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蘇冉靠在座椅上，慢慢的把頭轉(zhuǎn)向窗外，沒想到這么多年，這首歌，他還在聽。音樂把她關(guān)于那時的記憶重新打開，塵封在記憶中關(guān)于他的故事，也涌現(xiàn)出來。

　　好的，壞的，像幻燈片一樣涌入腦海。

　　???

　　【教室里】

　　???蘇冉微笑著盯著楚明軒:“真好聽?！蹦菚r候的她，對于他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欣賞。

　　楚明軒指著桌子上的歌詞本:“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你看它的歌詞...”

　　?蘇冉依舊盯著他:“我是說，你唱的，真好聽...”

　　楚明軒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溫柔的笑著。

　　那是她第一次聽這種曲風的歌，她永遠記得他唱歌時自信的表情，清澈的嗓音，甚至，身體的動作。那時候，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她都十分珍惜，即使她從未表達過她的心理。??

　　?“好嘞～終于到了，晚高峰太可怕了。這家店是我朋友開的，還不錯，咱們進去吧?！标┤欢沟囊魳泛统鬈幍脑挵烟K冉拉回了現(xiàn)實:“啊...好...”

　　【建外SOHO的高層公寓】

　　?“姐...幾點了還不回來，也不提前通知我一下，手機還敢關(guān)機？你要餓死你親弟弟啊！”

　　一個身材高挑的大男孩滿臉無奈的拿著手機，噗通一聲摔在沙發(fā)上開始打游戲。掏出最后一片薯片，包裝袋就被他隨手扔在地上，嘴里依舊不停的抱怨著。

　　???他叫蘇寧，是蘇冉的親弟弟，音樂學院的高材生，大四在讀。大一的時候，因為自己創(chuàng)作的歌曲被知名音樂公司收錄，再加上帥氣的外形，變成了學校的風云人物。做事想法單純，上學期間住在姐姐家。對于姐姐，永遠處于一種叛逆青春期的狀態(tài)，但對外人，絕對維護姐姐。

　　?肚子發(fā)來的抗議提醒了蘇寧時間，放下手機，抬頭看了看時間:“九點了還沒回來...不像你風格啊...算了算了，我先來份全家桶吧...”

　　【三里屯一間酒吧】

　　酒吧淡紫色的燈光伴著慵懶的音樂晃動著，人不多，也不吵，很適合聊天。

　　小小的舞臺上一個男孩扶著麥克風，低沉的嗓音通過民謠訴說著他的心事，唱給周圍半醉半醒的人聽。

　　“蘇總，這地方怎么樣？”楚明軒微笑著看著蘇冉。他現(xiàn)在心情很好，希望盡快了解一下身邊的這位新老板。

　　蘇冉環(huán)顧一下四周，點點頭:“很好啊，楚總很會選地方?！?p>　　蘇冉還在努力適應(yīng)著楚明軒的新身份，不敢說太多話。

　　楚明軒還未開口，后背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巴掌:“行啊你小子，來了都不和我打個招呼？呦，又帶一美女啊～嗨，美女你好，我叫吳憲，專職音樂創(chuàng)作，開這個酒吧純粹個人愛好。這里發(fā)生各種各樣的故事，有利于我創(chuàng)作。”

　　蘇冉禮貌性的回復了一句:“你好?！?p>　　楚明軒陪笑著和蘇冉解釋著:“蘇總，他就這樣，您別在意哈?！?p>　　吳憲:“蘇總？沒看出來啊，是個老板？蘇總，您是做什么生意的，我專業(yè)能力很強的，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提，別客氣。”

　　??楚明軒一臉不耐煩的打了吳憲一下:“差不多行了啊，就你話多，哥們都要餓死了，快點?！?p>　　?吳憲笑到:“好好好，我不打擾你們了，繼續(xù)~你小子一會記得把蘇總送回家?！闭f完就吹著口哨離開了。???

　　?楚明軒接過服務(wù)員遞上來的牛排，遞給蘇冉:“喏～按照我常吃的口味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嘗嘗?！?p>　　蘇冉接過刀叉，嘗了一口:“嗯，還不錯。”

　　楚明軒拿起紅酒杯:“蘇總，先得感謝您在我最需要這份工作的時候錄用我，我先干為敬。說著，一飲而盡?！?p>　　蘇冉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室內(nèi)燈光很柔和，空氣帶著淡淡的檸檬香，而愛的人，就在眼前。這個場景在她看來，有了點甜蜜的味道，卻不知道這個假象能維持多久，不過她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心情去想這些。

　　她心里唯一的疑問就是想弄清楚，楚明軒為什么會認不出自己，到底是真的不記得了，還是裝給自己看的。

　　如果是裝的，何必呢？

　　楚明軒在給蘇冉倒酒的時機，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問到:“蘇總，還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p>　　蘇冉心里一緊，切牛排的手停頓了一下:“嗯...我覺得，作為同事，你還是叫我蘇總吧。我也比較習慣別人這么叫我?！碧K冉說了一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理由。

　　楚明軒苦笑一下，有些尷尬。他有點不理解為什么這位新老板這么矜持:“好吧～蘇總...”

　　短暫的安靜把氣氛弄得有些尷尬，他們各懷心事的喝著酒。對面的一對情侶已經(jīng)喝到不省人事，男孩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女孩，帶著哭腔發(fā)誓要好好工作，在BJ有個家，不再讓女孩和他一起吃苦。

　　楚明軒盯著酒杯，晃了晃里面的酒，有些沮喪:“年輕真好，對生活的向往總是帶著夢想的力量...蘇總有男朋友嗎？”

　　蘇冉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的有點不知所措:“啊，我？沒有，楚總呢？”顯然，她也想試探他一下。

　　楚明軒帶著些許的醉意搖搖頭，恨恨的說到:“有。有過，分了。上周，我們公司宣告破產(chǎn)的那天...”

　　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對于他來說，這份感情帶來的傷害，還沒有完全散去。

　　蘇冉看出楚明軒的情緒波動，趕忙安慰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楚明軒拿起瓶子，往杯里添著酒:“沒什么啊，分了就分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是嗎？?”說完又是一杯見底。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愿意和新老板談起這件事，她給他一種可以依靠的感覺，仿佛什么都可以傾訴。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殘缺的記憶里，會有眼前人的身影嗎？

　　蘇冉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燈光，有些失望，有些失落。

　　在她的印象中，這樣的話不應(yīng)該從她認識的楚明軒嘴里說出來，這些年他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蘇冉心疼的看著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鼓勵似的：“來，不就是女朋友嗎，你幫我開拓海外市場，女朋友的事，包在我身上！”

　　顯然蘇冉的話讓楚明軒有些驚訝，苦笑著：“蘇總還真是會做生意啊，放心，只要我在軒冉一天，我就一定會盡全力做好我該做的事?！?p>　　喝完最后一杯的時候，楚明軒已經(jīng)有些神情恍惚了，他看著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蘇冉，陷入了沉思。公司破產(chǎn)之后，鄭婉兒又在他壓力最大的時候提出分手。

　　這份他苦心維持多年的感情，在公司的危機面前瞬間土崩瓦解。

　　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每天一邊忙著找工作，一邊聯(lián)系之前的生意伙伴談合作，盡力做最大的挽回。

　　可惜，沒有人愿意幫他。在他們看來，錦繡破產(chǎn)，楚明軒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利用價值才可以互相信任。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所有的朋友都會離開，無論他們曾經(jīng)裝作多信任你。

　　楚明軒看了一眼手機，已經(jīng)快12點了，他輕輕的推了推蘇冉:“蘇總，蘇總？時候不早了，我送您回家吧。您住哪??？”蘇冉昏昏沉沉的輕輕抬起頭，他聽清了蘇冉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幾個字：“建外SOHO?！?p>　　【叮咚~叮咚~】

　　一連串的門鈴聲把剛剛睡下的蘇寧吵得氣不打一處來，抓起身旁的抱枕扔向門口：“誰?。c了不睡覺，敲什么敲！打劫??！”

　　嘴里嘟囔著，還是翻身下了床，一邊揉眼睛一邊把門推開一半。門外的這個人一身西裝，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可能因為經(jīng)常健身的緣故，身材比自己好很多。??

　　看著開門的男生，楚明軒眼里劃過一絲失落，試探的問著：“您好，這里是蘇總家嗎？您..您是和她合租嗎？”

　　蘇寧頂著雞窩頭，一臉不耐煩：“蘇總？大半夜的，談生意都找家里來啦？我姐不在，有什么事明天軒冉談去?！闭f著就要關(guān)門。

　　楚明軒急忙攔住他：“別別別！”左手用力把門拉開，出現(xiàn)在蘇寧面前的，是楚明軒緊緊環(huán)在蘇冉的腰上的手，而蘇冉幾乎是全身靠在楚明軒身上。

　　蘇寧瞬間清醒過來：“啊~我說我姐怎么大半夜不回家，打電話還關(guān)機，原來是被你拉去喝酒了，看你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怎么能讓女孩子喝這么多酒！放手！放開她！”

　　蘇寧心疼的把蘇冉扶過來，放到沙發(fā)上躺下，蹲在一邊拍了拍蘇冉的臉，擔心的輕輕叫著蘇冉:“姐，姐，到家了，你醒醒姐，他誰啊，有沒有欺負你？”

　　“行了，蘇總也安全到家了，那我就回去了，就麻煩你好好照顧你姐吧?！背鬈庌D(zhuǎn)身要離開，卻被蘇寧一把拉?。骸罢O誒誒！別走。你還沒給我解釋清楚呢，我姐怎么喝這么多酒，為什么喝酒？你誰??？還有！你對她做了什么？”這個大男孩爆發(fā)起來，氣場絕對不輸楚明軒。

　　楚明軒被蘇寧的一連串問題問的有些頭暈，喝了那么多酒，大腦早就快停止運轉(zhuǎn)了：“我，我是她同事，今天就是，就是高興嘛，就喝，喝酒了......”

　　顯然，楚明軒蒼白無力的解釋并不足以說服蘇寧，他大喊一句：“你別動！”

　　蘇寧飛快的跑回臥室拿出手機，調(diào)出錄像機：“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我錄下來，留個證據(jù)?！?p>　　看著蘇寧一臉認真的樣子，楚明軒明白，他如果不照做的話，蘇寧是不會放他離開的。

　　拍完視頻，蘇寧檢查了一下，抬頭打量著楚明軒:“行了，你可以走了。不過有什么問題你得隨叫隨到，不然我可就...”說著，晃了晃手機。

　　楚明軒無奈的點點頭，看了一眼沙發(fā)上熟睡的蘇冉:“你姐，叫什么名字??？”

　　蘇寧一把拉住楚明軒的胳膊，打開門就把楚明軒推了出去，楚明軒一腳踩在剛?cè)映鰜淼谋д砩?，差點摔倒:“叫什么也和你沒關(guān)系，快走吧！以后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了?！?p>　　【嘭】，蘇寧重重的關(guān)上門，走回到沙發(fā)邊，看著不省人事的蘇冉，插著腰，嘆了口氣：“我說姐，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嗯？那人誰??？你們倆在哪喝的酒？喝了多少？喝完酒去哪了？你們怎么回來的？”

　　蘇冉翻了個身，直接從沙發(fā)上掉下來，打斷了蘇寧的拷問。

　　蘇寧愣在原地，沖著蘇冉翻了個白眼：“到頭來還不是得我照顧你...”說完，抱起地上的蘇冉，把她送回了臥室，蓋好被子，開了床頭燈，為姐姐定好了第二天的鬧鐘，輕輕轉(zhuǎn)身關(guān)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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