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江湖事

　　李曲二人又休息了三天，才啟程離開成都，返回湖南衡山。

　　兩人一身輕裝，各帶了一把利劍，一個(gè)小小包袱，再無他物。成都那間院落，這三天之中，已轉(zhuǎn)讓出去，賣得了一百兩白銀，院中物事悉數(shù)留下，兩人此去衡山，也不需要那些東西。

　　途中走走停停，比來時(shí)倒還要慢了些，這一天，來到湖南婁底，此處距離衡山，已經(jīng)不遠(yuǎn)，兩三日內(nèi)，便能抵達(dá)衡山。

　　兩人在一家客店投宿，用過晚膳，正在房中休息。

　　這時(shí)屋外下起了大雨，鋪天蓋地，仿佛天空裂開了窟窿，天河傾倒一般。南來北往的客商，都給阻在婁底，無法啟程。

　　幸而婁底城大，旅店也多，即便客商源源不絕，仍有旅店可供住宿。

　　天色漸暗，那雨卻是越下越大了起來。

　　忽聽得門外人聲喧嘩，擾人清夢。李晏微微皺眉，開門出來一看，只見一樓大堂上坐了十?dāng)?shù)人，人人佩刀帶劍，皆是江湖人士。

　　一個(gè)河北口音的刀客道：“這天氣真是折磨人，三天兩頭下一場雨，老天爺可真不給人好日子過?！?p>　　一個(gè)陜西口音的劍客道：“你別怨天怨地啦！咱們在這兒有落腳的地方，有口安穩(wěn)飯吃，還爭什么？你要是像那華山派，嘿！那可有的受了?！?p>　　李晏聽到華山派三字，留心起來。

　　一個(gè)貴州口音的苗人道：“請問老兄，那華山派列為五岳劍派之一，你這何出此言？還有誰敢跟他們?yōu)殡y嗎？”

　　那陜西劍客道：“那自然啦。華山派自身威名卓著，再加五岳劍派聯(lián)手，聲勢浩大，哪一個(gè)敢去招惹？便是武當(dāng)、少林，也要給幾分薄面?？蛇@事哪，不怕外部敵人，就怕內(nèi)鬼??！”

　　聽到“內(nèi)鬼”二字，李晏神色又是一動(dòng)，若他所料不差，便是華山劍宗弟子，借嵩山派、泰山派和衡山派之力，上華山逼迫岳不群讓位。

　　那河北口音的刀客道：“老兄，這話怎講？”

　　聽那陜西劍客續(xù)道：“如今江湖，以少林、武當(dāng)為尊，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也不過和少林武當(dāng)并駕齊驅(qū)，單獨(dú)一派，嵩山派稍好一些，其他四大劍派總是不及少林武當(dāng)。可在數(shù)十年前，華山派才是五岳劍派的盟主，如日中天，顯赫一時(shí)?？上О?，華山內(nèi)亂，分作劍宗、氣宗。劍氣二宗為爭奪華山正統(tǒng)，在華山絕頂一戰(zhàn)，死傷慘重，劍宗歸隱，氣宗就剩下如今的君子劍岳掌門和寧女俠，執(zhí)掌華山門戶。”

　　一個(gè)浙江口音的劍客道：“華山派劍氣二宗又起了沖突爭斗？”

　　那陜西劍客道：“正是。劍宗三名弟子，據(jù)說叫做封不平、成不憂、從不棄，得了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派之力，上得華山，逼迫岳掌門退位。這一戰(zhàn)自然是敗了，但岳掌門攝于劍宗絕技，率領(lǐng)門下眾弟子，下了華山。嘿嘿！大好基業(yè)，拱手讓于他人。”

　　那貴州苗人道：“這有什么？劍宗、氣宗，不還是華山派？”

　　那陜西劍客道：“老兄，你不是漢人，這中間的差別可大的去了。岳掌門若是和你一樣想法，在劍宗上山時(shí)，便甘心退位，他又何必拖家?guī)Э?，趕去洛陽呢？”

　　那河北刀客道：“是??！漢人于門派正溯，向來看得極重。否則皇帝老兒登基，為何要說出先皇口諭遺書，言明自己是正統(tǒng)？若如你所說，數(shù)十年前，華山劍氣二宗便不會(huì)發(fā)生斗劍了?！?p>　　那貴州苗人若有所思。

　　那浙江劍客道：“華山劍宗與氣宗爭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這三家劍派怎地牽涉其中？”

　　那陜西劍客道：“呵。五岳劍派，同氣連枝，可不僅是聯(lián)手對敵這么簡單。既然大家同氣連枝，你派中事務(wù)，我過問一下，不過份吧？哼哼，一來二去，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門派，那可難說了。何況嵩山派勢大，貴為五岳盟主，其他四大劍派自要仰起鼻息，讓你派一個(gè)人出來，還能拒絕不成？”

　　眾人這下恍然大悟。

　　那陜西劍客又道：“這樣長久下去，華山、泰山、衡山、恒山四派，那就都要并入嵩山派了。五岳劍派？那就真成了嵩山劍派了。唉！可惜，衡山派最厲害的那名高手不在派中，莫大先生武功不弱，但要和那高手相比，總是差了一籌。五岳劍派之中，除了五岳盟主兼嵩山派掌門左盟主，有誰能敵？”

　　那浙江劍客道：“老兄說的莫非是劉三爺幼子，那還魂怪人劉芹劉大俠？”

　　那陜西劍客道：“正是此人。劉大俠還魂當(dāng)日，便將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大嵩陽手費(fèi)彬斃于掌下，以報(bào)滅門大仇，前些日子在四川，據(jù)說將那青城派掌門余滄海，也一掌擊斃。這都是江湖正派當(dāng)中的高手，可在劉大俠手下，雙雙斃命，若說他不是五岳劍派第二高手，誰也不信！至于第一高手，當(dāng)然是左冷禪左盟主。但衡山派之中，卻無人可與其比肩了?！?p>　　那河北刀客道：“若劉大俠返回衡山，嘿嘿！那可好玩了。劉大俠一家數(shù)口人，均斃命于嵩山派劍下，而嵩山派大嵩陽手費(fèi)彬，也被劉大俠一掌擊斃。雙方血海深仇，眼下之所以未曾發(fā)生沖突，不過劉大俠獨(dú)居成都，與衡山派并無聯(lián)系罷了?！?p>　　那陜西劍客道：“是啊，真有那么一天，劉大俠返回衡山，屆時(shí)，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之說，就淪為笑談。兩家門派勢同水火，一方未曾死絕，仇恨便不會(huì)罷休?！?p>　　另有一名花白胡子老頭叫道：“不說了，喝酒！喝酒！”一眾江湖豪客就著雞鴨魚肉，端起酒碗，大口喝酒，甚是暢快。

　　曲非煙巧笑嫣然，說道：“哥哥，你是衡山派第一高手呢！”

　　李晏啞然失笑，道：“虛名罷了。日月神教?hào)|方不敗一日尚存，這江湖便無人膽敢稱王！”

　　東方不敗神功無敵，自稱不敗，號(hào)稱江湖第一高手，正邪兩派，除了隱居華山后山群峰之中的風(fēng)清揚(yáng)外，無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