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吳嬤嬤一副低眉順眼地樣子跟在衿歡身后，臨行時她朝太后行了一禮。

　　“若是奴婢因什么事兒觸犯陛下忌諱，還望太后娘娘因這么多年的‘情分’通融一二。”

　　懿昭太后只當(dāng)她是玩笑話，隨意的點了點頭，便讓她出去讓承德帶去了乾清宮。

　　“朕該喚你一聲吳嬤嬤，還是蘭氏，亦或是先帝的蘭貴妃？”

　　吳嬤嬤面上一派坦然之色，袖里的手卻愈發(fā)攥得緊了。

　　“陛下折煞老奴，老奴不過是慈寧宮的一個不起眼的奴才，何以擔(dān)您一聲‘嬤嬤’？”

　　承德站在門外，時刻注意著里面的動靜，怕那吳嬤嬤對陛下有什么不利。

　　“想當(dāng)初，先帝執(zhí)意讓朕喊蘭氏一聲‘母妃’，可朕寧愿被紀(jì)氏百般折磨，都不愿做蘭氏膝下兒，你可知，為何？”

　　“這都是陳年舊事，老奴怎會知曉……”

　　“蘭氏是朕母后親親的表妹，母后病重時在母后床前侍疾，卻與自己的姐夫有了首尾，母后無意間撞見后，竟被她惡語諷刺，母后郁郁在心，不到半個月便咽了氣。對了，那蘭氏后來曾有過一個孩子，可惜胎死腹中，她便故意嫁禍紀(jì)氏，使先帝奪了淑妃的權(quán)?！?p>　　褚君懌居高臨下俯身看著吳嬤嬤，“說說，你還不記得什么。朕可是一樁樁一件件記得清清楚楚?！?p>　　吳嬤嬤能感覺到袖中的手心里漸漸聚了一團(tuán)像是水的東西，慢慢從指縫中漏了出去，落在地上，洇紅一片。

　　“陛下說的這些事，老奴實在不知?！?p>　　“承德！驗身。”

　　轉(zhuǎn)眼間走進(jìn)來幾個腰圓膀粗的老嬤嬤，牽制住吳嬤嬤，將她拉扯到了屏風(fēng)后面。

　　不過半盞茶時間，徐嬤嬤從屏風(fēng)后面出來稟告。

　　“那位肩上確實有蘭花胎記?！?p>　　吳嬤嬤整理好衣裳，從屏風(fēng)后面走到褚君懌面前。

　　“說到底，懌兒合該喚我一聲姨母才是?！?p>　　褚君懌挑了挑眉，笑看她。

　　“你也不怕折煞自個兒，你也不瞧瞧如今的你是什么身份?！?p>　　吳嬤嬤“咯咯”得笑了起來，她捻起指尖在下顎摸索，指尖微滯用了一點力道，一張人皮面具跌落地上。

　　眉心一點妖冶的朱砂痣，眸光流轉(zhuǎn)櫻桃檀口，確是美人絕色。

　　“放著好好的馨蘭殿不住，非要死里逃生換張臉，做著下等的活兒，還受責(zé)罰打罵，又?jǐn)嚨梦液髮m不寧，屢屢欲對朕的皇嗣意圖不軌。朕可真是瞧不透您呢，蘭姨母?！?p>　　蘭茵站直了身，將脊梁骨挺得筆直，下顎高高揚起，似是又變回當(dāng)年那不可一世的蘭貴妃。

　　“若不是我自個兒爭取，哪能享受到這般榮光。我沒有對不起先皇后，男女之情本就難解，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話，誰知道她竟如此去了……”

　　褚君懌咬牙切齒地看著面前這人，他伸出手將她的脖子狠狠捏住，似是一用力，她便可于此地，香消玉殞。

　　蘭茵低啞著嗓子，又笑出了聲兒。

　　“當(dāng)初晉王爺出生的時候，可是我?guī)鸵r了太后一把，你若是今日要了我的命，你猜，太后會不會跟你生分?！?p>　　褚君懌陰沉著臉將她狠狠摔在地上，“承德，請?zhí)竽锬飦恚袢针抟爞€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