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伏湛滿心歡喜的思索著如何讓景和慢慢的接受自己,而車內(nèi)的夜南柯卻在用旁人聽不到的心語請求著明玉幫忙避開他。
“明玉啊,雖然對于我無意中占了人家身子這件事我真的感到很愧疚,但是我覺得我現(xiàn)在不應(yīng)當(dāng)被發(fā)現(xiàn),所以……”夜南柯睜大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明玉懇求道:“給我換個臉吧,反正芯子已經(jīng)換了再換個皮面就安全了,不然整日提心吊膽的太嚇人了?!?p> 明玉老神在在的閉目調(diào)息不為所動。
“明玉明玉~求求你了~”
“不妥。”
“……”夜南柯計(jì)劃失敗哼哼唧唧了咕噥了半天,旋即眸光一轉(zhuǎn),壞笑著看向了閉目盤膝的明玉,給自己掐了個易容的術(shù)法,容貌便與明玉有了七分相似。
兄妹就要有兄妹的樣子。
本來打算求著明玉配個能改變面容的藥,持久還省力,可他既然不允那夜南柯就只能自己想辦法了,這易容的術(shù)法雖然方便,可終究還是怪力亂神一類的,不符合她入鄉(xiāng)隨俗的優(yōu)良品質(zhì)。
幻出一面鏡子照照自己摘下面巾的臉,很好,這樣就雙重保險了。
隨后又將面巾重新戴了回去,這人間的姑娘身子弱,可不能生病,能治也不行,中途遭罪的只有她,可沒人來替。
然而還不待夜南柯高興多久,馬車猛然停住,隨之而來的是箭矢破空之音和兵器相接的碰撞聲。
“保護(hù)先生!”伏湛勒馬拔刀應(yīng)敵。
他一直在馬車周圍,擊殺來人格擋箭矢,將一個個試圖接近馬車的人無情斬殺。
此時來犯一定是沖著明玉來的,不為其他只為明玉有醫(yī)治瘟疫的方法。
瘟疫之禍?zhǔn)加谖髑兀钡抑畞y尚未平息。若二者同時來犯,單憑毅王駐地的兩萬守軍根本無力抵抗,遑論此時軍中瘟疫未平。
越來越多的刺客向馬車聚集過來,我方士兵所剩無幾,忽然從車頂上空落下一人,揮刀之間馬車崩裂,霎時間明玉帶著夜南柯從馬車中躍出加入戰(zhàn)斗。
夜南柯看著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伙人氣得牙根癢癢。
他奶奶的,刀子都動到你老祖宗我頭上了,不給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點(diǎn)兒顏色看看你們都不知道花兒為什么那樣紅。
夜南柯足尖一點(diǎn)從地上踢起一把刀握在手里,剛想把那個在她眼前晃了很久的小憨皮一刀砍了就被人拉住手扯到了身后。
伏湛拉著姑娘的手,緊緊的把她護(hù)在懷里,一路廝殺將她托舉上馬后也緊跟著翻身上馬,他拉緊韁繩回身喝道:“先生,走!”
明玉聞聲也就近選擇了一匹馬,和伏湛一同絕塵而去。
身后破空之聲不斷,明玉暗中掐訣避讓流矢,而伏湛本能躲避,卻靈光一閃抱緊了懷里的人生生接下一箭。
箭頭沒入左肩,伏湛發(fā)出一聲隱忍的悶哼。
明玉看向伏湛的眼神中染上了一絲疑惑。
對周遭事物清晰感知的夜南柯在伏湛中箭后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個尷尬的笑容。
心道:這位少年……不,這位中年人你似乎有些做作,我不是你受了一點(diǎn)傷就心疼的不得了的景和,我是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頂多感嘆一句人各有命的夜南柯。
……你別往下栽啊你清醒一點(diǎn)我不會騎馬?。?p> 伏湛握著韁繩的手并沒有松開,只是將下巴擱在了夜南柯的肩膀上,夜南柯能感覺到自己肩上的重量也能感覺到自己后背上慢慢散開的一片溫?zé)帷?p> 趕回軍營后伏湛被明玉攙扶進(jìn)了營帳,夜南柯守在外面看著士卒端來端去的熱水與血水無動于衷。
良久明玉從營帳中走出來,拿著一塊濕帕仔細(xì)的擦試著自己的雙手,笑瞇瞇的對夜南柯說:“差一寸入心脈。”
夜南柯聞言神色莊重了幾分,心中不由得對這些弱小的凡人產(chǎn)生了幾分敬佩。
本來就沒幾十年可活,偏偏還要急著作死,真是能耐。
這人間的姑娘小伙兒是真兇啊,那玩意兒扎自己身上是不疼嗎?
夜南柯不明白了,除了你自己沒什么其他的人在乎你這樣的道理很難懂么?
她感覺自己心中隱隱升騰起一股怒氣,不愿意再呆在這里,便想和明玉一起回去,卻不想正好撞上了從安置點(diǎn)趕回來的胥承弈。
胥承弈攔住了正欲離開的二人,施禮道:
“先生歸來途中遇襲之事本王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此時回醫(yī)館并不安全,不如留下來,本王定當(dāng)保證先生的安全。”
明玉不卑不亢的回禮,欣然接受了胥承弈的提議。
“如此便有勞王爺了?!?p> 夜南柯在軍營住下了,明玉整日和那些軍醫(yī)在一起探討病癥,她就只能無所事事的在軍營里閑逛,當(dāng)然了她去的最多的地方也就是軍營訓(xùn)練用的校場,畢竟一些武器庫之類的比較重要的地方她去了也不合適。
入鄉(xiāng)隨俗入鄉(xiāng)隨俗,在別人的地盤上當(dāng)然要乖巧懂事一點(diǎn)啦。
夜南柯撇撇嘴坐在樹蔭下甩衣帶,百無聊賴的看著前面正在訓(xùn)練的軍陣,神識未開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伏湛傷已見好,只是面色還有些蒼白,他穿著單衣站在夜南柯身后貪婪的注視著她的背影。
這么些天她一次也沒去看過他。
他原以為即使是還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她也會來對他表示個感謝之類的,卻不想一連等了好幾天都沒等到,不過沒關(guān)系,她不來看他,那他就去看看她吧。
只是以后不能再這么輕易受傷了,她不在乎還反倒顯得自己很弱似的。
伏湛悶悶的想。
“唉……人生啊……寂寞如雪……”
夜南柯越看越覺得無聊,甚至還有些昏昏欲睡,不知怎的就發(fā)出了和夜浮羅一樣的哀嘆。
“你才多大呀就寂寞如雪?!狈坑X得她這懶散的樣子著實(shí)好笑,遂忍不住問道。
夜南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趕忙摸了把臉上的面巾。
還好還好面巾沒忘戴。
伏湛將她的驚慌看在眼里,不由得低下頭眼中滑過一抹失落的黯然。
可當(dāng)他抬起頭時卻是一張燦爛的笑臉,他叉著腰抓抓自己的頭發(fā)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上次是太著急了才會想要摘你的面巾,以后不會了。”
這是夜南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仔細(xì)看他,比夢境中的更加真實(shí)、清晰。
他眉峰冷硬鼻梁英挺,一雙鳳眼彎成好看的弧度,面色雖然有些蒼白卻絲毫不掩他少年志氣。
他笑起來很好看,不同于夢中他沙場廝殺的狠絕,也不同于每個夜里他枯守景和門外的無奈。
夜南柯覺得自己應(yīng)該離開。
可伏湛卻已不知何時坐在了她身旁,見她回神才笑嘻嘻的從懷里掏出來一樣?xùn)|西遞給夜南柯。
那是一個做工精致的香囊,上面繡了她喜歡的梨花,里面的香料卻是一些驅(qū)蚊蟲的,她記得他去醫(yī)館買過藥。
“這是……”
“害,偶然碰見瞧著還挺好看的就買了,我一男人掛個香包也不合適,正好送給你,就當(dāng)是我賠禮道歉了?!闭f完他還眨眨眼睛,一臉希冀的看向夜南柯。
夜南柯本能的想要拒絕,畢竟這些東西都不是屬于她的。
她抿抿嘴還未待出聲,伏湛卻已經(jīng)逃也似的跑開了。
他回過頭向身后望去,發(fā)現(xiàn)夜南柯并沒有追上來,這才放下心,他太了解這小丫頭了,剛才那樣子絕對是想把東西給他退回來,還好他跑得快不然就又失敗了。
不過……嘿嘿剛才和和看我的臉看的都愣住了,說明我這張臉對她還是有吸引力的,可得保護(hù)好了。
伏湛摸摸自己的面皮,笑的一臉癡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