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機?哼!怎么可能!”
“這就是你的手機??!你忘了?你出任務(wù)時留在這里的!”
圖安又是一愣,這次他不再大笑了,靜靜瞪著許浩然手里那只手機幾秒鐘,隨后又大聲駁斥:“笑話!我的手機有密碼,你怎么可能解得開?”
許浩然慢慢地把手機翻轉(zhuǎn)過來,把屏幕朝向圖安,上面分明是克里斯蒂娜的畫面:“我沒有解密碼,是克里斯蒂娜打過來的,我只是接通了而已……”
聽聞此言,圖安的腦子里頓時“嗡”地一聲,兩眼漆黑一片,感覺什么都看不見了。他廢了好大勁才穩(wěn)住自己的身體,沒有摔倒在地上。清醒過來后,他本能地要躲開鏡頭,手足無措地想要從手機的正前方跑開,同時低下頭伸出雙手,一手去遮擋那張惡魔般的面孔,一手則要擋在手機鏡頭和他的中間……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如果有什么詞語可以恰到好處地形容圖安現(xiàn)在的心境,那就只有這一個了——
絕望。
“來吧,殺了我們吧,在克里斯蒂娜的注視下,殺了我們。讓她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痹S浩然把手機靠在墻角邊,重新把手機背后的攝像頭對準(zhǔn)大廳的方向,確保能拍到大廳里的一舉一動,然后慢慢走到阿米爾身邊,扶起受傷的戰(zhàn)友,四只眼睛注視著圖安。
“你這么做會徹底激怒他的……”阿米爾并不贊同許浩然的做法。
“我們本來也沒活路了,這樣至少能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挽救一個墮落的靈魂,不是比挽救生命本身更有價值嗎?”許浩然十分詫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也能說出這么有逼格的話來,看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說法確實不是虛言啊。
看著狼狽不堪卻又神情痛苦的圖安,許浩然內(nèi)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種同情,好像在霎那間,他能夠理解圖安心中那巨大的悲愴。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明明知道自己將在不久后被眼前這個兇神惡煞的人殺死,許浩然的心中不但沒有絲毫的恐懼和仇恨,反而對兇手產(chǎn)生了極大的同情和憐憫——好像他才是在這場慘絕人寰的戰(zhàn)斗中取得最終勝利的那一方似的。想到這,許浩然嘴角咧了一下,暗自啞然失笑。他不得不懷疑,這種可笑到極致的情感,是人類進化歷程中一個無比荒謬的錯誤吧!
圖安的失態(tài)并沒有延續(xù)很久,在茫然而無奈地嘗試了逃避之后,他徹底喪失了最后一絲殘存的人性,揮舞起雙手,兩只受了重傷的眼睛也如同嗜血野獸一樣變得通紅,向墻邊站立的二人大聲咆哮起來:
“我、我要殺了你們!”
像一只即將對獵物發(fā)起最后攻擊的野獸那樣,圖安半蹲下來,瘦削的軀干以極大的弧度彎曲著,仿佛一張上滿弦的硬弓,血紅得要流出血水來的眼睛死死瞪著獵物的方向。
那雙眼睛太過恐怖,不應(yīng)屬于這個世界,而來自地獄。許浩然只是對視了一眼,就慌忙移開了視線。在生命的最后關(guān)頭,他放棄了所有無謂的抵抗,索性閉上了眼睛。
“嘩啦啦!”就在圖安打算做出最后沖鋒的那一刻,大廳上方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這個大廳的設(shè)計很獨特,窗戶設(shè)計在離地3米以上的地方。碎裂的聲音正是來自于高處的窗戶。
許浩然聞聲又趕緊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壯碩的身影從高處凌空飛下,落在他們的身前,擋住了圖安的進攻路線。在大廳幽暗的光線中,許浩然看見此人個頭不高,但肩膀很寬,看得出來體型壯碩,腦殼上剃著平平的寸頭。許浩然心里覺得這個身影很眼熟,卻在情急之中又想不起來究竟會是誰。
圖安沒有因為這一突發(fā)變故而打亂進攻的節(jié)奏,他不看來人,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從原地飛出,向來人猛撲過去。
面對圖安凌厲的沖鋒,來人巋然不動,只是微微側(cè)身,讓過了圖安突在前面的右拳。但圖安的那只右手又如同烏賊的觸手一樣彎曲著繞了回來,直撲來人的面門。
許浩然暗自為來人捏了一把汗,以阿米爾這樣的身手,都沒能避過圖安違背常理的動作,這人初來乍到,恐怕同樣難逃毒手。
然而,那人對圖安鬼魅一般的動作并不感到有多驚奇,只是看似冷靜地伸出有力的右手,抓住了圖安右胳膊的中間部位——原本是肘關(guān)節(jié)的地方,不過如今卻因為進化變成了一段軟骨。
“噗”一聲,圖安的右手臂突然化身消防水管,噴出了一束粗粗地墨汁,大部分都噴到了來人的身上。圖安和那人隨之各退一步,暫時停止了糾纏在一起的局面。
許浩然這才發(fā)現(xiàn),墨汁噴射的地方正是剛才來人抓住的地方,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一個碗口大的傷口——就在剛剛接觸的一剎那,圖安的右手臂,不,觸手,被那人生生折斷了。在兩人中間的血泊里,那段斷肢還在不停扭動著,那景象無比惡心,許浩然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酸水。
圖安一臉的驚恐,他原以為自己這新近進化出來的能力并無人知曉,是在危難關(guān)頭可以信得過的殺手锏,但那人的動作卻非常精準(zhǔn)地預(yù)判了他的舉動,并給了圖安致命的一擊。墨汁就是他的血液,雖然他擁有遠超常人的恢復(fù)能力,但在損耗如此大量血液的情況下,他也無法支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圖安大聲問道。
來人并不答話。
“雖然你折斷了我的右手,但在那么大量墨汁的直射下,你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說著,圖安的身影矮了下去,他的腿腳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他一屁股坐在了滿是一片狼藉的地面上,任由身上的創(chuàng)口流出汩汩的墨色血液。
“你活不了多久了。”來人只是給圖安留下了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然后便轉(zhuǎn)過身來不再看他,似乎覺得圖安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不想再在死人身上浪費時間。
“你、你是……”看到來人的正臉,許浩然卻突然激動得無法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