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拔劍,收劍。
簡單地動作,只是這一個動作,趙與芮和趙與莒二人練習(xí)了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的練習(xí),拔劍收劍的聲音愈發(fā)微弱,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便能練到出劍無聲的境界了。
趙與芮轉(zhuǎn)身說道:“兄長,不,現(xiàn)在該叫沂靖惠王兼果州團(tuán)練使趙貴誠大將軍了?!?p> 趙與莒輕輕搖頭:“與芮莫要打趣了,與莒還是與莒,朝廷的賜名不過是官話,你我兄弟之間切莫如此稱呼?!?p> 緊接著,趙與莒說道:“一月之內(nèi),連續(xù)擢升,讓我感覺心中空蕩蕩的?!?p> “是啊,無論是史相還是趙竑都沒有什么反對的聲音?!?p> 趙與莒笑道:“與芮,你蟄伏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風(fēng)頭過去了,你是不是又要出去走動了?”
“嗯,最近有感覺到,身邊的視線少了許多,估摸著是史相暫時對我放松警惕了。”
“看來我又可以四處走動了。”
趙與莒無奈道:“與芮啊,今日是九月初九,要祭祀太廟的,你…”
“呵呵,兄長去就可以了?!?p> “……”
“好吧,早點回來?!?p> 交談結(jié)束后,趙與芮回到了自己的居室。
這一個多月來,趙與芮被拔擢為將作監(jiān)丞,趙與莒于上月二十七兼任果州團(tuán)練使,于本月初二立為沂靖惠王后代,承襲惠王爵位。
但并不意味著形勢變好,趙與芮被連續(xù)監(jiān)視了一個多月,沒有任何外出的機會,只好沒事看看公文,與兄長、顧瑧一起練練劍。
今日九九重陽,依律祭祀太廟,史相無暇抽身,便給了趙與芮走動的機會。
夢蝶閣秋蝶姑娘今日獻(xiàn)曲,倒是一個突破口。
一旦得到了夢蝶閣的青睞,那么臨安消息網(wǎng)將沒有人比趙與芮更靈通的了。
當(dāng)然了,想要拿下夢蝶閣,就必然要取得秋蝶姑娘的信賴。
這對于趙與芮來說可就太…難了。
畢竟趙與芮前生的趙鉞也是個天天窩在家中恰檸檬的檸檬精。
哪怕今生已然擁有了不錯的地位,仍然有些手足無措啊。
很顯然,目前的趙與芮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畢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趙與芮帶著顧瑧離開了沂靖惠王府,直奔城東南角的夢蝶閣。
說起來這還是趙與芮第一次來這種奢華場所。
等到趙與芮來到夢蝶閣門口之時,便看到了無數(shù)達(dá)官顯貴的公子們。
這些人皆被綺繡,戴朱纓寶飾之帽,腰白玉之環(huán),當(dāng)真是個光鮮亮麗。
相比之下,趙與芮倒是有些土了,黑袍加身,在眾人面前一點都不顯眼。
夢蝶閣門口人山人海,左右騰挪之后,趙與芮也終于擠進(jìn)去了夢蝶閣。
心中不禁暗嘆道:“這湊熱鬧還真是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 ?p> 趙與芮和顧瑧兩人提前知會了程萬金讓其幫忙安排座位。
所以二人倒是不用在門口和龜公們扯皮了,直接進(jìn)入即可。
夢蝶閣中央是舞臺,周邊圍繞著三層看臺。
其中人最多的是頂層“人”字號看臺,那里地勢較高,采用露天設(shè)計,若是下雨,他們會第一時間知曉。
中間第二層看臺是“天”字號看臺,分別按照八卦分為八個雅間,是人最少觀看位置最好的看臺。
底層的“地”字號看臺人也很多,但是相比露天看臺來說,已然有序了不少。
“漬漬,程萬金真是財大氣粗,這‘天’字號第一間‘乾’間都被他包下了?!?p> 顧瑧撇撇嘴:“那可不,程萬金,日入斗金不為過啊?!?p> “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超過世家門閥,成為大宋最有錢的富商了?!?p> “趙兄,你看,馬上開始了?!?p> 顧瑧話音未落,只見幾個姑娘抱著琴從幕后走了上來。
而夢蝶閣點亮紅燭,舞臺后面,紅色綾羅綢緞鋪路,一女子身著雪白底色的衣裙,裙上繡著數(shù)十片飛舞的楓葉,腳著繡鞋,輕踏綢緞,緩緩登臺。
女子雖白紗遮面,但眨眼間便牽動無數(shù)人的心弦。
閉月羞花難以修飾其容貌,沉魚落雁之辭藻亦有些蒼白無力。
若真要有言語來形容的話,三國曹植有詩云:“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fēng)之回雪?!狈侥芟喾Q。
琴聲響起,女子輕歌曼舞,悅耳的聲音回響在每個人的耳畔?!?p> “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
女子唱的是柳詞《玉女搖仙佩?佳人》
歌聲婉轉(zhuǎn),琴聲悠揚,為到場賓客描繪出一幅如詩如畫的瓊樓仙宮。
“為盟誓。今生斷不孤鴛被。”
才子佳人的山盟海誓,沖破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藩籬,向往著無邊天際的生活。
美好的憧憬,伊人的等候,都是世間的璀璨光華,紅塵天珠。
一曲未落,一曲又起,琴聲更是哀婉動人。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p> 柳詞若論哀婉,當(dāng)以《雨霖鈴?寒蟬凄切》莫屬。
……
“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p> 無盡愁緒涌上心頭,風(fēng)景之清幽,情緒之冷落,十七八女郎,執(zhí)紅牙板,配合琴音歌聲,訴說與人聽。
“便縱有千種風(fēng)情,更與何人說?!?p> 琴聲漸落,歌喉暫歇,門外的清風(fēng)徐徐吹來,伴隨著吹拂的微風(fēng),人們恍如回到了過去的歲月。
每一個音符都是那么的讓人心碎,誰還沒有個牽腸掛肚之人,誰還沒有個離別愁緒?
琴音哀婉,呢喃細(xì)語訴說著對命運的反抗,那是過往燦爛的風(fēng)霜和美好的時光,花前月下,對酒當(dāng)歌。
歌聲動人,舞臺中央的女子,正是名動京城,一顰一犟便能攪擾天下風(fēng)云的蘇秋蝶。
此刻的她,于舞臺的中央,便是天生神女,便是劃破眾人如沉沉黑夜般愁緒的黎明之光。
“啪。”
“啪啪?!?p> 一個接著一個的鼓掌聲響起,每個人都發(fā)自內(nèi)心的拍手稱快。
就連本來對聽曲不感興趣的趙與芮也百感交集。
作為趙鉞,自從來到這個這里,雖說掩蓋下了自己那份鄉(xiāng)愁,但一經(jīng)誘導(dǎo),便如開閘洪水,再也收不住了。
趙與芮心道:“難怪這里能風(fēng)靡臨安,以魂入曲,以曲訴情。”
少頃蘇秋蝶便在一位侍女的帶領(lǐng)下與“天”字號看臺的觀眾們相會。
臨安城內(nèi)那些達(dá)官顯貴的富家子弟們,紛紛一擲千金,只為博得美人一笑。
蘇氏秋蝶,已至及笄之年,尚未婚配,但求婚者早已踏破了夢蝶閣的大門。
此時紛紛展現(xiàn)財力,以求能得到美人的青睞。
正所謂“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大致如此吧。
顧瑧悄悄問道:“趙兄,你準(zhǔn)備錢財了么?”
“…………”
趙與芮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沒有準(zhǔn)備厚禮,瞬時間茫然無措之感涌上心頭。
斗大的汗珠垂在了趙與芮的額頭之上,似是尋求幫助的問道:
“顧兄可否先借我一些……”
顧瑧無語道:“我還是吃你家飯的,你都窮的叮當(dāng)響,我哪來的錢?”
“你就沒找程萬金要點么?”
“你咋不去要?”
“我……罷了,趕緊想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