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夜之后,趙與芮辰時初刻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之前在牢房當(dāng)中,以身家性命為主,所以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
自己穿越了。
來到的是嘉定十三年,最艱難的歲月。
未來的趙與芮會成為榮王,享受富貴。
但更遠的未來會國破家亡,淪為俘虜。
趙與芮擁有改變大勢的機會,但卻前途渺茫。
南宋國家沉淪,北面游牧民族兵強馬壯。
“東亞怪物房”的稱號真是當(dāng)之無愧啊。
但對于現(xiàn)在的趙與芮來說,一切還沒有蓋棺定論,還擁有著挽救的機會。
今生的趙與芮想要力挽狂瀾,決不能只在嘴上說說。
關(guān)鍵是怎么做,如何做。
趙與芮先想了想自己擁有著什么。
首先,前世作為趙鉞,擁有著對歷史大致的了解,可以一定程度上料敵于先。
其次,自己曾經(jīng)做過泥瓦匠一類的工作,自帶科技樹,當(dāng)然太復(fù)雜的東西趙鉞也不懂。
最后,趙與芮擁有著一步登天的機會,哥哥趙與莒在不久的將來將被捧上皇位,自己能夠快速的接近大宋核心決策層。
嘉定十三年,距離宋蒙大規(guī)模開戰(zhàn)還有不少時間,這就是歷史留給趙與芮的機會。
挽救一個行將就木的王朝,需要雄才大略的君主,需要經(jīng)國治世的能臣,需要忠勇無雙的猛將,需要奮不顧身的士卒,需要龐大的綜合國力。
對于趙與芮來說,他能做到的,也是目前唯一能做到的。
那就是培育一位包容天下,雄才大略的君主。
很巧,自己的哥哥趙與莒就是未來的君王。
趙與莒現(xiàn)在還是一普通百姓,不會被虛偽的朝堂蒙蔽,也不會為世俗觀念而束縛。
嘉定十三年的趙與莒年齡為十五歲,正是風(fēng)華正茂,逐步形成價值觀的重要時段。
此時的趙與莒尚未完全形成獨立思考的能力,極容易被外來思想干涉,改變自己的想法。
這就讓趙與芮有機可乘,再這個時候,給他灌輸理念。
趙與芮并不相信有天生的皇帝,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個明君,離不開教導(dǎo)和培養(yǎng)。
因此,改命第一步,皇帝紙尿褲,不對,“皇帝養(yǎng)成計劃”
趙與芮打定主意后,便離開了自己的房間,出門便看見了庭院內(nèi)誦讀詩書的趙與莒。
朗朗書聲傳來:“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趙與芮走了過去,坐在了庭院內(nèi)的石凳之上。
趙與莒看見弟弟來了,便問道:
“與芮,知縣為何抓你?又為何放你呢?”
趙與芮笑道:“兄長以為呢?”
趙與莒右手拿書,輕輕敲擊左手,思索了一會,說道:
“我猜,絕不是所謂的奸佞之事,而是無妄之災(zāi)?!?p> “然也,兄長果然是兄長啊?!?p> “說與為兄聽聽?”
趙與芮環(huán)顧四周之后,左手四指往回扣,而后輕聲說道:
“有人欲對趙氏血脈下手,我與兄長本來皆為目標(biāo),不過昨日我說服了知縣,我倆應(yīng)該不會再遭毒手了。”
趙與莒眉頭緊皺,問道:“可是因為京城動蕩?最近總有小道消息傳出?!?p> 趙與芮頷首:“的確如此,所以,兄長,你我二人的機遇將真真切切的到來?!?p> 趙與莒想了想便搖頭:“無論機遇是否來臨,讀書方為關(guān)鍵,與芮,你平素不喜讀書,將來可如何是好啊?”
趙與芮笑道:“與芮從不讀有字之小書,讀的是這世間無字之大書?!?p> 趙與莒略顯困惑:“哦?無字之大書?”
“嗯,敢問兄長,你所讀之論語何時何人所著?”
趙與莒無奈道:“當(dāng)然是千年前孔圣人所著?!?p> “那就是了,兄長,千年之前,孔圣人成此書來教化世人,然千余年的歲月之后,此書當(dāng)真仍是無錯之書么?”
“適才聽兄長所讀,為政以德,孔圣人崇尚德政,那我朝可是德政么?”
趙與莒仍是不解:“難道我朝不是德政?”
趙與芮脫口而出:“當(dāng)然不是,德政只是皇帝為自己的行為標(biāo)榜,不過一托辭罷了?!?p> 趙與莒小聲說道:“與芮,這是大不敬之詞啊?!?p> 趙與芮笑道:“無妨,兄長,今日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再無他人聽見?!?p> 趙與莒點點頭:“這點其實我也懂,德政聽著美妙,實則早已空虛,那與芮,你說,是德政錯了么?還是孔圣人錯了?”
“與芮竊以為,孔圣人無錯,但不適用于當(dāng)下,圣人之言亦要跟隨時代而發(fā)展,不應(yīng)停滯。”
“德政也沒錯,但什么是德政?與芮以為,法治才是真正的德政。絕非人治。”
趙與莒問道:“為何法治是德政?”
“法治愛民,懲惡方能揚善,賞罰分明,有功便賞,有罪便罰,庶民大夫一視同仁,所以是德政?!?p> “那我朝不是法治么?”
“不是,名為法治,實為人治,若當(dāng)今丞相犯法,兄長覺得皇上會處置丞相么?”
趙與莒聽罷,似是固有的觀念受到了沖擊,摸著自己的額頭,閉眼沉思。
半晌之后,方才睜開兩眼說道:
“要法治,不要人治,要德政,不要惡政?!?p> 趙與芮點頭附和道:“兄長,你我的未來絕非止步于此,還有著更大的天地,任我們馳騁?!?p> 趙與莒似是有些膽怯,但還是說了出來:“與芮,你說,我可為君嗎?”
“可!”
趙與莒輕輕搖頭:“可我并不知道如何為君啊?!?p> 趙與芮拍了拍兄長的肩膀說道:“兄長,說一句僭越的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兄長可以做到,更可以做好?!?p> 趙與莒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弟弟:“與芮,你經(jīng)歷一番牢獄之后,為何有如此變化?莫不是拜了名師?”
趙與芮笑道:“哥哥,與芮的確拜了名師,幾日牢獄之中,夜夜有仙人指點,適才的話,皆出自仙人之口。”
“哦?還有這等事?那么,這話誰說的?”
“仙人名叫,嗯,魯迅!都是他說的?!?p> 趙與莒略微思考心道:“魯迅?天下間竟有如此奇人,看來我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淺太久了?!?p> 想罷,趙與莒退后一步,雙手作揖:“望弟弟教我!”
趙與芮也有些詫異,立刻拉起哥哥的手:“兄長為何如此,與芮怎敢言教啊?!?p> 趙與莒卻不以為然:“聞道有先后,術(shù)業(yè)有專攻,達者為先,望弟弟教我。”
趙與芮拉住兄長的手:“嗯,望日后與兄長同舟共濟,生死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