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秀大賽如火如荼地在進行,我坐在下面當小魚,靈燁君在上面當大佬。我隔一會兒會看看他,每次都剛好和他的視線撞個正著。我今天心事沉重,又覺得對不起他,所以總是躲避他的目光,后來就干脆不看他了。我被安排在第二輪比試中,對手是今鳳行,我和他底下比劃過,他和我不相上下,只是今時今日,也許就很不一樣了。我的目標是要沖到倒數第二輪的多旗賽,那將是一場一對多的比拼。我保留著實力將今鳳行打敗,完了他還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我也不知道他瞅我那一眼啥意思,仿佛很不甘心。我自是懶得理會他,還沒輪到我上場的時候,我就在下面休息,因為隔的時間還比較長,我走遠了一點,不巧撞上了笑天,自從上次的事后,我就基本碰不上他,也沒和他怎么說過話。
“笑天?!边@也許是我最后一次跟他說話了,我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笑天糾結了一下,還是停下了,有些局促地站在我面前。
“笑天,你把手伸給我好嗎?”
笑天猶豫了一下,還是照做了。
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后,我發(fā)現我自己的星術其實早就到達了十等以上水平,只是我潛意識不想承認自己災星的身份,所以一直壓制著自己的星術。我將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共情給笑天,我看著笑天的臉色從驚訝到完全不可置信,再到無比地懊悔。
我對著他笑了笑,用心告訴他說:笑天,無論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松開笑天的手,往賽場走去,卻碰到了靈燁君。
他的神色淡然中又夾雜著一絲閑愁。
“靈燁君?!蔽已b作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抱住他,若是以前,我肯定礙于人多,做不出來這等親密的事情,但今天,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靈燁君并不如往常一樣抱住我,他的聲音像是意料之內的平靜。
“阿貍,你今天想做什么?”
我脊背一僵,笑道:“贏得比賽,給星師院爭光??!”
“還有呢?”
“還有什么?”我佯裝不知。
“阿貍,那件事你非做不可嗎?”
“我要做好多事情,靈燁君說的是哪一件?”我微笑著,內心苦澀道。
“阿貍,你想沉淪,想墮落,我可以陪你,但你不要就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靈燁君神色無比痛苦,我從來沒看見過他這樣。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從來不說,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守護我。
“請星師院紫貍入場!”那邊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
我平靜地看著靈燁君:“靈燁君,我的出生我無法選擇,至少要怎么活我可以選擇。以后我無論是生是死,都再與你無關。我們,到此為止吧。”我從靈燁君身邊走過去,掙脫他拉住我的手,毅然決然地向賽場走去。
我沒想到的是,這一輪,我和鳳白分到了一組。
我真的懶得跟他打,鳳白嘻嘻哈哈地看著我,有點春風得意的樣子。我倒是聞到一點風聲,最近他和櫻河走的很近,似乎有點好事將近的苗頭。
“紫貍,看在同桌一場,我會對你手下留情的?!?p> “不必,我不需要你手下留情,因為我根本就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嗨喲,你今天口氣挺大啊,別以為啊,有靈燁君罩著你,我就不敢動真的。”
“你動真的唄,我早就想收拾你了,今天是個好機會?!蔽液网P白經?;芑唬3R痪洹昂媚胁桓贰被伊锪锏厥請觯伊晳T了他的愛說大話,他也習慣了我的冷言冷語。
“哼,讓我打的你跪地求饒?!?p> “哼,我會打的你叫爸爸?!?p> 我看著鳳白,他看著我,下面的星子瞧著我倆緊張,我們之間卻感到無所謂的融洽。
鳳白先出的手,他動作不快,甚至在我的眼里稍顯笨拙。鳳白會耍小聰明,會用一些迷惑招式誤導對方,我本來可以趁機斷了他的點數,但這樣做,痕跡太明顯,所以我一直被動地接招,逐步地反守為攻。
鳳白拿手的是點將、還步、采風。點將是能夠隨心地使喚不超過1千克的物體做武器,甚至能將這些武器合并成大武器;還步是能夠讓對方的招式在自己眼里慢動作,好逐步攻破;采風則是能夠借助風的力量讓自己的速度放快。鳳白總還會留有后招,而且從不輕易展示。
所有的招式會因為習慣而變得有章可循,特別是像鳳白這樣沒有那么多沉府的。按理,他會先使用還步猜透我的路數,然后用采風讓我招接不住,最后用點將給我一擊。但憑靠我對鳳白的了解,再加那么一點直覺,我覺得他會先用點將,再用還步,最后用采風,也許采風之后他就會亮出他精心準備的后招。
我在心里盤算了一局棋,布局好了各種可能性,唯一沒有想到的,在我布局之前,我就已經成了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鳳白的后招竟是治滅,這是一個二十等以上的招數,沒想到鳳白竟然決心練了這個。治滅,治乃控魂,滅乃毀神,會讓人一瞬間空間錯亂,不知自己是誰,身在何方。就在那一瞬間,空間只剩下我和鳳白兩個,我看著鳳白向我攻來,恍惚錯亂,甚至忘記了回擊,就在我以為我可能失敗之時,卻聽得一聲巨響,鳳白的星體在我眼前炸裂,只剩下一副皮囊。
“鳳白!”我震驚地看著鳳白的身體在我眼前墜落,我跑過去。鳳白腹中已空,風中殘燭之象,彼時空間已毀,臺上的景象一覽無遺。
“鳳小白,你別嚇我好不好?”我腦海里又想起那些被我害死的朋友,是我的錯,我就不該有朋友。
“紫貍,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和我的朋友臨終前說的一樣的話。
“我什么都沒有做,不是我?!蔽翌澏吨治孀▲P小白流出的血,整個手掌心都被染紅了。
“紫貍,我都看見了。你……你……”鳳小白死在我懷里,我的心跟著他一塊死去。我等待這一天,想要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保護我身邊那些重要的人,可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殘忍地一個個奪走他們。
“哈哈哈哈哈……”我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死的好,死的好。”我瘋了一樣地自言自語,下面的星子驚恐莫狀地看著我,后來我才知道,他們看見一個頸部生出奇怪的符文,眼睛變成紫色的我。
我的腦海里生出那些村民指責我的畫面,一個一個都說是我殺了他們。我跳下臺去,抓住一個星子的衣服,冷聲對他說:“不是我殺的?!?p> “可是……”那個星子顫顫巍巍地想說什么,我抓住他的脖子,聲音冷冷:“沒有可是?!?p> 下一秒,那個星子在我的手下斷了氣。這種殺戮的感覺,讓我渾身熱血沸騰,我忍不住想要更多的殺戮。
片刻,一大群星子倒在我的腳下,直到一只手制住我的罪惡。
“阿貍,夠了!”
靈燁君眸中苦澀地看著我,他并不驚訝,只是看著我,和那日一樣,有難言的痛苦。
“他們不是我殺的?!蔽覉?zhí)著地想要有一人相信我。
“我相信你?!膘`燁君看著我無比認真地說,不是為了安慰我,是真的相信我。
就這樣四個字,讓我心里沉重的罪惡消滅,我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想要向靈燁君解釋。
好幾個衛(wèi)星過來,將我逮捕,我笑著看著靈燁君,能得他相信,我死而無憾。
牢房里比較簡陋,但還算整潔,而且只有我被關在,外面有很多衛(wèi)星把守,期間還換了一批看起來更為厲害的衛(wèi)星,看起來有點像星月司的守衛(wèi)。看來我的身份已經引起上面的懷疑。我一直等在這里,等我想見的那個人出現。
期間沒有人來看我,只是獄官經過時,嘀嘀咕咕地說了句“三日后審判”之類的話,仿佛是說給我聽的。
靈燁君沒有過來,我走上了不歸路,他終究是護我不得,我起初想要的也是這個結果,只不過過程……
鳳白,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審判前一晚,櫻河突然來找我。我記得我明明聽到,我現在罪大惡極,是不被允許探望的。
“阿貍,你還好嗎?”櫻河給我?guī)Я艘恍┏缘?,櫻河時常與我混吃混喝,我的喜好她基本都知道。
“我沒事,櫻河,你怎么來了?你是怎么進來的?”
“先別管這么多了,我是來救你出去的?!睓押涌雌饋聿幌袷情_玩笑。
“明天就要審判了,我現在逃出去,豈不是……”
“阿貍,你不要天真了,星月司的戶星都來了,他們不是要審判你,而是直接要判你死刑?!?p> “我殺了鳳白,我死有余辜?!?p> “阿貍,我相信你,鳳白不是你殺的。”
“你相信我?”我以為除了靈燁君不會有人再信我。
“我信,可是星月司的戶星不相信,他們篤定就是你害死了鳳白,所以要拿你問罪。阿貍,你難道不想找出真相,替鳳白報仇嗎?”
“我想?!蔽已劾锶计鹆藷o名之火。
“那就跟我走吧?!睓押幼旖俏⑽⑸蠐P。
“可是這里這么多衛(wèi)星,我們如何逃得出去?”
櫻河的笑容變得燦爛又陌生:“阿貍,別忘了你是誰,只要你想,這里沒有星子可以攔得住你?!?p> “你說的對,我們走吧?!蔽艺酒饋砀鴻押映鋈?,我仿佛著了魔,擋我路者,一個不留。
從牢房里出來后,我一把火燒了這里?;鹧嬖谖疑砗笕计?,燒毀了這里的一切,也燒毀了我自己。從今以后,我不再是星奴紫貍,而是災星雪貍紫。
我的真名,叫雪貍紫,我自惡淵而生,我的存在,就是為了維持星宙罪惡的能量體。星宙的所有魔星,唯我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