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訴完憤怒,孟堯淵比誰都想早些鏟除外敵,明白時間緊迫,立馬開始同安祁旭說起正事,“你如此順利的出來,定有貴人相助,是誰?”
安祁旭見他如此警覺,也就直言道:“是尊神,她放了我出來?!泵蠄驕Y一驚,又聽他將羽冰落的計劃皆說了出來,先是拍手贊道:“好一招引蛇出洞,我一早發(fā)覺白族背后動了一些手腳,卻不敢輕舉妄動地查,如今是全都知道了。”
他欣喜萬分,皆因他明白有了羽冰落及她身后的力量,白族再也不可能有幸免之理,安祁旭適時地道:“尊神讓我轉(zhuǎn)告你,既然我們的目的大同小異,她就將鏟除白族的任務(wù)交予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再傳信給她請求。”
此時孟堯淵正陷入巨大驚喜中,也沒空去細想安祁旭怎能隨隨便便就給尊神傳信這件事,拉著他到桌旁坐下,上面是圣靈島及旁邊領(lǐng)域的地圖,“白族全部人員借族長欲退位讓子之事如今全都回族內(nèi),我想就是因為快要動手的原因,論兵他們逆反的人員應(yīng)該沒有島內(nèi)的臨源軍人數(shù)多,但論法力,便是臨源軍加上梁、金、馮三族都抵不上白族,更何況白族怎會沒有幫手。”
安祁旭道:“你放心,西極那邊有我的人,我如今雖被“關(guān)押”著,不能隨便透露出真相,但他是個聰明人,如果我告訴了他,他自然會明白該怎么做,西極會助圣靈島的?!彼址藥讖埣垼虐l(fā)現(xiàn)孟堯淵設(shè)計的已經(jīng)近乎完美,哪怕有一些疏漏之處也可以強大法力補上,他兀自一笑,道:“你本也不需要我的,這已經(jīng)是天衣無縫。”
孟堯淵道:“不,我走的每一步,都是想著身后有你,你會幫著我,我才能放心大膽的走出?!彼壑泻翢o波動,已沒有心緒存在眼中的記憶了,他心中其實無比激動,卻也在長年累月地掩藏中,不自覺的覆蓋了。
他無論是驚是喜,都沒有少年時盡顯于面的坦誠,安祁旭看在眼里。
而在孟堯淵眼中,安祁旭亦在不知不覺中變化,似乎看淡了什么,隨之而來的另一方面又變得濃烈了一些。
兩人正探討這接下來的計劃,門突然被敲響了,外面?zhèn)鱽碛诎财钚穸跃褂行┧圃嘧R的感覺,等到孟堯淵讓那人進來他看清了面容之后,才發(fā)覺時間過得真快。
他連夢蘭的聲音都覺得有些模糊了。
夢蘭初見換容后的安祁旭,一瞬間的迷惑,下一秒頓時明白,低頭行禮,道:“見過青龍神君?!边@所宅子能進來的人雖然不少,但是能和孟堯淵如此親近的,除了安祁旭不會有別人。
安祁旭淡笑,仿若見到一個陌生人,“嗯”了一聲,短暫的從容過后,他再看到夢蘭的臉,腦中就只剩下她的那些話。
夢蘭注意到他情緒的變換,暫時沒理,而是向孟堯淵道:“在下來報,白族又開始散布謠言,我已經(jīng)派人開始往下壓住。另外,替您的手下傳達,令堂似乎在白族內(nèi)鬧了一場,讓家里的家丁綁了令妹回來了。”
在場三人知道內(nèi)幕最少的安祁旭自然一奇,他只知道白茵與孟惜瀾皆是白族那邊的人,如今白族大計將行,他們鬧出事情難道不怕孟堯淵懷疑嗎?
孟堯淵似乎習以為常,冷笑道:“又來了,不必管她。先生來找我還有什么事嗎?”夢蘭低頭輕笑,于大敵面前的淡定,是從她所謂的內(nèi)宅爭斗中習得,“老夫人鬧出的動靜不小,聽說還氣暈厥了,出于孝心,島主還是回去看看吧。在下已經(jīng)沒有事情了?!?p> 孟堯淵低聲罵了一句,同安祁旭說了話,然后離去,屋內(nèi)只剩夢蘭再次看向安祁旭的眼睛。
安祁旭不明白她在探索什么,但自覺不需要躲閃,直接問道:“夢蘭先生在看什么?”看夢蘭不再望她,而是轉(zhuǎn)為低頭思索,他也不急,轉(zhuǎn)回身坐了下去,靜靜地看著她。
夢蘭心緒理好,笑了一聲,走到茶爐旁拎起剛煮開的茶,站到安祁旭面前跪坐下來,茶湯傾出,她語速不急不緩地道:“若夢蘭沒猜錯,神君遇到了十分喜歡的女子了?!?p> 她的話完,茶湯伴著話有一滴濺到安祁旭手上,燙了他一下,卻不及心驚,他本想否認,卻被夢蘭的眼神一灼,恍若回到小時,又似乎如同初見。
他不曾教導過她什么,她卻自學成了人中龍鳳,他想知道她從哪里察覺得到,故而沒否認,問道:“你如何得知?”
似乎料到了安祁旭不會否認,夢蘭接上他話毫不遲疑,“因為神君看向我時,看到了自己,您覺得是在照鏡子,而我明白,我同神君交流不多,或者說從祭司府出來之后交流不多,只有那幾句話,神君才有可能像我?!?p> 她看向安祁旭,溫柔中充滿堅定,又笑道:“神君一定和那個女子在一起了?!币姲财钚裢紫乱庾R地放大,她道:“因為您的眼神又在說著“幸好,我比她幸運”。”
安祁旭愣了一會,才道:“你很聰明。”
夢蘭大笑,將從前不堪的往事拿出,毫不在意地當成了玩笑話,“神君應(yīng)該慶幸,我這是被迫的聰明,要不然,我也是幸運的了?!?p> 她將茶遞上去,道:“茶至十分,不知神君可愛喝,在下愿與神君做個萍水相逢的泛泛之友,友首在茶,不知神君喜喝幾分?”
安祁旭再抬頭望她時,已再沒有對從前夢蘭的情緒在內(nèi),淡笑答應(yīng)下,道:“本君平常茶只喝七分,不知夢蘭先生呢?”
夢蘭笑道:“燙至十分,雖不可立即入口,但唯有自己細細吹涼等待,才算完善?!?p> 這世上,再無有著不堪交往的安少爺與夢蘭侍女,只剩下君子之交的青龍神君與夢蘭先生。
亡與生,失與得,一念之間,咫尺可書千萬篇。
窗外的新葉替換舊葉,舊葉入土,再尋不見。天上之日,今不可得昨,昨總祈盼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