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高塔的一個房間內(nèi),有五個人圍坐在一起。地面上畫有一些復雜的圖案,五個人就坐在這些圖案上,都穿著一身袍服。袍服顏色各異,繡著不同的滾邊圖案。其中一人穿著黑色的袍服,衣上的兜帽翻起戴在頭上,臉隱藏在兜帽的陰影中讓人看不真切。
黑袍人嘴唇輕輕嗡動,不知在念叨著什么。一會兒之后,黑袍人的神思仿佛靈魂出竅般飛越萬里,來到一座廢棄的城市上空。落在一個損毀的圓形建筑中間空地上。圓形建筑很大,中間原來有一個亭子似的建筑,但已不復存在。只有撐起亭子的石柱還有幾根孤單聳立著,表明這個亭子曾經(jīng)存在過。
在亭子中間地上有一條裂縫。長不過三五米,最寬處只有半尺許,但是卻深不見底。
黑袍人的神思停在了裂縫前。很神奇的是,黑袍人不但能看到神思所處的地方,而是就像親身前來一樣。真切的感受到了風拂過身體,感受到周圍的溫度。如果有人在旁邊,會真以為黑袍人就在那里。
原來五個人坐著的圖案是一個神秘的魔法陣。黑袍人就是要去感受萬里之外的一些東西。
黑袍人走到裂縫旁,精神力緩緩送出,進入裂縫深處。這時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股極細微的神秘力量。黑袍人愕然抬頭,剛好與這股力量接觸。在這一瞬間魔力不受控制的狂泄而出。坐著的五個人同時一震,不約而同的收回魔力。黑袍人的神思險險收了回來,五個人都像是脫力了一樣,魔力消耗一空。
秦珩明明還抓著秦玨的手,卻感覺手中空空的,身體虛虛蕩蕩沒有任何感覺。秦玨既在身邊又像在很遙遠的地方。周圍突然陷入黑暗,光怪陸離的影像在眼前轉(zhuǎn)瞬即逝。秦玨也和秦珩同樣的感覺。明明還抓在一起的手卻沒有任何感覺,身體失去了重量。周圍一片黑暗,未曾見過的畫面不停從遠處而來然后在眼前劃過。
像是一瞬間,又像過了很久。身體突然傳來感覺,兩兄弟的手依然緊緊抓在一起,有風拂過身旁。
秦玨和秦珩同時感到不對勁。身體正在下墜,且越來越快。兩人忙提氣輕身,墜速稍緩。往下一看,兩人齊叫了一聲媽呀!原來馬上要到地面了。
秦珩本身功力比秦玨深厚,急切間將秦玨向前摔出。自己則提聚全身功力一拳向地面轟出。借這一點反震力在落地的瞬間功聚雙腿,身體順勢滾出,又化去一點下墜的力道,在地面滾出十多丈方才停下。強提一口真氣剛站起身來,腳部關節(jié)傳來針刺般疼痛,跌坐在地。一時間感覺五臟六腑仿佛翻過來般。一口鮮血噴出,受了不輕的傷。
秦玨被秦珩摔出,斜斜落往地面。身體不受控制的滾到一處墻角,撞在墻上才停下來。肩頭傳來巨痛,顯然是肩頭撞在了墻上。這一下摔出,跌得七葷八素的?;顒恿艘幌率直?,感覺并無大礙。雖然也受了傷,但并不是很重。
看到秦珩在不遠處就地坐著,一動不動似乎正在療傷。秦玨忍著身體的不適,站起身走到秦珩身邊坐了下來,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到處是破敗不堪的房屋,殘垣斷壁間看不到一點生機。沒有人,也沒有什么聲音。天空中大朵大朵灰朦朦的云飄浮著,偶爾會在縫隙處透下一絲陽光,稍解壓抑的感覺。
一陣風吹來,秦玨激靈靈打了個冷顫。畢竟剛滿十六歲,一股寒意升起,難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這是陰間!恐懼襲來,又不敢打擾秦珩療傷,緊了緊身體??纯刺炜?,又搖搖頭。陰間不會有陽光吧!秦玨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
時間慢慢過去,秦珩依舊一動不動。呼吸逐漸變得越來越平緩綿長,看來傷勢已壓住。秦玨也緩緩運轉(zhuǎn)真氣療傷,但始終保持著清醒,注意著身周的動靜。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黑夜來臨。
不知過了多久,秦珩緩緩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看了看四周又看看天空。一輪比平時看去要大上一圈的月亮懸在高空,在云朵后時隱時現(xiàn)。秦玨感覺到動靜也睜開眼。
秦珩轉(zhuǎn)頭看向秦玨,道:“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秦玨道:“傷不重,倒是你好些沒有?”
秦珩道:“好多了,腿骨感覺像是開裂了般,還有些痛。方師傅教的內(nèi)功果然是很上乘的內(nèi)功。以前沒機會好好體會。剛開始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一樣,幾個周天下來就感覺舒服了很多。”然后興奮地道:“江湖上好像沒聽說過有這樣一個高手,果然是隱世高人?”
“會不會是寇少帥養(yǎng)子,方陵仲的后人?”秦玨思索道。
“嗯!八九不離十?!鼻冂窆笮Φ溃骸拔覀儗W的是長生決,這下?lián)鞂毩??!?p> 秦玨道:“應該就是了?!?p> 說完兩兄弟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
“呃!”笑聲嘎然而止。兩兄弟一人捂著胸口,一人捂著肩肋處。
秦珩忍著笑道:“受傷后真不宜大笑,你的傷也不像表面看著那么輕。對了,我們怎么會在這里?這里又是什么地方?”又指著天上的月亮“你見過這么大的月亮嗎?”
“沒見過,我也不明白怎么到這里的。剛開始我還以為我們都要去見閻王了。這里一個人沒有,靜得可怕,不知道是什么地方?!?p> 秦珩剛療完傷只顧和秦玨說話,沒怎么注意周圍情況。聽了秦玨的話,朝四周看了看。一下從后面抱住秦玨,躲在秦玨身后道:“大少爺,你別嚇我!這里不會是鬼城吧!”
從小秦玨就長得比較高大,遇事時秦珩總喜歡躲在秦玨身后。
秦玨哆嗦了一下:“你也別嚇我。陰間有沒有月亮我不知道,但白天的時候還有太陽的。陰間不會有太陽吧!”說完,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來。
秦珩在心里抹了把汗,暗道:“能看得太陽就好?!卑咽謴那孬k肩上放下來道:“怎么樣!看一下?”
他們所在的位置是一條寬敞的大街,不遠處有圓形圍墻圍著的建筑群。周圍有街道環(huán)繞,看著有數(shù)百丈寬,圍墻早已坍塌,里面的房屋更是損毀嚴重。另一側(cè)在昏暗月光下遠遠的隱約能看到城門處的城樓。這是一座很大的城。
指了指圓形建筑,秦玨道:“那邊看看?!闭f著兩兄弟一起走了過去。
走到近處,借著月光看到一些地方有黑色的痕跡。兩兄弟對望一眼,秦珩道:“這地方被火……”
“燒過?!鼻孬k接口道。然后向四周仔細打量。
顯然火災已經(jīng)過去很久,許多地方經(jīng)過風吹雨打,痕跡已被洗盡。只在一些角落、縫隙處還能看出火災的痕跡。
秦珩看著四周道:“也就是說……”
“不是沒有人……”
“而是……”
秦珩下意識的抱住秦玨手臂,緊張的四下張望,仿佛要看穿破敗房屋的陰影。想看看房屋角落里,地面上是不是蜷縮著什么。
“別說了!”秦珩道:“快想想,我們是怎么來這里的?大少爺,你讀書多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
秦玨這時候也挺害怕。強自鎮(zhèn)定道:“我朝倒是燒過宮殿,這么大座城……想不出來?!比缓笞屑毾肓讼氲溃骸拔覀冊诤染瀑p月……胸前的吊墜傳來怪怪的感覺……亮了一下……”
“和吊墜有關……拿出來看看?!?p> 兩兄弟把吊墜拿到眼前翻來覆去,又對著月光仔細打量。秦岳試著注入真氣。弄了半天,毫無反應。
嘆了一口氣,秦玨收回吊墜。
“現(xiàn)在怎么辦?”
“先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有沒有可睡覺的地方。其它的等天亮再說。”
“你覺得會有嗎?”
“呃!不會?!?p> “那邊應該可以出城,要不先出了城再說。”
雖然有時隱時現(xiàn)月光,黑沉寂靜的街道依然像惡魔張開的巨口,仿佛要吞噬黑暗中的一切。
“你走前面,我跟著?!?p> “……”
正商量著一只不知是什么動物從長街左側(cè)竄到右側(cè)。兩人嚇了一跳,順勢倒退躍上身后圓形圍墻上一處還沒完全倒塌的墻頂瑟瑟發(fā)抖。
“什么東西?”
“老鼠?”
“好像是?!?p> 兩人看往身后發(fā)現(xiàn)圓形建筑中間是一大片空地,中間有幾根高矮不一的石柱。
秦玨壯著膽道:“走,去看看?!闭f著帶頭躍到空地上。
走到近處并未發(fā)現(xiàn)有異樣,有幾根石柱甚至只剩下基座。
秦珩觀察著四周道:“這里到底發(fā)生過什么?”
秦玨道:“應該發(fā)生過一場大戰(zhàn)。噫!地上有條縫,你感覺到什么沒有?”
“沒感覺?!鼻冂駬u搖頭,看著秦玨專注的神情說道:“你有什么感覺?”
秦玨也搖了搖頭:“很難形容!干脆就在這里打坐療傷,等天亮再說?!?p> 秦玨并不知道正是這條裂縫中的能量使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秦珩到處看了看,點了點頭。
天蒙蒙亮時秦珩睜開眼,感覺傷勢已好得七七八八??纯刺炜?,灰蒙蒙一片。四周依然一片寂靜。
站起身來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吹竭h處石礫間有幾團黑色的東西,信步走了過去。這時候秦玨也療傷結(jié)束,向秦珩走去。突然秦珩倒退掠回,差點撞到秦玨身上。
“死人!”秦珩指著那幾團黑色的東西。
“沒看錯吧?”
“絕對錯不了,幾乎燒成灰了,但還是能看出來。”
兩兄弟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秦玨道:“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p> “往哪邊走?”
“還是走昨晚那條街,在城里迷路就麻煩了。”
一晚打坐兩兄弟傷都好了很多,秦玨多是筋骨皮肉傷,基本已無大礙。秦珩在落下來時沒得到太多緩沖,內(nèi)腑受傷,一時半會不可能痊愈。
來到昨晚的大街,兩人提氣向城樓跑去。城門在望,兩人終抵不過好奇心壯著膽在街道兩側(cè)的房屋里搜索了一下,幾乎每間屋里都有燒死的人。城頭上和城下死的人特別多。不敢多做停留兩人直接出了城。
城門十分堅固厚重,居然還聳立著,沒有倒塌。
出城來,城外也是一片荒涼?;仡^看了看,還能依稀從未完全倒塌的城樓和城墻看出當初的雄偉。秦玨感慨道:“這座城比起長安、洛陽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p> 秦珩撓撓頭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能找到人就好了,問問洛陽該往哪走,再弄些吃的。還是走吧!”說完和秦玨走了。
走出不遠看到地上出現(xiàn)死人,還有動物尸體。雖然燒得只剩一點,又被風侵雨蝕,在有心留意下還是能從痕跡看出來。兵器、盔甲凌亂一地,都被燒熔變形。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秦珩道:“城外也是這樣!雖然大白天的還是瘆得慌?!?p> 秦玨道:“那就換個方向走。根據(jù)昨晚的月亮,現(xiàn)在是往南。我們朝北走吧!”
不想再回城,兩人繞城往北掠去。北方也是一樣,整個城的城里城外被死尸包圍著。沒有辦法兩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走。都在心里想著,莫非真到了冥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