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奇幻

山海經(jīng)恩仇錄之一夷人東歸

一一〇章 蒙雌氏難訴怨氣 二公主暗渡陳倉

  寨方氏的這幾句話,就像往熱油鍋中加了一瓢水一樣,引得在場東夷人的家眷們一片喧嘩,其中有人大聲說道:“只不過是想回家鄉(xiāng)入土為安,何至于這樣橫加阻攔?都被流放一百多年了,該受得罪也都受了,該領(lǐng)得罰也都領(lǐng)了。先人們只是留念故土而已,他們?yōu)榇税仙缴嫠?,歷經(jīng)艱辛,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里,如果他們再不讓過去,倒不如和他們干上一丈,幫先祖?zhèn)兺瓿尚脑?!大不了也就是一死,省得回去每日看著先祖?zhèn)冄弁麞|方,哭哭啼啼凄涼渡日?!?p>  蒙雌氏怒道:“我們在荊江彭蠡各自的封地,已經(jīng)定居了一百多年,子孫們早已扎根在此,此地雖不是你們的祖地,卻是子孫后輩的祖地,這時偏要回東夷找你的祖地,你讓后代晚輩們怎么想?難道他們也要象你們一樣回你們的東夷祖地嗎?”

  這幾句話說的現(xiàn)場眾人啞口無言。在場的這些人都是那些東夷人的晚輩,大多都是孫子輩的,有的甚至已經(jīng)是五六十歲高齡,感覺護送這些祖宗們回東夷,不僅非常耗費財物,也是非常耗費心神體力的,均都已經(jīng)感覺難以支撐。但心中雖有怨言,但卻因這是祖宗們的心愿,所以無人敢出面反對。各家人只得想方設(shè)法,克服困難跟隨護送。其實也都從心里感覺到這樣做非常不妥,不僅勞民傷財,甚至還會引起戰(zhàn)爭!

  蒙雌氏見幾句話說到眾人心里,各人均沉默不語,接著道:“況且現(xiàn)在的九夷,早就不是當年的九夷了。已經(jīng)有新的居民在那里生息了一百多年,我們這么多人一擁而去,你讓當?shù)鼐用裨趺聪??更可惡的是,現(xiàn)在有人不從百姓安居樂業(yè)著想,非要唆使那些已死去的老山神從土里爬出來,再用巫藥護住身體不腐,讓巫師用巫術(shù)一路招魂東歸,這種有違天理的事,你讓皋陶如何能夠同意?”

  有苗氏聞言騰地站起,怒道:“蒙雌氏,你這話是埋怨我不該讓他們東歸?我且問你,誰愿意在他鄉(xiāng)燒成一撮粉末,再被裝到一個小陶罐里,送到祖先墳地安葬?況且這些都是我們當年的九夷兄弟,一起出生入死,誰有過半句怨言!現(xiàn)在老了,都已是入了土的人,他們只不過是思鄉(xiāng)心切,想將自己的身體安葬在先祖的土地上,這有錯嗎?不光做晚輩的應(yīng)當盡力達成他們的心愿,就連我們這些健在的當年東夷各部落首領(lǐng),也該看在當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份上,站出來幫他們一把吧?我有苗氏自從被貶在荊江,已在當?shù)亟?jīng)營了一百多年,可我也一直難忘故土,無時無刻不思念東夷的家鄉(xiāng)山水。你蒙雌氏若不想幫助兄弟們回歸故土,我有苗氏也不攔著你,你盡管帶著你的部族退回你的封地去,不必在此礙事!”

  蒙雌氏經(jīng)有苗氏這么一激,一時怒氣上涌,紅著臉說道:“你有苗王爺居住的荊江是個富庶之地,旱澇保收,人口眾多,且又無賦稅之苦,每天可以想著挑釁唐堯虞舜??赡阌袥]有替我們居住在洞庭、彭蠡的十幾個部族想過,每年旱澇不斷,百姓苦苦掙扎還難得溫飽,能經(jīng)得起你們這么折騰嗎?”

  有苗氏道:“蒙雌亶爰(蒙雌氏名亶爰),我們這些部族哪個沒有難處?你的苦難是我有苗氏造成的嗎?都象你這樣,龜縮在自己的一塊封地上,我們?nèi)缇爬柙绫蝗A夏驅(qū)趕到南荒……”

  空桑氏見二人話說的越來越難聽,再多說幾句就有可能撕破臉打起來,到那時可就真的不好收拾了!于是慌忙站起來勸道:“碧山兄(有苗氏名柳碧山),你說的哪里話?蒙雌老將軍如果不愿意,也不會帶著上千精壯來到這里了。我們九黎被流放在荊江、洞庭、彭蠡的各個部落,一直就是一體的,彼此榮辱與共,早已不可分隔,只有同進退才能渡過難關(guān);如果各自為政,還真的有可能被分而食之,不復(fù)存在了。不止堯舜有此心,西北共工氏,東南防風(fēng)氏也和我們九黎貌和神離的。我們只有同心協(xié)力方能守護住這僅有的幾塊封地,讓我們九黎子孫有地方生息繁衍。大家就別互相埋怨了,商量正事要緊。青丘婈既然是巫師,當然可以在此討論,大家就先坐下吧。”

  蒙雌氏雖心有怒氣,但他也還不愿與有苗氏真的撕破臉,他“哼”了一聲,忍氣坐了下去。

  寨方氏這時又半糊涂半清醒地說道:“現(xiàn)在我們?nèi)粼诖藘?nèi)訌,恐怕得利的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部落。尸胡氏慘死,連全尸都不能保,嗨……可憐??!如再不將那禽獸抓來處決了,恐怕我們一個個都要成為它的腹中之物嘍……”

  這時人群中又發(fā)出了一片議論聲,不知誰提高嗓門說了句:“那個禽獸雖也受了重傷,但現(xiàn)在有蚩尤夫人和鐘山王爺罩著,我們能把他怎么樣?”

  這邊正吵鬧著,突有軍兵來報,說是鐘山小王爺正在峰頂發(fā)了瘋似的吼叫,似乎是在說那個欽丕重傷死了。鐘山小王爺要下峰來報仇,殺了那個射箭的人!蚩尤夫人極力阻攔,現(xiàn)在二人在峰上正互相糾纏著。

  有苗氏聞言,急忙率領(lǐng)眾人往那峰下趕去,想要看個究竟。

  空桑氏卻悄悄地喚來貼身家丁,在他耳邊耳語幾句,那家丁便出了大帳,飛奔向空桑氏軍營。

  青丘婈將這些暗暗看在眼中,她心里明白,空桑氏應(yīng)該是讓人送信給他的后人空桑玉玦,讓他先藏起來,避避風(fēng)頭。她面容看似冷若冰霜,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地笑意。

  隨后空桑氏、青丘婈也隨著人群往山峰下趕來。

  只聽到山頂一陣陣轟隆巨響,混著是鐵鏈的嘩啦響聲,有大小不一的巨石從峰頂飛落,眾人只能退到遠處觀看。

  隱約聽到蚩尤夫人隱飛大聲勸道:“鼓大哥!欽丕的死只是個誤會,沒必要為此再下去殺人結(jié)怨!你先冷靜一下,現(xiàn)在不是喊打喊殺的時候,只有先查出那個殺死尸胡氏的飛禽,到底是什么妖魅?來自哪里才是正事?你若就此下去,找空桑玉玦那孩子報仇,必與三苗九黎結(jié)下仇恨!況且空桑氏族人又豈肯讓你得逞,你這樣做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當初西王母將你我救活,是為了讓我們洗新革面重新做人,你這樣做,是舊惡未消又添新罪!鐘大哥,冷靜冷靜好嗎?我們已不可以再任性了……”

  又聞得鐘山鼓怒吼道:“滾!你這多事的女人,你是他們?nèi)缇爬璧尿坑确蛉?,當然護著他們!你離欽丕遠點,再別碰他!他是我鐘山氏的人,他為我鐘山氏出生入死,赤膽忠心,從無二意!他自幼便和我在一起,與我情同手足,我也一直就當他是我兄弟!今天卻冤死在這里,屈死在一個無名小輩手中!你這個女人,西王母讓你出昆侖流沙來到中土,本與三苗九黎的事無任何關(guān)系,你偏要攬下這蚩尤夫人的虛名,管這三苗九黎的鳥事!你倒是把自己還當做是當年的蚩尤夫人,可你也不看看現(xiàn)在三苗九黎,還是當年九夷的九黎嗎?他們誰領(lǐng)你的情?誰謝你的恩?他們污蔑我兄弟,你也和他們一樣污蔑他!枉我?guī)е宦纷冯S你……蚩尤夫人!天帝二公主!你我從此恩斷義絕,你在此做你的蚩尤夫人吧,我?guī)业男值芑冂娚饺?!他為我鐘山氏而死,他?yīng)該葬在我鐘山氏的墳地中,受我鐘山氏后人的祭祀,他也姓鐘山氏!”

  話音剛落,就看見峰頂之上,鐘山鼓已化為鵕鳥,雙爪托著欽丕尸體往北展翅疾飛而去!

  聞得峰頂隱飛一陣大笑!“哈哈……鐘山鼓,鐘山小王爺,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好!我謝謝你以前對我隱飛的厚愛,從此你當你的鐘山小王爺,我做我的蚩尤夫人,我們再無瓜葛,永不相欠!”聲音中充滿決絕之意!

  峰下眾人高興的高興,難過的難過,悄無聲息地各自散去。

  陽光照耀進谷中,霧氣早已散去。這幾天谷中由于有夜晚水氣的滋潤,樹木顯得蒼翠欲滴。鳥兒在林中啁啁啾啾嘰嘰喳喳,悠閑自在。

  一聲簫鳴打破了這里的寧靜,簫聲深沉凄涼,宛如沙漠中夜晚的風(fēng),忽而大聲嗚咽,忽而小聲啜泣…

  遠遠的山峰之上佇立著一個披著玄色披風(fēng)的女子,她正立在山崖邊吹著簫。山風(fēng)將她的披風(fēng)吹向一邊,顯出她婀娜玲瓏的身段,長發(fā)飄飄更顯出嫵媚多姿,卻也多出幾分落魄凄涼。

  空桑氏,姑逢氏、蒙雌氏三人立在營中一塊巨石旁,遠遠的看著峰頂上的隱飛。

  良久,只聞得姑逢氏嘆了一口氣說道:“身為女人也真是苦??!”

  蒙雌氏接口道:“身為女人苦,我們身為男人就容易???”

  姑逢氏白了蒙雌氏一眼:“想當年我在東夷,嫁給了我那死鬼山神丈夫,本指望隨他一起受人供奉,再也不用愁著吃穿用度,也不用與那些山精水怪們混在一起,互相爾虞我詐受欺負了。誰知嫁了他沒過幾年舒心日子,那老東西就受了蚩尤氏蠱惑,帶著我和才出生的一對兒女追隨了蚩尤……不義之戰(zhàn)如何不???”她嘆了一口氣,象自言自語,又象是對其他倆人說道:“后來他戰(zhàn)死沙場,魂飛魄散!我隨九黎各部被貶到了洞庭湖畔,本心想,現(xiàn)在帶著剩下的這些鄉(xiāng)民,既使苦點累點,但總算性命無憂了。只要我們能腳踏實地勤懇勞作,不怕不能再建一個安居樂業(yè)的好地方。哪知這些死剩下的老家伙們,又賊心不死,不顧子孫后代們的苦痛,對有苗氏唯命是從!老了老了,本可以就地安葬的,卻非要服下巫藥,浩浩蕩蕩一起回歸東夷祖地入土為安。呵呵……這樣大的規(guī)模陣勢,華夏不阻攔才怪,他有苗氏真是想到一樁是一樁!”

  蒙雌氏恨恨地道:“你剛才怎么不站出來說,害我一個人成眾矢之的!”

  姑逢氏道:“哼,你說了有用嗎?反而得罪了一幫人,我才不干那蠢事!”

  蒙雌氏一屁股坐到一塊石頭上道:“老了老了,我依然改不了這臭脾氣,眼里揉不得沙子。尸胡氏死的確實不明不白,那欽丕雖也是鳥身,但他受西王母多年教化,應(yīng)該不會捕食人類的。那青丘婈卻硬要說是欽丕干的,看似有根有據(jù),實則漏洞百出?,F(xiàn)在事情鬧成這樣,越來越亂,看樣子現(xiàn)在和鐘山氏又結(jié)下梁子了。我已經(jīng)老了,在三苗我雖是個部落首領(lǐng),但說話也沒什么用處,我只想盡早了了這件事,回家養(yǎng)老。我死后才不會想著回東夷,我子孫們生息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鄉(xiāng)!何必非要東歸,折騰子孫后代,以后還要每年不遠萬里回東夷祭祀,想想都覺得這事做的荒堂。”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