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無援,這是我最害怕的,因為小時候的大病,兒時的記憶我十分模糊了,或許是我太依賴師傅了,我總是害怕一個人面對一件我無法處理的事。
也有可能是因為我骨子里帶著的懦弱,我做不到被斬斷一只慣用手后,還能在那一瞬間,做出止血后再奮起一搏的覺悟。
甚至于我背后的這幾道長疤,我就畏懼了它二十年...
我的視角就這樣慢慢地在空中隨著側(cè)向的旋轉(zhuǎn)改變,就在這短短的幾瞬,我的大腦一片朦朧..
墜落
我看見那地上被打碎的盆栽,那雪嫩的白瓷,就這樣粉碎在黑紅交加的水墨血泊里,顯得格外刺眼,那被撞碎的木質(zhì)展臺像是和我一樣的說書人,在這風雨交加之時,對我做最后的即興表演。
我就身臨其境般的,我仿佛看見那來自云滇的孽徒,正雙持兩把鋒利的匕首,背上綁著一把帶毒的單手短劍,而腰間則別著幾個帶著血槽的三棱飛刃,一腳將那尉遲建蹬入室內(nèi)
尉遲建無意去擦拭那嘴角溢出的血,只是再一次堅定地扶著自己棒子直起身來。
那惡徒左右夾攻,無一招式不是直沖致命之處而來,而尉遲建仍然在這如雨般的索命中尋找翻身的時機。
惡徒見連攻無果,就將左手的一把匕首擲出,又從腰間甩出幾鏢,接著同時反拿右手的短匕,自右向左朝尉遲建的肋側(cè)劃去,騰出的左手便順勢將那背上的毒刃取下,一套老練毒辣的招式,伺機而動,只為取尉遲的性命。
尉遲只得雙手旋轉(zhuǎn)棍棒彈開那飛來的利器,借著慣性左手單抓這棍子又壓下側(cè)面襲來的匕首,眼中仿佛看見了勝機,順勢借力一記重重的掃棒。
不料惡賊還留有一手,他一個側(cè)身,把左手的毒刃舉起,重重劈斬,一下就取下了那尉遲的左臂,隨即向右側(cè)原地而轉(zhuǎn),回身又是對著那尉遲的脖頸又是一刀,同時右手起勁,對著那尉遲的腹部就是一掌,最后一腳把他踢飛,正撞在那擺著盆栽的木展臺上。
那尉遲建麻利的點了止血的穴位,強忍著腹中如龜裂般的痛苦,最后看了一眼那湯莊主內(nèi)宅的方向,便徑直向著那惡賊而去,未到身前便毒發(fā)倒地。
盛放那秋菊的雪白瓷器應(yīng)聲而落,在地上做出了秋天綻放前最后的掙扎..
是的,就在我被撲倒的那一刻,我似乎看見了,那尉遲建義無反顧的完成他的江湖中最后的起舞。
人死,或又輕于鴻毛,或又重于泰山,這可惜一代名震江南的五行八卦棍,能頂?shù)米∵@斷手與內(nèi)傷之痛,卻是抗不住毒...
就這樣,我便被撲倒在了尉遲建的血泊之中。
說書本該是灰麻的長衫,而此刻倒像是那獅子樓歌姬襦裙,那鮮血混著水墨,夾雜著雨水,在我的衣服上又畫上了淡妝濃抹的一筆。
李梓卯把我按倒在地,這體重的壓迫讓我無法開口,李梓卯在我看來可算是鋼筋鐵骨,那帶著倒刺的飛鏢,也只是插進去淺淺一頭,我剛要開口,只見那李梓卯滿身通紅,在這大雨的冰涼滲透下他體溫卻燙的出奇!搶先低聲言道:
“兄弟,躲好”便迅速爬了起身來。
“你們..!你們殺我義父!殺我恩兄!老子今天讓你們知道什么叫不得好死?。 ?p> 我趴在地上,全然不顧我身上的血印,抬頭見門口有一黑衣男子,頭綁黑巾,短發(fā)讓他少了很多累贅,一身緊身的黑衣,腕口和腳踝都用黑布僅僅纏上,面門用黑布蒙上,只能看到他的雙眼,嚴重滿是漠然和殺意。
只是與我想象的不同,他拿的卻是十分生僻的武器:鐵尺!
可我細細一看,這武器又不是鐵尺,而是十手!這可不是那云滇刺客所用的武器,是東瀛而來的武器!在師傅曾今跟我說過的奇奇怪怪的眾多武器之中,說這武器最為少見,所以我便也是記得最為清楚!
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銀色反光的尖針兩側(cè),平著豎起兩芒向上的刀片,就像是一副魚叉的叉頭直接就用手拿著一樣,十手將中刺兩旁的橫架改成了向上的樣子;持柄末端加上錘頭,用于加強直拳反擊的破壞力。
而向上刀片的形態(tài)是針對長刀的,用于卡刀——斷刀——攻喉,而且很明顯,其防御力強于攻擊力。
而尉遲建所用的是棍,而致命傷也絕對不是這門前雙持十手的此人所為!
雖然尉遲的死相引得我兩二人的共怒,但是尉遲身上所受的上確實不是這十手所造成,同時這再次應(yīng)證了我的想法:
這里的發(fā)生的事,絕對不是個人所為!而是組織而為!
在我們來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fā)展到此般田地,也從來沒有想過會見到如此多的凄慘之相,說實在話我感覺我緊繃的神弦已經(jīng)快要堅持不住了。
所以我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如果我最后的稻草李梓卯也在我的面前慘死,那我的下場又會是如何,那我死前的景象,又會是如何?
顧不上害怕了,我脫去長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內(nèi)襯,也不顧這背后的長疤在血水浸泡中顯得透明的內(nèi)襯無形之間會暴露我的弱點,就將那帶著血的長衫綁在腰間。
我把事情想的簡單了:本來以為只是云滇的刺客,竟沒想到他國的刺客竟已然混入我中原江南腹地,而且個個身懷絕技,恐怖的是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又何所圖!
這已經(jīng)不是我能想象到解決方法的問題了。
所以我現(xiàn)在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李梓卯落敗我如何能帶著他活命!
所以我一定要與他們保持距離!一旦是有變故我便立刻帶上他離開。
那門口的黑衣人就靜靜的站在門口不為所動,一只腳尖就頂著另外一只腳的腳跟,雙手抓著那把詭異的武器就這樣垂在身體兩側(cè),一看便是老練的殺手,就靜靜的看著李梓卯伴隨著怒吼聲就朝自己沖來。
這出屋的門不算特別寬敞,李梓卯那寬厚的肩膀正正好好頂滿這大半個門框,我心想要是這混球不躲開,李梓卯這一下他怕是就要吃了癟!
我心想這惡徒要是因為輕敵就讓李梓卯撞出這一條路來,或許這是我們逃跑的好時機!于是隨時準備起身而奔。
就看這李梓卯竟然彎下身去,想是用自己那厚厚的肩膀朝那黑衣人的腹部撞去,而那黑衣人卻依然靜靜地看著他快速的接近。
就沒想到,就在李梓卯快要撞上他時,這人就如鬼魅一般突然向前一個小箭步,滑跪下來,而后腰部用力整個上身向后仰去,背部幾乎與地面貼平,正好處于李梓卯的身下,隨即張開雙手置于腦后對地面發(fā)力,同時腹部發(fā)力蜷縮著腿將膝蓋收至胸前,對準那李梓卯的腹部猛地一蹬。
我又一下癱軟在地上,就見這黑衣人就像是做了一個高難度的后空翻只是借力打力的踹出去一個人,就看李梓卯上一瞬還在我的眼前,轉(zhuǎn)眼之間,就好像出弦之箭一般地消失在我的視野里。徹底粉碎了我的幻想。
這黑衣人好像還不滿足,抓起之前按在手下的十手,就朝李梓卯飛出去的方向擲去,投出武器的手靠著慣性甩到腰間,順手又抓上那三只飛鏢由下往上用力一塊兒甩了出去,這一套一氣呵成,這四樣武器就如剛才李梓卯一樣,眨眼之間就消失了在我的視野里。
我失了神,剛才一直在害怕的事情,如今似乎...發(fā)生了....
筆走安和
備注:十手,是由中國的古兵器鐵尺被日本人所改造,這里造型我描寫的時候稍有改變,詳細的模樣,由于武器比較少見,大致參考忍者神龜?shù)睦碃柺稚嫌玫哪莻€~ 文中五行八卦棍是我用中國武術(shù)中的五種棍法和棒法分別改編的,如有得罪,在此致歉。拙筆無能,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