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背對背擁抱

　　早上睜開眼睛，身邊的沈蕭然已經(jīng)早一步上班走了。

　　他這樣的工作，隨叫隨到，早出晚歸都是常態(tài)，習慣了。

　　顧念奚簡單收拾了一下，拿起凳子上的包，也打算出門。走到門口看到桌子上是蕭然留下的一張小便條。

　　----今天很高興，就是晚上回家在洗刷的時候。跟她吵了一架。因為她不講理。其實更真實的原因是我不想讓除我們兩個之外的其他人來分享我們的愛情。也許這就是愛之深護之切。

　　連吵架也需要小紙條記錄一下，好吧，顧念奚帶著這份小驚喜出了門。

　　早餐是門口的一家粥棚。最少必須一碗稀飯加一個雞蛋，這是沈蕭然對她的最低要求。

　　鄰座上一位年輕的媽媽，正在邊哄邊喂嬰兒車的寶寶蒸蛋。一歲左右的小女孩真是好看，長得像年畫娃娃一樣可愛，一邊喝粥一邊咿咿呀呀“Ma ma ~”“Ma ma ~”。那位媽媽臉上甜蜜地開了花，像是得了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正高興間，寶寶一個抬手，湯勺被打到了地上。

　　“你扶著孩子別動，我去幫你重新?lián)Q一個吧。”顧念奚搶先一步，起身到前臺。

　　轉(zhuǎn)身回來把湯勺遞過去的時候，小寶寶竟然對著顧念奚咯咯大笑起來。

　　笑靨如花。那美麗的笑靨，卻讓顧念奚的心咯噔一下子疼，沒顧得吃剩下的早餐，匆匆趕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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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起來不過是報紙上的800鉛字，寫起來有時卻要費半天時間甚至更大周章。

　　采訪或約談不僅要搶占先機，而且需要把大量碎片化的文字，按照最佳的邏輯重組。通常時候，是一邊用耳朵夾著電話筒，一邊用手速記重點，一個二三十分鐘的電話打完，筆記本上已經(jīng)被密密麻麻，勾勾畫畫的文字數(shù)字或重點非重點符號排滿了。

　　更多時候，是需要一個人托著相機一邊抓拍一邊記錄，筆叼在嘴里或者插在頭發(fā)上，身體半蹲半坐，甚至匍匐在地上，絲毫沒有什么淑女形象可言。

　　為了盡最大努力記錄一個真實的事件，每天都是痛并快樂著，忙碌也充實著。這多半年時間的歷練，顧念奚已經(jīng)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媒體人。

　　閃著滿眼金星關(guān)閉了電腦，今天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看看墻上的掛鐘，8：45分。

　　往窗外望望，再尋找，今天卻沒有看到沈蕭然接她下班的身影。

　　當天晚上，沈蕭然晚歸并喝的大醉。顧念奚知道，他最近一次考試成績公布，不是非常理想，心里肯定不順暢?？墒牵谒媲八麤]有辦法做出釋放，也許兄弟們的暢飲更能給他開解。

　　他需要一次急切地證明，證明自己可以有給她未來的能力。

　　可我們越是想要直達，命運往往越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顧念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靜靜地站在洗手池一旁陪著他。盡管他所有的空閑時間，都是在用最家常的方式給她安慰，她體會到了。可是在他難受的這個時刻，她卻只能看著他使勁扣著嗓子，被迫引得一陣陣嘔吐。除了遞上一杯溫水，遞過毛巾，其他一無所措。

　　“我沒事的念念，你去睡覺吧，我吐完了就沒事了?！鄙蚴捜皇昕冢p輕推推她，“你這段時間別熬夜，睡覺去吧？我一會兒就好了，啊？”

　　顧念奚回到屋子里，把電腦鍵盤敲得生響，試圖用噼里啪啦的聲音，掩蓋他難受的嘔吐和咳嗽的聲音?？墒?，他的低聲呻吟卻清晰地響在耳邊。

　　蕭然，我們可以更好的，堅持做好自己！堅持奮斗下去！

　　我最大的鼓勵就是你的關(guān)心，一點一滴我都記在心里。

　　6月20日19:05媳婦兒，我回家了，該下班時候就下班，別累著自己@

　　6月21日12:44你在干嘛呢媳婦？下班沒有？我今天要值班不能去接你了@

　　6月25日13:11尊妻圣旨，我忙完馬上去吃飯@

　　6月29日15:53在想你啦。今天怎么著。不忙吧，今天下班幾點@

　　18:55下雨呢，小迷糊，是不是什么雨具也沒帶？在那里乖乖的等著我拿著雨衣過去接你@

　　7月2日12:40老婆，你好嗎，在干什么呢，中午休息一會兒吧@

　　19:24什么時間下班。我在你辦公室后面等你很長時間了，下班給我打個招呼，別忘了@

　　7月4日12:17老婆，你下班沒有？中午休息一會兒，記得吃飯@

　　7月5日13:29你睡不著啊，我躺在這里一個小時了也還醒著吶，今晚我不能回去了，星期日我休息，你呢老婆@

　　23:21老婆不知道你睡著了沒有，但是我還要禁不住的想說聲我愛你@

　　23:27你又說瞎話了，我的心，你還不知道嗎，海枯石爛，我只要你一個人@

　　7月8日11:52媳婦兒，中午你怎么辦呀，下這么大的雨，是不是又沒拿雨衣？乖乖等我打車接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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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xù)兩周加班，本可以換來無憂無慮，睡個好大的懶覺，不需用隨時等待召喚的感覺真是超級放松。

　　無奈，小屋子里實在條件有限，連睡懶覺也成了奢侈。

　　“屋子里實在太熱，咱們?nèi)ゾW(wǎng)吧看個電影，蹭個空調(diào)去吧？”“只為了避開這悶熱的鬼天氣，不然又熱又悶，我胳膊上的濕疹，越來越多，好難受的呀！”

　　“好的吧，家里沒空調(diào)，實在想休息都沒法靜下來。那這樣，咱們先按照醫(yī)生開的藥膏再涂抹一次，你等著，我燒熱水去?！?p>　　“我私下跟兄弟們練習了你說的小蜜蜂游戲，我就不信會總輸給你。再來玩一次試試，耐心等一下熱水，怎么樣？

　　“好呀，誰怕誰，輸了可是要罰唱歌呀?！鳖櫮钷杀患て鸲分?，做起來躍躍欲試。

　　“兩只小蜜蜂呀，飛在花叢中呀，飛呀……”戰(zhàn)局扭轉(zhuǎn)，一向老練的顧念奚這次控制不住笑個不停。于是被罰唱歌一首又一首。她要唱的很多歌，都是他以前唱過的，可是今天，他卻有意無意間阻止顧念奚唱那些不開心的歌詞。

　　“不想聽這首“恰似你的溫柔”，再換一首！”“《后來》太悲傷了，換浪花一朵朵吧？”

　　他是愛她的，她知道。

　　熱水要涼溫再擦洗，藥膏涂抹完畢，要慢慢勻開，再輕輕吹干。只要他在家，就堅持他來做這些，一套流程已經(jīng)非常熟練。

　　以后的以后，再回憶起這些瑣碎的細節(jié)，是不是也會感覺到溫馨和幸福。

　　我們會猛然間發(fā)現(xiàn)，大部分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易逝的，可惜時光總是過得太快，我們卻明白的太晚。

　　晚上，是哭著睡著的，沈蕭然也跟著掉了眼淚。兩個人互相擁在懷中，竟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蕭然，從明天開始，不能抱著你睡，我會很想你的?！?p>　　“我也是，我們一起努力改善這種情況?！?p>　　“我可以照顧自己，你放心吧！”她其實心里在等他的一句挽留，可是，他從頭到尾都不說一句。

　　就連這一段高溫的天氣，都習慣了互相緊緊抱著睡覺的兩人，今天竟然怎么都找不到合適的姿勢。抱的太緊睡不著，背對背又怕聽不到彼此心跳。

　　早上，風起，雨落。

　　在一起21天要分開了。

　　沈蕭然馬上要開始一場全封閉的訓(xùn)練。

　　而顧念奚也該有一塊她自己的棲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