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雨中的車站

　　問：你會不會因為一個人，而記住一座城？

　　答：會。

　　問：也會因為某一天的雨，而愛上了所有車站嗎？

　　答：不，我想忘了。

　　**05年5月2日

　　10:59這段比較忙，一直沒跟你聯(lián)系。你還好嗎？假期開始了，有時間來看看我嗎@

　　11:02對不起，我假期估計哪兒也去不了，最近心情不好到極點，不想殃及任何人，不想讓任何人（特別是你）看到我的囧樣。

　　11:38之前不是說好來看我的嗎？我把能想到的都準(zhǔn)備好了，你說不來了。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說是我的原因，你不想來，應(yīng)該我向你說聲對不起@

　　11:50沒有。人在最無力的時候需要有人給自己一點勇氣，那么希望。既然你說我自己的事必須自己解決，你知道的，我不想打擾別人。

　　11:52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希望你能來看我，我希望可以看到現(xiàn)在的你，希望可以跟你一起分擔(dān)。接我一個電話，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12:10那我試試吧，我只有一天時間。4號還要上班，不為別的，只為看看你。

　　12:12好的，好的，只要你能來就行。幾點的車@

　　12:15我馬上去買票，如果成功買到，再告訴你。

　　12:50我在站臺1:30開，6:00多到。

　　12:54收到明白@

　　16:49現(xiàn)在走到哪里了@

　　17:34大概還半個小時，應(yīng)該不遠了。

　　17:48我到了以后，你在哪里接我？你穿什么衣服？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認(rèn)出你來。

　　17:50放心，你一出來就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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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車站外小雨朦朧。雖然人潮流動，但是卻被集體消了音。

　　顧念奚被出站的人群擁擠著，一步挨一步被推出了檢票口。這不是她第一次來Z城，但卻是第一次為著沈蕭然而來。雖然信息里已經(jīng)一再確認(rèn)火車到達的時間，一再確認(rèn)出站的地點，可是，她心里還是覺得這是一場夢境，一直不能從夢境里醒來。

　　夢境中的她，其實根本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那個春天的傍晚蕭然到底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理了怎樣的發(fā)型。

　　她以為自己一定不會那么順利找到他，已做好反復(fù)尋找的思想準(zhǔn)備，沒想到的卻是出站的第一眼就看到沈蕭然站在自己面前。

　　顧念奚愣住了，周圍的一切靜止著，然后落地碎成馬賽克，等待著她自動搜索完所有的信息，再確認(rèn)合成。她忘記了人流在身邊穿梭，忘記抬頭看外面的景色，瞳孔里只是他雙手放在口袋里，眼神純凈，微微笑而靜立著，迎接她的小倒影；耳朵里是小雨“滴答滴答”放慢節(jié)奏，落在地上濺起小水洼一片；水洼里顧念奚米白色外套模糊的影。

　　我們都不曾預(yù)料，這一面，闊別少年，歸來已然成年模樣。

　　顧念奚自以為的“陌生”缺席了，撲面而來的是一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重逢。

　　后來的后來，顧念奚無數(shù)又無數(shù)次懷念起那一整天完美的時光。她感謝沈蕭然，感謝那個可以安靜地等待著她從新做回了自己，而走向他的那一天。

　　大城市的公交車更長，也更擁擠。但是，有他自然而然地從身后柔柔抱著她，把她十指緊扣并深深攥在自己的保護圈，不急不慢地站隊買票也成了一種享受。那一天，顧念奚不管不顧也不問，僅僅是由著自己的心跟著沈蕭然的腳步，默默地站在他身旁由著他牽著手，到達他為自己安排好的住處。她記得那個夜晚，沈蕭然幾乎什么都沒問什么也沒多說，無論坐在面前的她是青春歡顏，還是憔悴不堪。他只是坐在旁邊聽著顧念奚一個人淡淡地訴說這些年的委屈，從學(xué)習(xí)到生活，從青澀跨越到另一種青澀，說著說著，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等她哭夠了哭累了，輕輕拉過他抱在懷里，斜靠在床頭，合衣而眠。

　　第二天早晨醒來，顧念奚揉揉紅腫的眼睛，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的味道。沈蕭然察覺到動靜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是：“你睡的也太香了吧，呼嚕打的好響亮。”說完松開顧念奚，拍一拍被枕到麻木的胳膊。

　　“真是對不起，太累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哎呀，我……”顧念奚又羞又愧，露出四個月來難得的笑臉。

　　這種瑣碎的細(xì)節(jié)中的呵護，往往透著最真的情感，男人的極致溫柔莫過于此。

　　那天，Z城下了一夜又一天的雨。

　　雨還沒有停，顧念奚就要離去。來回10多個小時的火車站票，為了換取18個小時的相聚，為了在沈蕭然的傘下避一天雨。分別之際，顧念奚透過絲絲的雨，看進了沈蕭然深深的目光里，松開他的手，在他的注視里走過天橋，走上月臺。

　　一直不明白，為什么這幾年來不能全心的去接受別人，直到那一天她才明了，心底里某個最深最深的地方一直就住著一個人：一個熟識的人，一個早已先入為主的人。

　　**05年5月3日

　　13:16我看見你上去了，現(xiàn)在我在外面等著，你上車后讓我的電話響一下。我回@

　　13:18還在等著檢票呢，你先回去吧。謝謝你陪我半天守我一夜，也謝謝你讓我在你的肩膀上大哭一場。這一天一夜，雖然短暫，但是心里很踏實，真的。

　　13:24我就看你停機沒，沒事兒。路上小心，晚上我給你電話，我回了@

　　13:50車晚點了，時間不能確定。不如多和你呆一會兒了，還沒走就想你了。

　　13:55這還沒出Z城呢，就開始想我了嗎？我剛到站牌兒這兒，別給我發(fā)信息了，回不到家，就找不到你了@

　　14:27我到了。你的車來沒？讓我的電話反映一下@

　　14:50已經(jīng)在車上了。

　　16:10一定很累吧，到了好好休息一下，我也特別累，晚上再給你打電話@。

　　20:10你別給我打電話，，多留點話費吧。讓我的電話響一下，我給你打過去聽聽聲音多好呀@

　　22:23好好休息吧，我現(xiàn)在也在床上呢。躺在被窩里有一種抱著你的感覺，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