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字成殤

　　黑色的7月，嚴酷的高考。嚴酷到與世隔絕，讓一切都斷了聯(lián)系。就像沈蕭然說的“7月之后，說不定我們誰也不知道誰是東是西了。”沒有人沒有任何一部攝像機可以如實地記錄，每個角落里的人們，曾經(jīng)在這個七月經(jīng)歷著怎樣的辛酸和煎熬。

　　多年以后再回頭，我們應(yīng)該向那一刻的自己致敬！無論成功與否，至少我們曾用汗水和淚水洗滌過自己的靈魂。

　　顧念奚也不例外。為了掙錢，她把每個周末和整個假期都利用起來。出了那間月租金50元的小屋，每天除了學(xué)習(xí)就是一份接一份地做各種小兼職。工作之外，依然回避參加任何娛樂項目。從小怕黑的她，用一個特別的方式度過每個恐怖的夜晚。

　　用龜速形式洗臉?biāo)⒀篮臅r30分鐘，換洗衣服大約50分鐘，其中揉搓衣領(lǐng)占用25分鐘。磨磨唧唧不讓自己閑下來是為了躲避獨自面對黑夜。做完了所有事情，看看表，距離日出日間還大于6小時，怎么辦呢？

　　只剩一種固定的形式，坐在小床邊，翻開臘月二十九日沈蕭然“送還”給自己的筆記本，讀著他不知何時記錄一些文字。朦朦朧朧中，幻想著是沈蕭然坐在自己身邊，像往常一樣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看到睡意昏沉，斜倚著被子睡著了……

　　夢中，她悄悄地問：蕭然，你說是否戀愛也有延時效應(yīng)？在我們分開的這么長時間，為什么我總感覺，你還像在我身邊一樣？

　　夢里，她輕輕地讀著筆記本的扉頁上，他在分手那天寫了又重重地劃掉，劃完又重新寫上一頁的那句話：“我是一片云，而你是一團風(fēng)，念奚，衷心的祝福你……”

　　“蕭然，我是風(fēng)嗎？飄飄搖搖，終無定所。這到底是你給我的祝福，還是我的宿命。”

　　可是一抬頭，對面的沈蕭然卻忽然化為煙霧消失了。

　　第一篇

　　***0年8月20號夜

　　從你那兒回到我的房間沒用多長時間，不過我在路口抽了根煙。我翻著你的信，你說我太不在乎你，說我不愛你，說我反而給你帶來了苦不堪言的愁。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我做的種種事情都是為你。我為什么還在上學(xué)就執(zhí)意要定親？我為什么拒絕別人一切的勸阻和言語？因為我從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偷偷地喜歡著你，因為我一直就偷偷喜歡著你呀。

　　三伏的暑假，我為什么不在家享受而要堅持去工地打工？我出去受罪呀，那是我愛你呀。我總以為我做的這些你都了解了，心里體會了，可是你卻誤解了我。這可能是我的錯，沒有向你暗示或者表明，但你應(yīng)該了解。本來這些我都可以認為這是我的錯，可是你昨晚居然說那些，在我最心痛的地方寫分手，沒緣份，分手，我能受得了嗎。你不是在逼著我哭嗎。我不但今生與你共相伴，還愿來生與你共白頭呢，你就這樣泄我的氣，我很想恨你，可我卻怎么也恨不起來，只覺得心里愛你更深更濃烈。也許有時騙人捉弄人是很好玩兒的，可現(xiàn)在這個階段，我不想騙你，我要向你坦白，我只能愛你愛在心里，深深的愛在心里。我不能對你太無理。假如我們不是學(xué)生了，我會成為你百分之二百的男朋友，現(xiàn)在只能做到百分之八十。

　　念奚，不要說分手好嗎？我受不了，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假如你和我分手，難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我很愛你深愛著你嗎？或許我們之間少了長時間的交談吧，這是我的錯。這真的是我的錯。到秋風(fēng)飄樹葉落我畢業(yè)時，我會學(xué)著哄讓你高興的。知道我在BJ打工的心情嗎，每天都自己坐在頂層，看著路上攜手并行的情侶，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嗎？無名的酸楚直涌上我的鼻子，接著就是渾身顫抖，我目不轉(zhuǎn)睛的看，小心翼翼的看，富有想象的看猛回頭，我會意地笑了，因為我看到了你。可是當(dāng)我伸手抱你時，才恍然這是在首都呀。我只好想著你教我的那首歌--等到花兒也謝了。

　　抽出一支香煙，我不經(jīng)意的點火，我總以為香煙是“想念”的代名詞。以為點了這支煙就可以把思念暫且放下，可煙霧繚繞，更把我?guī)У搅讼肽畹纳顪Y。我不可救助了。十八號樓頂?shù)慕菢鞘俏页Ｈサ牡胤健Ｎ易谀抢锵肽?，想我深愛的真愛的你。我有時會默默的流淚，請不要笑我，真的。那幾天我真的流淚了。流淚后，我只是用左手，擦著頭，深深地呼吸，涼風(fēng)吹動我，迷眼的長發(fā)刺激著我，疲憊卻不愿閉上眼睛。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那一刻真的很想你，很想見到你，與你攜手走在路上歡聲笑語。誰能了解我蒼白且凄涼的想你的心境？我獨埋他與心底讓它生根萌芽，待到一年，它就會開遍紅花長滿綠葉。我改變成現(xiàn)在平靜的心，我哄你有時也會善意的欺騙讓你快樂，可你要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不要隨著時間的流失，心情也慢慢地鈍化。那可不是我等待的你。既然我們心中各自懷著對對方的深深的眷戀，何不讓它進一步的生長，待到環(huán)境最惡劣時，我們共同把他捧出來，在那惡劣的環(huán)境中，讓它變成美好的家園。我對你的愛是真誠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的。我是一個癡情種，真的。我不是到處留情的浪蕩子，我癡情于你癡迷于你癡狂為你，我只忠于我們兩個之間的愛情。我對說過無數(shù)次要給你快樂，可現(xiàn)在我卻給你增添了這么多痛苦與愁，我愧疚的很。恨不得讓一個工程師馬上把我變成一個心理熨斗來撫平你的心。哪怕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人，但只要你快樂我也心甘情愿。

　　我的眼睛睜不開了，已經(jīng)兩天一夜沒有睡覺，現(xiàn)在只想躺在床上睡一覺，可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心情，我躺在那里也只能是輾轉(zhuǎn)反側(cè)。煩躁，不能入眠，還不如坐著看，仔細地端詳你給我的種種。我想其實我們挺合得來的，只不過少了點時間而已，我等著那一天到來。也許就在我畢業(yè)那年，我會讓你忘掉所有的煩惱，給你所有的快樂！請你相信我吧。

　　念念，請不要說分手好嗎，我真的承受不了。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女朋友，不管天涯海角，我會把你牽腸掛肚。今生共相伴來生亦白頭，我有決心恒心。不能沒有你，我愛你！想給你快樂，卻帶來了愁與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我會哄你照顧你包容你，真的。請別離開我好嗎，虔誠的心向你表白。

　　----------

　　第二篇

　　**01年4月8日

　　我只是偶爾坐在你的身旁。

　　你這時問我現(xiàn)在幾點，我說得很慢，恨時間讓人倦。

　　你輕輕地勸我讓我好好的休息，為明天。

　　兩個人彼此之間深深的望一眼。

　　同坐在一張床，真是無可挑剔的緣。

　　待到秋風(fēng)黃葉落時，我們都會感覺到寒。

　　你的那件白外套，真的讓我好溫暖。

　　沉默的看看地，激動地望望天，好像看到了你的臉。

　　一剎那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想好的語言。

　　伸手相握深情相擁，真渴望時間能駐足，黑夜能長留。

　　我依稀的望著街燈，離開你，步履蹣跚。

　　心想，不會再怕路漆黑路漫漫。

　　讓我們兩個做個伴吧，我祈求。

　　-------------

　　第三篇

　　一個人在冥冥之中，突然感到有個他她在等待，于是他就即刻從一個地方出發(fā)，踏上了漫漫的尋覓之路。

　　他前行在漫無邊際的黃色土地上，一天一天，風(fēng)餐露宿，跋山涉水，但是沒有熄滅心里的那盞希望。所以就沒有停止過前行的腳步。他走，他跑，繼續(xù)奔跑在一望無際，沒有任何落眼點的土地上。他挺過了饑寒交迫，抓住了每一次前行的機會和力量，可是卻迷失了方向，因而苦惱。

　　但是依然可以看見影影綽綽的希望——她。費了好長好長的時間，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激烈的心理斗爭，還是沒有找到該走的路。時間畢竟過得太長了，于是他就想到了：“也許她等的不耐煩了，不想再承受這種無奈?！彪x開了自己原來的地方，而飄到了另一個她尋找的位置上。也許她看到他的愚昧，看到了他的呆板，不愿將自己放在他的身邊，不愿將自己的年華虛度在他身上……她走了。

　　一天天，一年年，他還在迷失方向的地方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但“她走了”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里，隨著它一次次的出現(xiàn)，他的那股狂熱也漸漸減弱了。于是，放緩了腳步，任由生命的擺布，任由自然的欺凌。狂風(fēng)到來的時候，他屹立不動，希望在風(fēng)中能嗅到她的一點點發(fā)香；暴雨襲來的時候，在粗礦的田野的路上他敞開胸膛，渴望著那如饑似渴的狂妄感覺再次來臨。

　　但是……只有獨自漫步在黃色土地上，獨自游走在茫茫，空曠，寂寥的土地上。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回想，除了渴望。

　　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天的下午，風(fēng)吹拂，日照耀，一個聲音驟然的從心靈低處喚醒了他：“我應(yīng)該繼續(xù)前行?！?p>　　立刻，馬上，就開始了他的追求。如癡如醉中帶著熱衷和狂熱……

　　如今他已經(jīng)找到了她，而且衷心的希望可以和她成為幸?？鞓返膽偃恕?p>　　曾經(jīng)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了以后才后悔莫及。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上天給我一次機會，再來一次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說我愛她。如果要在這份愛前加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據(jù)說這是一句很靈驗的臺詞，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站在她面前說給她聽。

　　你那個退縮的理由對我來說是沒有作用的。

　　蕭然

　　**01年11月

　　顧念奚不知道，她想拿這些文字怎么樣？當(dāng)做消炎療傷的抗生素嗎？還是當(dāng)做一劑乙醚或者一株曼陀羅。

　　她不想承認沈蕭然愛過她，又不愿意相信那么愛著她的沈蕭然會離開她。在兩個不能接受之間，也許，她更愿意靠著這些文字，去編造另一個看似圓滿的假象-----原來，相愛的兩個人在平行的同一個時空，一直都是共通的。唯一的遺憾只是，我以為你從未挽留，你以為我一去不回頭。

　　又或者，是我根本不敢回頭也無處回頭。

　　蕭然，你知道嗎？因為在這整整一場青春與辜負里，終究，是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