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修~”
方修剛剛走出門,就聽見有一個聲音叫他,尋著聲音轉(zhuǎn)頭看去,原來是那日舉辦詩會的韓覆子正坐在馬車上,撩起馬車上的窗簾,通過窗簾看著自己。像是已經(jīng)摸清方修的路線,在這里專程等的很久的樣子。
看來剛剛就是韓覆子叫的自己吧!方修想。只是叫自己干什么呢?
方修正在這樣想,韓覆子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方修過去。方修走到馬車旁邊,仰頭望著坐在馬車里的韓覆子,
“你上來!”韓覆子坐在馬車里,對方修說道。
隨即趕車的小廝取了一個小凳子,扶著方修上了車。上車之后,韓覆子拍拍自己身邊的軟墊:“坐到這里!”
待方修坐下之后,韓覆子說:“你何時有空?我祖父看了你作的詩之后,想要見上你一面?!?p> 方修已經(jīng)從喬任遠口中知道了韓覆子的祖父是內(nèi)閣的韓閣老,在京中素有愛才之名,朝中有許多的官員都是這位韓閣老的弟子。
只是,這位韓閣老想要見自己是什么原因呢?只是因為想要認識一下自己嗎?
方修想想,擇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吧!方修說道:“韓閣老今日可方便,我今日就有時間?!?p> 韓覆子聽到方修這樣說,也是展起笑顏:“今日祖父恰好沐休,也是得空的?!?p> 說著韓覆子吩咐馬夫向韓府使去。
韓覆子主動解釋道:“今日祖父得空了,問起我昨日辦的詩會怎么樣。就說道了你昨天作的那首詩不錯。祖父起了惜才之意,就想吩咐我將你帶去,他想要見見你?!?p> 其實方修覺得見見朝中的這些大人物不是一件壞事。記得有一句話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聽偉人一悟。所以說,能夠有幸與這種大人物交流,還是能夠增長很多見識的。
“即使我剛剛進京,也是聽說過韓閣老素有雅名的。倒是讓韓閣老見笑了。與韓閣老見上一面,也能夠長長見識。”方修說道,
方修直截了當?shù)闹v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韓覆子聽到這樣直截了當?shù)脑挘炊怯行┎贿m應(yīng)。
愣了一下之后,隨即哈哈笑起來?!拔易娓浮懔?,你見到就知道了。”
方修聽到韓覆子說的半截子話,也是微微有些詫異。難道韓閣老還有些與眾不同的興趣愛好嗎?和自己預(yù)想的情況難道還不一樣嗎?
方修此次和韓覆子共乘一車,感到韓覆子倒是和昨日宴會主人的感覺截然不同,這樣說話雖然沒有昨天的那樣文質(zhì)彬彬,但是卻少了很多的距離感,而且該有了禮節(jié)也是有的。
很快,馬車就行至韓府。
韓府的風(fēng)格和方府的不太一樣,整體的風(fēng)格更顯隨性,沒有那種十分規(guī)整的情況,但是細節(jié)之處確是十分的考究。看來這韓閣老還是一個很有生活品味的人。
沒有帶路的小廝,韓覆子主動將方修引至?xí)俊恐?,韓閣老穿著一身寬松的便服,看上去就十分舒適的樣子。正在拿著一個大的毛筆在紙上揮毫潑墨,竟是一副古代放蕩不羈的文人墨客形象。
“祖父,這個就是方修?!?p> 韓覆子說,但是韓閣老并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于是韓覆子又抬高聲音說了一遍:
“祖父,我將方修帶來了?!?p> 這次韓閣老也沒有動作,也沒有回應(yīng)。韓覆子本來是垂著頭稟報的,此時抬起頭,看了一眼韓閣老,又看了一眼方修,正預(yù)開口說第三遍,
方修抬手止住了韓覆子的動作,主動施禮,然后開口說道:
“韓閣老安好!小生不才,名叫方修?!?p> 這次韓閣老聽到方修說話,將手上的毛筆放下,然后抬起頭??匆姾妥约簩氊悓O子站在一起的少年,那少年比自己的孫子要矮上大半個頭,身上穿著一件棉布的衣服,但是腰桿筆直,儀態(tài)上佳,神情不卑不亢。就連自己都忍不住暗道一聲好!雖然比不上自己的寶貝孫子,但是也算不錯了。
“你就是方修?”韓閣老開口問道。
“我是那個作詩的方修!”方修也說道。
作詩的方修?這個自我介紹倒是別致,沒有說自己是來自哪一家,也沒有說自己是為什么來,反而用了這樣一個不是介紹的介紹。但是卻也解釋的清楚,這個京城內(nèi),提起那個作詩的方修,大家都知道那是誰了。
有趣,韓閣老內(nèi)心評價方修,不過面子上還是板著一張臉:
“既然你是那作詩的方修,那你現(xiàn)在能否也作上一首詩?”
“不能!”方修說道,“好詩不易得。作詩也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且我只會作好詩?!?p> 聽到方修這樣說,韓閣老不禁啞然失笑,這個又是什么說法,質(zhì)問道方修:“你就那樣自信你所作的一定是好詩?”
那是自然,能夠流傳幾千年的詩,又能差到哪里呢?自己自然有這個自信的,方修心里暗自想著。嘴上卻是:
“詩需有‘情’,亦需有‘景’。但是景易得,情難得。好詩就貴在一個‘意’,這個‘意’,卻是最難求的,意可遇而不可求。”
正如昨天方修所背的那首詩,如果沒有之前《廣陵散》的烘托,沒有那個意的烘托,這首詩是決計不會被詩會上的人所那么輕而易舉的認可的。因為這首詩可不是寫夏的,雖然不合題,但是當時卻合意。
這也是方修沒有在前面就將這首詩背出來的原因,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達‘意’。
方修說完這話之后,韓閣老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點頭。然后站在書桌之前,招手讓方修過去。
“你給我看看,我這幅畫,畫的如何?”韓閣老指著桌子上畫了半截的一幅畫說道??磥矸叫藓晚n覆子來之前,韓閣老就是在畫這幅畫,所以才沒有理會來的二人。
方修走到書桌的旁邊,低頭看著桌子上的水墨山水畫,給人一種意境悠遠之感。
“如何?”韓閣老看方修看的十分認真,不由得再問了一遍。
方修的目光這才從畫上移開,看向韓閣老,
“并不如何!”方修說道,
“嗯?怎么說?”韓閣老聽到方修這樣說,顯得十分的驚訝,一臉的不可置信。
方修有些無奈的勾起唇角,“其實韓閣老在想要我評判這幅畫之前,心中對自己的作品就一定有自己的判斷了。又何必要問我有什么評價呢?其實作畫和作詩是一個道理,都是追求一個‘意’,懂的人自然覺得好,不懂的人自然覺得不好。其實韓閣老您要是想要聽一些贊揚,只要找朝中您的一些門生,他們就算沒有看這幅畫,也會說出贊揚的話。所以,這幅畫是好是壞,和別人有什么關(guān)系呢?只要自己覺得好就行了!”
方修說的這段話,看上去什么都沒有說,但是卻又什么都說了。說的是畫,但是也說的是人。一幅畫的本身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幅畫是誰畫出來的。
韓閣老一開始聽方修說的這段話還聽的十分認真,后來就覺得有一些不對。這個孩子啰啰嗦嗦的繞了這么多,怎么避重就輕,不談?wù)摦嬀烤谷绾文兀?p> “說這么多做什么!你是不是不懂看畫?”韓閣老說道,
“是!”韓閣老顯然也沒有想到方修承認的這么利索。
韓閣老瞪著眼睛看著方修呆了那么幾秒,
隨即方修紅紅臉,小聲的說了一句:“以后我就會懂了。”
韓閣老聽見方修的小聲嘀咕,發(fā)出哈哈哈的笑聲,然后指責方修:“你剛才怎么不這么實誠!”
站在房門外的韓覆子聽到自己祖父那中氣十足的笑聲,心中不禁想到:有這么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