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時間就在一閉眼、再一睜眼中過去了。
太陽升起來了,世界才剛亮起來沒多久,三樓的女租客便打開了房門,因為這幾天她都要上早課。
雖說是早課,但連日的夢讓她上早課的課室變成了睡回籠覺的地方。
不過今天倒不會了,一夜無夢的她精神百倍。
“如何?”才往樓下走,走了沒幾步,還沒轉(zhuǎn)過樓梯中間的彎,女租客便聽到了男人的聲音,而且這聲音一聽就是昨天才搬進來的男人。
“精神煥發(fā)。”女租客轉(zhuǎn)過樓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二樓門口的男人,她是精神煥發(fā)了,但男人就不是她口中說的“精神煥發(fā)”了,而是一臉疲倦,像是一整晚沒睡覺。
“那就好?!蹦腥苏驹谶@里似乎就是為了等女人說出“精神煥發(fā)”,于是在說完“那還好”后,轉(zhuǎn)身就拉開了二樓的房門。
“哎。”
看到似乎要退出聊天的男人,女人突然發(fā)出一聲像是不想那么快結束聊天的提醒聲。
“怎么了?還是有哪里不對勁嗎?”男人停下開門的動作,但也沒有關門,就這么把門停在半開不開的狀態(tài)。
“嗯……沒事,一切都好,我要去上學了。”女人走下樓梯,在走到二樓轉(zhuǎn)彎處時,男人可以說是紳士地把門拉到最大,然后自己緊貼著墻,在狹小的樓梯轉(zhuǎn)角處讓出能人通過的空間。
“慢走,再見?!边€在女人經(jīng)過時告了個別。
其實女人還有話要說,那一聲“哎”便是證明,不過也只是哎了一聲,后面就“沒事”了。
這是因為理性戰(zhàn)勝了感性。
又或是說,恐懼和顧慮壓制住了好奇。
先說顧慮,除了她前面已經(jīng)說了要去上學而顧慮到可能聊起天來會導致遲到,還有顧慮到對方是否合適或愿意對她解釋一切,因為她已經(jīng)半知半覺地想到了答案,而且這個答案還是她早就想到,甚至在剛搬進來就有點苗頭,但始終不敢認為是“正確”且“最終”的答案。
這間房子里有不干凈的東西,或是說鬼。
在想到這一層后,顧慮馬上升級成了恐懼。
鬼,這種東西,可以說是既熟悉又陌生,畢竟在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聽到有人這樣說,“你搞什么鬼???”、“死鬼”、“色鬼”、“酒鬼”、“你都不知道,那鬼才知道啊?!保€有一些電臺放的鬼故事。
不僅聽,也有看,不過都是通過書本、視頻、電影等媒體“間接”地投射到我們的眼睛里。
但誰也沒親眼見過鬼,至于親眼看到的,那恐怕一百個人中只有一個吧,而且這個人還有可能是騙子,或是在喝醉酒等意識不清醒的狀態(tài)下看到的燈光或幻影,而誤認成鬼,并把它當做成是區(qū)分自己和其他人的標準,或是作為賣點成為號稱擁有能看見鬼的陰陽眼的大師。
在這些聽和看中,鬼的形象大多數(shù)是讓人恐懼的。
女人一想到這里,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口中可能會說出一些令人恐懼的東西,不過也有可能他什么都不會對自己說,但……還是算了,不要去深究吧。
無知有時候是一種福。
畢竟自己還想著繼續(xù)在這里住,而且也已經(jīng)住了有段時間了,從結果來看,知道和不知道都不會對自己有什么好處,知道后說不定還會有壞處。
那還是不知道吧。
“不管你是否想知道,我也不會讓你知道的,因為我也不太知道起作用沒,但聽你這么說,應該是起作用了。”
男人在看著女人走下樓梯,消失在自己視線范圍內(nèi)后,才走進自己的房間,然后關上了門,在關上門后才這么自言自語地說了這一句話并且在說完這句話后還打了個哈欠。
“譯夢者給的情報有誤啊,說好的只是讓我練練手的葉級鬼呢,從它的靈力量來看,都快蛇級了吧。”
“不過還好,還好別的情報沒錯,這是一個誕生時間不久的年輕鬼……”
對于鬼來說,大部分都是誕生時間越短,實力越弱,會像是嬰兒一樣在剛誕生的那段時間是處于一種“不懂事”的狀態(tài),會想不出自己為何而生,為何而死。
那段時間是沒有執(zhí)念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鬼會慢慢變“懂事”了,會漸漸恢復生前或死時的記憶,于是執(zhí)念便出現(xiàn)了,為了達成執(zhí)念,鬼會自主,或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而不自主地變強。
不過也有那些剛誕生就很強的鬼,這種鬼一般來說就是死前爆發(fā)出了巨大的情感,而這種情感會讓它馬上擁有達成執(zhí)念的實力,但同時也會抑制住“懂事”的過程,讓其變成操控高達的嬰兒,其實力會長時間穩(wěn)定在一個變化不大的區(qū)間中波動。
上述說的這兩種規(guī)律包含了大部分鬼的特性,但鬼畢竟還是鬼,出現(xiàn)一些不按規(guī)律來的鬼也正常。
“也還好這是一個有‘信物’的鬼,剛好我這種靈陣者就是它們的天敵,以物去壓制物,然后去把物找出來……”
說到這里,男人又一次打開了門,先是走出門外安靜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在傾聽什么,然后躡手躡腳走上了三樓,走到了女人的門前。
“果然鎖門了啊?!蹦腥说氖址旁陂T把手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也往外拉了幾下門,但門紋絲不動。
“這也正常,誰出門不鎖門,還是這么一個獨居的女性,鎖門的重要性更高了,那我這把鑰匙能不能插呢?”男人從褲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這是他二樓的鑰匙。
“也果然不行啊,我還以為同一棟樓,鑰匙可能都一樣呢?!蹦腥税阎徊宓揭话刖筒宀贿M去的鑰匙拔出來,重新放回口袋,然后對著門說。
“昨晚我在二樓找了一晚上,連床都翻過來了也沒發(fā)現(xiàn)信物,如果不在二樓的話,那就在三樓了,畢竟死者住在這里,鬼也在這里,譯夢者也說他看到的是場景就是我發(fā)給他看的房間照片,那這樣就能排除一樓,剩下能和二樓房間布局一樣的也就只有三樓了?!?p> “可我進不去啊,總不能把門拆了吧,那可能我還沒找到信物,警察就找到我了。”
說到這里,男人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然后轉(zhuǎn)身走下樓,一邊走,一邊說,“看來今天是搞不定了,我還是回去睡一覺吧,譯夢者說這個鬼出現(xiàn)的地方一般是床,攻擊對象是睡著的人,這搞得我一晚上都沒敢睡,不過從她的話來看,鬼已經(jīng)被我的靈陣壓制住了吧,應該能好好睡一覺了,至于信物嘛,睡醒再說,等她放學回來再看看能不能進去她房間吧?!?p> 男人走回二樓,走進臥室,身體便馬上倒在床上,緊接著呼呼大睡起來。
當他醒來時,天是亮的,時間是下午三點。
他走出房門,走上三樓并敲了敲門,門沒有開,也沒有人在門內(nèi)應他,看來還沒放學。
于是男人走回二樓,泡了個泡面吃,吃完后,已經(jīng)睡了七個小時的他突然有點困了。
“怎么又困了?是因為作為中年男人的我已經(jīng)過了不能不不把通宵當一回事的年齡了嗎?”說完,男人打了哈欠,“那就再睡會吧,反正她還沒回來?!?p> 男人又躺上了床,又馬上呼呼大睡起來。
當他再次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再一看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了,他睡了七個小時,加上白天睡的,這一天他都睡了快十四個小時了。
“晚上好,突然想起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姓康,是一位……”男人終于敲開了女人的房門。
“晚上好。”女人突然回道,打斷了男人的自我介紹,而在打斷對方的話后,女人并沒有進行自我介紹,這讓她的打斷顯得只是為了打斷,不想聽對方說話的打斷。
“嗯……能讓我進去一下嗎?”男人問。
砰,門被迅速地關上,緊接著門里傳出聲音。
“不行。”
男人看著不知為何而關的門,在心里默默說道:看來今天還真搞不定了,也還真搞不懂這個女人了,我又不是鬼,這么害怕我干什么?我還打算幫你抓鬼呢,我還昨晚一晚沒睡呢?
想到這里,男人似乎覺得氣不過,對著門抬起了拳頭,但只是抬起了,過了兩秒后就放下了,然后長嘆一口氣,搖著頭往樓下走去。
“看來女人還真是難懂,也難怪我會從家里出來了,明明我什么都沒做,還做了好事,結果這一天還沒過,還只是第三次見面,她就這幅鬼樣子,恐怕這幾天都不一定能搞定了,說不定還是一個長期的拉鋸戰(zhàn)?!?p> 說到這里,男人像是自嘲般笑了笑,說道,“哼哼,長期?我還有一場打了十幾年,到現(xiàn)在還沒打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的仗呢?!?p> “要是這樣的話,我這個炸彈式靈陣要換成結界式的才行,不然可耗不下去啊,要耗就兩個人一起耗?!?p> 男人說著走回了二樓,在打開門的那一刻,他又大大地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