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字千金
秦珉之瞧著她那一副局促不安的可笑模樣,心中一動,道:“抱歉,我不是笑你。”
晏澄咬著嘴唇不說話。
蕭澤低聲吩咐幾個人把晏澄送回她的家鄉(xiāng),不一會兒,幾個侍衛(wèi)就帶著晏澄走了。
晏澄臨走前還羞赧的看了一眼師尊,無聲勝有聲,那一眼倒是叫君臨感覺全身不自在,不用那么夸張吧。師尊其實(shí)經(jīng)常對小孩子說這種話的。
記得上次師尊還從山賊手下救了某個少年,少年的家人全被山賊殺了,在師尊殺了山賊之后,少年氣的拿著劍要給死去的山賊補(bǔ)幾劍。
當(dāng)時師尊就一臉和藹慈愛的摸著少年蓬亂的頭發(fā)說:“山賊已經(jīng)死了,你與他們的恩怨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努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時代是扭曲的,有些人的心也是扭曲的,但他們已經(jīng)死了,一切都結(jié)束了。你就不要因?yàn)闀r代的扭曲、他們的扭曲而把自己的心也扭曲了。”
諸如此類高深莫測的話師尊幾乎是遇到跟他有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淵源的小孩都會說。
那些小孩聽了無一不是誠惶誠恐,一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表情,更有甚者會扒拉住師尊,并大聲嚎哭起來,倒是鮮少有小孩會這般羞赧還略帶感激的無語凝噎。
君臨當(dāng)時還自豪的想,師尊其實(shí)也就是用高深莫測的話哄哄小孩而已,她就不會被他哄到。
等所有事情都忙完,一行人就打算離開了。
走出小樹林,君臨就看到三輛馬車。
師尊與那晉明帝一起上了那輛最大的馬車,秦珉之與桓溫也上了第二輛。
蕭澤就上了第三輛,君臨不想走路,也厚臉皮的跟著蕭澤坐上第三輛馬車。
蕭澤也沒想到這‘冷若冰霜’的鬼谷高徒君臨會上來,但他還是自覺的讓出一半。
路途顛簸,馬車轆轆。
馬車外的場景不斷變化。
蕭澤在君臨剛上來的時候?qū)λc(diǎn)了個頭之后就正襟危坐的閉目養(yǎng)神了。
君臨憋了很久,她突然想起師尊不在這里,她就是講話師尊也不知道。
想到這里,君臨一陣高興。
“你叫蕭澤吧?那我就叫你澤兄了!”君臨道。
蕭澤眼睛睜開,沒說話。
君臨嘻哈笑道:“澤兄,是不是沒聽到我說話就以為我是啞巴?。抗?,跟我一樣耶,我也以為你是啞巴!”
蕭澤抬起冷淡的眸子看了一眼君臨。
他從來都是這樣,性格冷,話很少。
君臨道:“澤兄,你別瞪我???你看看你,大傷未愈的,還要拿著一把劍,多累人??!這劍是斷水吧!坊間傳聞,名劍斷水,劍中厲鬼。我的這把劍也不錯,叫做鬼月。”
蕭澤看了君臨一眼,道:“有所耳聞?!?p> 君臨聽到他說有所耳聞,頓時喜道:“對對對,鬼谷有三把劍,天道,就是師尊那把,人心,是師兄那把,我?guī)熜纸星冂胫?,我這把就是鬼月。鬼谷有三句話說的就是我的劍,天道永恒,人心亙古,鬼月長存。我的這把劍也是源遠(yuǎn)流長的,意義不同凡響,它代表的是鬼谷弟子的身份,還不是鬼谷一般弟子的身份,是鬼谷最出色的兩位弟子之一的身份。它的象征意義更是了不得,象征著賢劍。”
蕭澤淡淡道:“略有聽聞?!?p> 君臨心中竊喜,上鉤了,大魚上鉤了,馬上就能把他的斷水騙過來看看了。她默默的在心里告訴自己,看看而已,看完就還給人家。
君臨笑瞇瞇道:“我的鬼月也很出名,你想不想要???”
蕭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能理解她為何能說出這種話。
君臨厚著臉皮湊過去,道:“澤兄,要不我們兩人換劍吧!你用鬼月,我用斷水,好不好?”
鬼谷的確有三把劍,天道、人心、鬼月,可那真的只是普通的鐵劍而已,怪不得當(dāng)初師尊眼睛都不眨就把鬼月這把劍送給君臨了,還說什么鬼月代表賢劍,天子之劍,其實(shí)只是忽悠君臨幫鬼月磨磨銹、開開鋒而已。
師尊早些年闖蕩江湖的時候有幾次盤纏不夠了,師尊就把天道當(dāng)了,然后等有錢了再買一把和天道一樣的劍。
哦,對了,師尊還會貨比三家,哪家便宜買哪家。
師尊常說,劍很重要,日后闖蕩江湖沒錢了,記得要把劍當(dāng)了,這樣又能挨過不少日子。
世人都以為天道是何等的鋒利,其實(shí)鋒利的不是天道,天道真的只是普通的鐵劍而已,鋒利的是師尊,就算是銹劍在師尊手中也是無人能敵得過的神劍。
君臨的算盤打得啪啪響,用她的鐵劍換名劍斷水。
不料這蕭澤道:“胡鬧。”
君臨把手搭在蕭澤的肩膀上,道:“澤兄,怎么你不喜歡我的鬼月嗎?話說去年,我的鬼月可是砍過那個湘西四鬼的,你看,我今年就有了一點(diǎn)名氣,人人都認(rèn)識我,說我是鬼谷高徒,這得要多虧了我的‘削鐵如泥’的鬼月,這么厲害的鬼月難道還入不了你的眼?”
普普通通的鐵劍,君臨用削鐵如泥來形容它,她臉皮就是再厚,也不由得微微有點(diǎn)紅了。
蕭澤把目光落在君臨搭在他肩膀的手上,冷冷的眼睛里流露出“拿開”的意思。
君臨絲毫不覺羞愧,道:“不拿不拿,除非你同意。”
蕭澤似乎忍無可忍,但想起剛才是君臨和她師兄救了他們,于是他很快又忍住了,平視前方,任君臨說什么都不與她說話。
君臨說的口干舌燥,心中郁悶,怎么有個人如此的悶?zāi)兀窟@人還是和她差不多大的,還真是個奇怪的小孩,哪個十二歲的小孩跟他一樣悶?
從他上了馬車到現(xiàn)在,他說了幾句話???好像只說了十個字吧?有所耳聞,略有聽聞,胡鬧。
真是一字千金??!而這蕭澤也誠然是冷??!
同樣身為皇長子,她皇兄和他的區(qū)別怎么就那么大呢?
無聊死了,枯燥死了,這一路看來是沒什么事情做了。
君臨一咬牙,道:“好,不換就不換,那我把鬼月給你,你把你的斷水借給我看看,看完就還給你,明天就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