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無法明言的痛苦
等到完全把這事處理好以后，天色也已經(jīng)不早了，周青卓和林書玉兩人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走出了公安局，走出大門口，兩人對望了一眼，林書玉看到周青卓那狼狽的模樣：雞窩一般的頭發(fā)，臉上還帶著淤青，眼睛也腫了一圈，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但是笑著笑著卻又哭的稀里嘩啦！
周青卓被她又哭又笑的舉動搞得不明所以“怎么啦？”
“青卓，都怪我不好，我不該為了那些白眼狼而多管閑事！還害得你挨了打！”林書玉哽咽著說道。“可是這些人為什么會這樣呢？我們可都是在幫他們??！難道他們真的都是這樣冷漠無情，麻木不仁？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周青卓看著一臉懷疑人生的林書玉，想著該怎么組織一下語言，然后盡量用溫和的語氣既讓她能正確的認識這個殘酷冰冷的社會，又不會傷害到她那個純真的赤子之心。
“書玉，這個社會并沒有書上面說的那么美好，當(dāng)然了，也沒有你現(xiàn)在想得那么黑暗。人是一種思維復(fù)雜的動物，而由人組成的社會也就是各種復(fù)雜思想的組合體，從本質(zhì)上來說，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好與壞。我們社會上定義的好和壞，則是由人們約定俗成的道德和人為制定的法律來評判的，但是很多時候，道德和法律并不是一致的，甚至有些時候更會得出截然相反的認知。就比如今天的這件事，你能對小偷偷竊的行為挺身而出，大聲的喝止他，這種行為從情與法兩方面來看肯定都是對的，這就是道德和法律上表現(xiàn)出的一致性，而車內(nèi)的乘客受到咱們的恩惠，卻又眼睜睜的看著咱們和小偷搏斗沒有出手相助，這樣的行為從道德上來說他們的確是應(yīng)該受到譴責(zé)的，但是，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他們的做法并無不妥，因為法律并沒有規(guī)定他們必須站出來幫助你，你明白嗎？”周青卓耐心的給林書玉講述這道德與法律的區(qū)別。當(dāng)然了，他也只是從正面的方面給她解釋一下，其實還有一句沒說：當(dāng)你有權(quán)有勢的時候，其實是不必太在乎這所謂的道德與法律的。但是想到她今天受到的打擊已經(jīng)不小了，還是不要再去摧殘她的人生觀了！
“可是……”林書玉一時間實在是不能接受周青卓的這種觀念，她心里堵得難受，可是卻又不知道能說什么。憋了好一會她才弱弱的問道：“那你為什么樣幫我呢？”
“傻啊，我不幫你誰幫你啊，你打得過人家嗎？”周青卓揉了一把林書玉的頭發(fā)“憑咱們倆的關(guān)系難道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欺負你?。∵@要是傳回家我哪還有臉見人?。 ?p> “哦！”林書玉悶悶的應(yīng)了一句，低著頭一聲不吭的往前走去。
兩人走到街上，從櫥窗里的玻璃上周青卓看到自己現(xiàn)在這副尊容真是有點哭笑不得，這簡直就是一副敘利亞難民的樣子：衣著凌亂，頭發(fā)也是亂糟糟的東倒西歪，像個雞窩一樣，臉上帶著淤青，額頭也是高高腫起，眼角還布滿了血絲?！翱?！還他么的下手挺重的??！希望政府能從重處理！好好的關(guān)上幾年！”周青卓齜牙咧嘴的對著鏡子整理好儀容，心里忍不住狠狠的詛咒起兩人。臉上的淤青看樣子一時半會也褪不了，不過好在沒有破皮流血也沒有破相。
他心里不禁慶幸的哼著：“幸虧我拼命的護住了臉，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全?！?p> 林書玉發(fā)現(xiàn)后面好像沒有腳步聲跟上來，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原來周青卓正對著櫥窗在發(fā)呆?！澳阍诳词裁?？”她明知故問。
“哦，沒什么！”周青卓聽她說話趕緊回過神來。兩人隨意找了個地方草草吃完飯就往學(xué)校趕去，今天折騰了這么久時間也不早了。
兩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到學(xué)校的時候，天色都快要黑了，好在學(xué)?？紤]到學(xué)生們家庭情況，各個辦公室都還亮著燈，依舊有人在值守，兩人急忙交上了報名單和學(xué)費，忙活了好一陣今天的事才算是完成了。
“你怎么沒交住宿費？”林書玉看著周青卓奇怪的問道。
“呵，今年我不想在宿舍睡了，太吵了睡不好！”周青卓沒想到她注意到了這個細節(jié)，一愣之下隨便找了個借口想先敷衍一下她。主要是怕她回去走漏了風(fēng)聲。
“哦！”林書玉難得的沒有出聲質(zhì)疑，也沒有往下追問，似乎相信了這個理由。
她這樣好說話，沒和自己抬杠，這種反應(yīng)搞得周青卓一愣一愣的，一時間竟然有點不習(xí)慣。他剛剛開動腦筋急切間準(zhǔn)備好一肚子的理由都還沒來得及陳述就胎死腹中了。
“呃，你回去可不要和我父母說??！”周青卓只好硬著頭皮想先哄住她。
“好的，我不會的！”林書玉又出乎意料的回了他。
“咦！真是奇跡啊！”周青卓心底更加迷惑了?！吧稌r候林書玉變得如此好說話了？不借著這個理由狠狠的宰自己一頓？這可不像她的風(fēng)格啊！”他一時間竟有些忐忑不安了“不會憋著什么大招吧？”
要說周青卓平時也是被林書玉的告密給嚇怕了，現(xiàn)在她突然間這么好說話了，他不疑心才怪。
林書玉看到他這么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心里也很是氣苦，不過想到以前自己和他的各種互坑，心里也才平靜了許多，周青卓對自己的提防看樣子是一時半會沒法轉(zhuǎn)變過來吧！
兩人終于還是趕在工作人員下班之前把所有的手續(xù)都辦妥了，又在校外的飯店吃完飯后才在宿舍的門口分道揚鑣，各自回了寢室。
周青卓頂著這么一副尊容到了寢室還引起了一番騷動，面對大家的各種噓寒問暖和關(guān)心他也只是淡淡的表示自己摔了一跤，沒有什么事！
他不是個喜歡張揚的人，在公安局的時候還特意隱瞞了自己是個學(xué)生的事實，就是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麻煩?，F(xiàn)在這事就更不希望別人知道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今天渾身上下都是酸痛無比，也是，今天干的那一架也算是激烈了，想想自己也真是趕鴨子上架，重生以后和人放對兩次都是一對多，好在自己后世在廠里面混過，打架也有了一定的經(jīng)驗，不然像這兩次這般兇險的場面自己早就吃大虧了。
回想起今天在車上發(fā)生的一幕幕，周青卓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一陣后怕，媽的，都掏出兇器來了，好在自己以前看過不少的紀(jì)錄片，知道這些扒手一般都是隨身帶著兇器，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了就會改為明搶，因此才時刻防備著這一點，然后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不然被扎上幾刀，到時候一腔抱負還未施展就出現(xiàn)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場面，自己做鬼都會覺得不甘心吧。還有車上的那群人，周青卓也不知該用什么言語來形容他們了，也算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雖然他原先還言之鑿鑿的對林書玉說過自己理解他們的做法，但是，理解并不代表認同，作為一個后世的過來人他知道轟動一時的“南京彭宇案”目前還沒有發(fā)生，現(xiàn)在的社會法律還沒有像后來被各種嘩眾取寵所謂的法學(xué)專家及律師搞得那么的混亂，人們的認知也還較為樸素，現(xiàn)在的社會以及執(zhí)法部門還是普遍認同并提倡見義勇為這一觀念，可是這車上的這群人實在是讓周青卓寒心，要說沒有人出頭還能原諒，可是林書玉，周青卓兩人都已經(jīng)和扒手搏斗了，卻還是沒人站出來哪怕是勸架的都沒有，這就無法讓他釋懷了。
他那些安慰林書玉的話是因為他不想因為這樣一件事從而影響到她對整個社會失去信心，由此變成一個冷漠的人?！吧鐣牟B(tài)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形成的，而是經(jīng)過許多冷漠自私人的共同作用才產(chǎn)生的，最后再由某件事為導(dǎo)火索爆發(fā)出來，刺激了人們的底線后才被人們所重視。可是那時候再想重新溯本清源可就要付出千萬倍的努力了，還不一定見效！”周青卓無奈的嘆息著，自己一個重生者雖然知道了這樣嚴(yán)重的后果并且也曾經(jīng)吞下過因此而引發(fā)的苦果，他也想阻止這樣的悲劇再次發(fā)生，可是一個人再怎么努力也還是無法阻擋這社會道德的滑坡的大趨勢。所以到后來每一個人都對這個冷漠沒有人情味的社會感到壓抑和痛苦時，卻不知道自己也曾經(jīng)是這種社會形成的幫兇，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周青卓不是矯情，作為一個過來人明知道社會這樣發(fā)展下去將來必然又會成為后世那樣，老人躺在地下沒人敢扶；見到小偷，扒手沒人敢聲張正義；遇到霸座的無賴卻沒有辦法懲戒……各種讓人看著既心痛又惡心的事情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憋屈。
“唉！”周青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幾次嘆氣了，心里想著這樣的事情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人言微輕，勢單力薄就算對這種不滿有幾百種建議人家也不會重視你，而現(xiàn)今這個時候正值人們純真懵懂年代的尾巴上，也是正好可以普及正確價值觀道德觀的關(guān)鍵節(jié)點，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個人如同后世大小馬那樣有社會影響力的人站出來發(fā)聲，在這個人們普遍崇拜英雄的年代那將會是有多么重大的作用！就算是政府也不能輕易無視這種建議吧？周青卓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渴望著自己能夠擁有巨大的影響力，也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對未來擁有了巨大的野心！他依稀找到了自己重生而活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