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聞言,悠悠地道:
“今日在這聽竹軒,就請靜萱妹妹以竹為題作首詩吧”。
“好”張子萱道,“那就煩請這位小哥為我準備紙筆”。
說著看向自己身旁的小廝,這位小廝正是剛才帶領他們兄妹二人進院的李正。
隨即李正上前,在主院正中的八仙桌上為張子萱將紙筆備好,并開始研磨。
李正作為一個奴才,往日沒少受人白眼,今日的宋靜萱,沒了往日的驕橫有的只是禮貌與謙和,讓他不禁疑惑,這靜萱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像是變了一個人,壓下心中的疑惑,他繼續(xù)手上的動作。
待李正研好磨,沉吟了片刻后張子萱隨即提筆,動作一氣呵成,不一會,就見張子萱收了筆,放回一邊,對著身旁的李正道“多謝”。李正點頭。隨即見少女對著長公主道:
“怎樣才算過關呢?”
長公主一愣,開口道,“這個要看大家的意見?!?p> 接著,眾人紛紛附和,都想看看北燕第一花孔雀有多大的才華。
長公主說話的空檔,宋世陽已經上前幾步,走到張子萱右側,低頭看了看妹妹的大作,隨即皺了皺眉。
男賓席上的三王爺發(fā)現(xiàn)了宋世陽的反應,心里冷笑,果然,往日是一無是處的花孔雀,今日是胸無點墨的花瓶,怎么看都是令人生厭的存在。
“就是就是”一旁的四公主聞言應聲,“讓大家來點評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靜萱姐姐的才…華…呀”,才華二字刻意拖了音還咬的格外清晰。
二王爺聞言皺了皺眉,表妹也真是沖動,好容易今天給大家?guī)韨€清新脫俗的外表,眼看著要擺脫花孔雀的惡名,一轉眼的工夫卻又要毀在貧瘠的才華上了么?隨即又朝站在張子萱身邊看熱鬧的宋世陽眨了眨眼,示意他想想辦法。目光交匯間,宋世陽一臉茫然,像是沒看懂二王爺的意思,側過頭不再看他。
說起來,二王爺的母親是竇貴妃,而竇貴妃又是宋靜萱母親竇淺秋的同胞長姐,靜萱母親去的早,竇貴妃自然是對靜萱呵護備至,相應的二王爺平時對靜萱也是多有照顧,這也才有今日對宋靜萱的擔心。
看到宋世陽的表情,三王爺又是一聲冷哼,面露鄙夷,看樣子跟宋靜萱呆久了,連他哥哥都變笨了,笨還真是會傳染。
長公主向一旁的丫鬟示意,丫鬟上前,看了看張子萱的詩詞,見墨跡已經半干,彎腰吹了吹,將紙拿起,隨后,又一位丫鬟上前,二人一人一側將作有張子萱詩詞的紙舉了起來,供眾人觀摩。
就聽一旁有位男子輕聲念道:
新竹高于舊竹枝,
全憑老干為扶持。
明年再有新生者,
十丈龍孫繞鳳池。
話落,眾人一陣沉默后,四王爺驚喜道“好詩,好一個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一旁的三王爺在聽聞宋靜萱的詩后就僵在了原處,想到宋世陽剛才搖頭的樣子,心里一緊,他怎么忘了宋世陽是個不學無術的家伙,宋世陽整日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的,練練兵倒是一把好手,品詩詞還真是難為他了,他剛才一定是沒看懂宋靜萱的詩這才搖頭的,隨即三王爺龍一陌不禁又抬頭看了看宋靜萱的字跡,……好秀氣的一手隸書。
突然,只見一女子從女賓席上沖了出來,看了看宋靜萱的詩作,對著宋靜萱怒道:
“這不可能,你何時學會寫字作詩的?我怎么從來不知?還有,父親讓你在家休養(yǎng)你怎么又出來了?看我不回去稟告父親,哼!”。
張子萱聳聳肩,“所以,這就是你跟嫡長姐說話的語氣?”
一句話不冷不熱,卻如重錘般砸在了宋靜宜的心口,她心里最是清楚,很多人雖然嘴上不說,私底下卻是對她充滿了鄙夷與嘲笑。
本身她母親嫁給右相就是高攀了的,結果她母親還是個庶出,身份更是低賤,在眾人眼中,當年一定是宋靜宜的母親使了什么惡毒的手段害死了右相的原配夫人,這才成了如今的右相夫人,也才有宋靜宜今日的嫡女身份。所以往日宋靜宜是最恨旁人以嫡庶尊卑來壓她。今日聽到宋靜萱一句淡淡的嫡長姐,一口氣悶了回去。
深吸了口氣,宋靜宜怒道:
“嫡長姐又怎樣,若沒有你母家的身份地位支撐,你在這宋家……”
“夠了”一旁的宋世陽怒聲道,“嫡長姐就是嫡長姐,何時輪到你教訓靜萱了?沒規(guī)矩的東西”。
見到宋世陽一臉的憤怒,宋靜宜瞬時紅了眼,跺了跺腳,哼了一聲就朝主院門口跑去。
說起來,宋靜宜是在家里囂張慣了,畢竟家里處處有母親護著,她早已不覺得跟宋靜萱頂嘴有什么錯,但她的囂張與宋靜萱的張揚卻是完全不同,宋靜宜的囂張是蠻不講理,而宋靜萱的張揚是我行我素。
“我看這詩沒準是靜萱姐姐提前準備好的也不一定,畢竟今日大家來的是聽竹軒,要是作詩也是一定會以竹為題”,一旁的四公主冷冷開口,斜眼瞟了一眼宋靜萱又道,“這首不能算,換個題目再寫一首才能作數?!?p> 張子萱隨即道:“那四公主認為換個什么題目才好?”
長公主順勢接話:“那就以蘭為題吧”
“對,就以蘭為題”四公主笑著道。
于是張子萱又來到八仙桌前,沉吟了一會,提筆寫下:
不以無人而不芳,
不因清寒而萎瑣。
氣若蘭兮長不改,
心若蘭兮終不移。
這一次,在張子萱提筆之時,四王爺龍一澈就走上前來,走向張子萱與宋世陽中間,最后站在張子萱的右側,看著她秀氣端莊的字體,再搭配那一身優(yōu)雅的氣質,沒了往日張揚氣勢的宋靜萱原來是這樣……這樣的讓人移不開眼睛。不由得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放下筆,張子萱?zhèn)壬砜戳丝凑驹谏韨鹊乃耐鯛?,道?p> “四王爺覺得如何?”
“氣若蘭兮長不改,心若蘭兮終不移?!娜籼m兮終不移……妙,甚妙!靜萱妹妹,今日的你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隨即對著一旁的宋世陽道:“世陽,你妹妹有這等才華怎不早些知會于我,害我白擔心一場”。
宋世陽傻笑了一聲,撓了撓頭道:
“我也是今日方知靜萱會作詩呀,往日她也并未跟我提起過”。
聽著二人的對話,一旁的四公主坐不住了,疾步上前來,擠到張子萱與四王爺中間的位置,在眾人看不到的地方,將她往左邊推了推,張子萱一個不穩(wěn)朝左邊跌去,正好撞進了欲上前來的三王爺懷中。
見狀,有人發(fā)出倒吸氣的聲音,不時有小聲的議論聲傳入張子萱的耳朵,這宋靜萱果然還是本性不改,現(xiàn)在見到三王爺甚至直接撲上去了?隨即又有人發(fā)出幾聲譏笑,看樣子一會要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