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子,還請讓開?!奔t纓冷聲道。雪地上留下了一大片的足跡,在她以及眾位女侍的身后延伸到遠處。
落雪無痕,飛花似夢,鳳眸半開半闔,如籠了層黑霧輕紗,讓人看不真切。白文筠卻懂得了她眼神中包含的疏離、淡漠。
他讓開身子,垂著眼眸看她腿上蕩開的紅衣一角,垂在半空中,隨著她的走動而翩躚起舞,仿佛一朵盛開的海棠。
她再也不會像曾經那樣癡纏了......
心驀地空洞虛無,如泊在無盡海上的扁舟,瞧著那海岸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卻無能為力,然而他本可以抓住它。
“臣等見過大公主?!?p> 屋內眾人起身恭敬行禮,紛紛對那位走進來的大紅戎裝女子致以誠摯的問候。
這位女子,她精通武藝,身份高貴,品性不凡,為了大局著想,犧牲自己的幸福,值得大炎所有百姓的敬重。
“幾位,免禮吧。太師,您來得真早。”
紅纓甩了甩披在身后的紅袍,挺直了腰背坐了下來。
“臣無事,便早些來候著皇上。臣剛剛聽到外頭的吵鬧聲,莫非是琳國的人也到了?”
“對,琳國使臣與太子都到了。父皇也應該快了,幾位皇親國戚這時候也已在路上?!庇忠姳娙斯е?shù)亓⒃谂赃?,道:“太師請坐吧,何必如此拘禮?”
白豐毅回道:“臣遵命?!?p> 說罷,坐了下來。太師一落座,樓湛、亦蓉也跟著坐了下來,白亦筠卻坐在最遠處。
紅纓的視線轉向樓湛這邊,笑道:“樓將軍,聽聞你娶妻,本公主沒法去喝你的喜酒,還請見諒!本公主在此恭喜你,望你們夫妻二人早生貴子!”說著,拱了拱手。
面對對方真誠的道賀,樓湛也回禮拱手道:“臣謝過大公主。我與我家娘子算是情投意合,這還要多謝皇上的賜婚,若沒有皇上替我們做媒,我與亦蓉這輩子恐怕都無緣分?!?p> 紅纓由衷道:“你們倆真可謂天作之合!”
紅纓與樓湛都是擅長武藝,雙方對彼此都有欣賞之意,能看到樓湛如此幸福,紅纓也不免替他感到高興,然而一想到自己,心境頓時失落了起來。
她對白文筠的感情......其實哪有那么容易消失,這段感情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心上,伴隨了她整個年少時光。
要想將它斬草除根,還需要時間來相助。
時間無情,卻也是最好的良藥。
將來,離開這皇城,離開大炎,遠去異國他鄉(xiāng),斷絕了與大炎的一切聯(lián)系,也斷絕與白亦筠的一切過往。
白文筠,激發(fā)出了她柔軟的一面,從認識他的那一刻起,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可以像小女人一樣柔軟,也可以像淑女一般端莊賢淑......他的微笑補足了自己心中的缺漏,帶給自己無窮的念想和希望,同時他一次次的拒絕也讓她灰心喪氣,然后好勝的她又一次次重拾信心,終于使得自己的心更為堅強,曾經的她,崇尚武力,崇尚男子的剛強,可是現(xiàn)在她也懂得了以柔克剛,剛柔并濟的道理,這些道理不僅讓她的武力大有提升,而且心態(tài)也更為平和通達。
以前,她的心中只有練武,不斷地練武,不斷地強大,可是白亦筠的出現(xiàn),讓她的世界里多了些東西,使得她不再只知道練武,還會關心身邊的人,關心自己的姊妹,關心父皇,關心大炎......如今,大炎正需要她,她掙扎了許久,終于還是站了出來,她要為大炎奉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這份沖動,甚至遠超過對于白文筠的那份感情。
她是公主,是大炎的公主,她的身份是尊貴的,尊貴之處就在于需要她的時刻能夠奮不顧身地做一些無人能及之事,而非養(yǎng)尊處優(yōu),凌駕于眾。
聽到大公主毫不掩飾的話語,亦蓉紅透了整張臉。天作之合......她與樓湛真的是天作之合嗎?為什么心里會甜滋滋的,如同吃了蜜一般。
樓湛瞧著小妻子羞澀的臉龐,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溫和道:“雖說緣分天定,但人定勝天,其實姻緣也需要人來撮合,我與亦蓉都很感謝皇上的賜婚?!?p> 這句話,看似沒什么,卻讓紅纓心緒紊亂。是啊,人定勝天,誰說姻緣必須要靠月老來牽紅線呢?人也可以。
既然如此,那她也可以與那琳國太子嘗試著做一對夫妻,將來,不管這太子有什么毛病,她都可以將他治得服服帖帖。
“多謝樓將軍的指點,本公主聽了你的話恍如醍醐灌頂,頓悟了?!奔t纓嘴角微微揚起道。
“哦?大公主這是想通了,也好,既然大公主不中意那琳國太子,大可以回駁了琳國,不去和親,更何況琳國的美景怎比得上咱們大炎的?”
紅纓卻面容有些僵硬,看著樓湛不語。
樓湛誤以為她是害羞,因此笑道:“公主,我樓湛支持你!”
還是亦蓉察覺到公主神色的不對勁,暗中拉了下夫君的衣袖。樓湛不解,用著詢問的目光看著亦蓉。
亦蓉卻低下了頭。
樓湛瞧著公主,驚覺對方神情嚴肅,似乎是自己說錯了話?嗯……也許是公主過于害羞了吧。
“大公主……”
才剛開口,紅纓竟笑了,說:“大炎雖好,但本公主對那琳國也有向往,想去看看不一樣的風景,這又有什么不好呢?”
額……
樓湛噎了噎。原來大公主的心思是這樣的,怪道身旁的小妻子也不對勁,女人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懂。
罷了,話已經說出去了,他總不能收回吧?
白亦筠此刻仍是沉默著,只是聽到紅纓的那番話之后才有些動容。他抬起臉,神色羞愧,飛快地看了一眼紅纓,便又低下了頭去。
紅纓,他怕是永遠都配不上了。
心,如死灰一般,枯槁了。
白豐毅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自己的兒子,見他耷拉著肩膀,坐在那兒搖搖欲墜,不禁有些無奈。這也都是他自找的,做父親的,也無法幫他分擔這些痛苦啊!
誰能想到,筠兒會后悔呢?
囈意
抱歉,這一章寫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