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風瞅瞅門口道:“剛才不還有一個生意呢嗎?”
“一天就一個病人,我都要喝西北風了!”
“以前病人很多嗎?”
“以前,”在仁善堂幫忙的藥童一開口充滿了張揚,又頗有幾分怨氣,“哪天不是門庭若市的?現(xiàn)在倒好,自從師父跟王府打交道,病人都跑長春堂去了,仁善堂都冷清成什么樣了?”
“那可真是怪事?!毕那屣L冷笑。
她急著給唐三度拿藥,無心思量其中的理由。
姜郎中也不由得感慨:“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全靠這家醫(yī)館維持。姜某行醫(yī)多年,名聲早就有了,可就被這么給敗壞了,姜某是腸子都悔青了!千不該萬不該進那個喪盡天良的王爺府邸啊,沾了一身的晦氣,落個老無所依。
現(xiàn)在還想讓我給他看???沒有銀子免談!姜某不是銅造鐵打的,也是要吃飯的!”
聽如此說,夏清風著實吃了一驚,唐三度喪盡天良?這這這……這好像是事實!不然府里能死那么多人?
我是不是不應該認賊做主?應該快刀斬亂麻,殺了唐三度走人?夏清風惴惴不安的想。
手指都快把衣服絞破了。
“不過,”姜郎中又開口了,“姜某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跟王府抗衡。姜某就是跟姑娘說明自己的難處,麻煩你回去跟王爺說說,就說……就說姜郎中醫(yī)術沒有長春堂的好,下次生病就請長春堂大夫吧?!?p> 看來,跟唐三度對著干還是要掉腦袋的!
夏清風打消了刺殺唐三度的念頭,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怕到時候栽的是自己,沒有找好后路之前,不可輕易動手。
“那好,您給王爺抓點治頭痛的藥,我走就是了。”夏清風面無表情的說。
姜郎中看她不好打發(fā),氣急敗壞的吩咐藥童抓藥,夏清風忙說:“您還沒問王爺?shù)木唧w癥狀呢,吃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保證說服他以后不要再來找姜某治病,姜某就好好的給他診一診治一治?!?p> 夏清風并沒有信心說服姜郎中,可口頭上還是答應了,并做了保證。
詳細交代唐三度的癥狀后,她拿著藥志得意滿的回了王府。
一進門,她就感到氣氛怪怪的,門房劉老頭上前低聲說:“哎喲姑娘,你怎么去了這么久?大總管都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問你去哪兒了,你進去小心著點。”
夏清風理直氣壯的舉舉手里的藥:“我去給王爺拿藥了,他還能吃了我不成?!?p> 唐三度門前的家丁已經(jīng)被遣散,夏清風聽見里面有說話聲,輕手輕腳的走近,隱隱約約聽見冒公的粗嗓門:“白守成就客棧走水之事調查出結果來了,是有人蓄意縱火,而且,縱火犯可能投水自盡了?!?p> 唐三度坐在床上,背后靠著枕頭,云淡風輕道:“這個結果真不錯呀,查出縱火犯的身份了嗎?”
“白守成在河邊發(fā)現(xiàn)一只繡花鞋和一身女人的衣服,當時他女婿陪著呢,說他認得鞋子是誰的?!?p> “哦?快說說?!?p> “就是那個不予姑娘的?!?p> 唐三度的臉色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聽冒公這么說,唰一下白了。
冒公接著說:“白守成可就好奇了,女婿怎么會認識這么一只繡花鞋呢?奴才想,夏致那狗才事后肯定后悔的要死,誰讓他一見到那鞋子就激動的脫口而出呢?”
“他怎么跟白大人解釋的?”唐三度若無其事的問。
“當然是胡扯八道了,說是白小姐之前收留的那個叫花子的,他認識那個叫花子嘛……”
“別人相信他說的了嗎?”
“誰知道呢,他們家的私事,奴才不感興趣?!泵肮捓镉性挘信d趣的是那天晚上唐三度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
夏清風聽的脊背發(fā)涼,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嚇得要死,回頭一看,是草兒笑瞇瞇的望著自己。
草兒示意她一塊去廚房,要教她做棗糕。
夏清風怕被冒公發(fā)現(xiàn)自己偷聽,忙拉著草兒走遠點。
她面紅耳赤的跟草兒說:“你可別誤會,我不是聽墻角,喏,想給王爺送藥的,他們在里面說話,讓我等在門外的。
草兒擺擺手,似乎表示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還是指著廚房的方向,又指指藥包和夏清風。
“好好好,我們走吧,可以做棗糕還可以給王爺煎藥?!毕那屣L回頭忘了眼唐三度的房門,和草兒一塊去廚房了。
她腦子里轉的全是冒公和唐三度的對話,干什么都心不在焉。
冒公的意思很明顯,官府的調查結果是她這個縱火犯已經(jīng)死了,而且白大人并不打算死要見尸,河那么大,那么深,打撈一個小女子不容易啊,干脆等尸體自己浮出水面,若沒有浮出,便不了了之。
可是,自己不光沒死,還在王府里活的好好的。
冒公想將她交給白守成,如若不然,日后在府里撞見,王府落個什么名聲?
唐三度的意思也很明顯,他不想把夏清風交出去,就讓官府那些人以為她死了也好,反正他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不予就是縱火犯。
冒公心中疑竇重生,懷疑客棧著火那晚是唐三度救了不予,而并非不予救了唐三度。
說什么那天晚上看熱鬧的人很多,人們親眼看見一個姑娘模樣的人沖進了火海,奇怪的是,那姑娘是一副小伙子的嗓門。
“奴才見了那身被丟在河邊的衣裳,上面有許多火星子濺的破洞,顯然是從火場逃出來扔在那兒的。還有那只繡花鞋,別人不知道,奴才可是知道的門兒清,它不是從誰的腳上掉下來的,而是從王爺身上掉下來的!”冒公梗著脖子唾沫四濺的說道。
唐三度被他吵的頭暈眼花,道:“就算本王救了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可就事兒大了!”冒公煞有介事的大聲說,“王爺拼命救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傳出去,讓人家怎么想?王爺是還沒有成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