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距平江府三百余里,走陸路官道,要兩日。若不是趕時間,或是中途想隨意??浚话愣甲R粭l大運河連通南北,三日可達。
趙瑗覺得某個人若是太會辦事了,也不是好事。早上他交待張伯,去找兩張船票,再要兩間上等房。并體貼地說,若是不好辦,就要一間房。
很多人以為越便宜的東西,越好賣。其實,這是窮人思緒。越貴的東西,越好賣。
但要是沒有頭腦的傻貴,肯定也賣不掉,要正常的貴。
什么算是正常的貴呢?物以稀為貴。
也就是說又好又稀少的東西貴,好賣。
船上的上等房不多,很貴。提前三天,都未必訂得到票。張伯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拿了兩把上房的鑰匙回來,交給了郭思謹。
趙瑗上船的時候,尋思著要不要再找個管家,讓張伯只管外務以及府衛(wèi)暗衛(wèi)的安排。
趙瑗想這事的時候,張伯也在想這事,他想著等趙瑗回來,他就建議他另找人管府里的雜事,最近事多,他忙不過來。
不是忙不過來,是府里的活干不成了。
目前府里就兩位主子,兩位主子不和睦,他夾在中間為難。
為什么把鑰匙遞給郭思謹?在討好她唄。
身為一個管家,主子開口要輛馬車,他都不辦,這個后果不敢想。
未來的事誰預測得到!萬一世子的最終目標達成了,而且世子妃一直沒換,那是什么后果?
呵呵,卸磨殺驢,鳥盡弓藏,是常有的事。世子若是不護他,到時能保著命都是好的!
以他閱人無數(shù)的眼光來看,看似柔弱的世子妃,可不是誰想惹就能惹的。
唉,怎么辦呢?
要不攛掇攛掇世子,把這個世子妃趕快送走?
其實,張伯的眼光還不算好。
郭思謹根本就沒生他的氣。若是有人拿了棍子打她,她只會怨恨拿棍子的人,而不是棍子本身。
她站在船上二樓的房間門口,對最近時常拿棍子敲打她的人說:“世子事務繁忙,就不用管我了,等到下船時再叫我就行。”
忙個屁啊忙?在船上有什么可忙的?是要搖擼呀?還是要收帆呀?趙瑗沒什么表情的斜了她一眼,開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很小,除了一個低矮的床塌外,就只有一張同樣高低的茶幾。
郭思謹進房間后,把隨身攜帶的衣物安置好,就脫了外衣,躺在了床塌上。昨晚休息的晚,起的又早,剛躺下就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嘭嘭,嘭嘭……”
郭思謹揉著眼開了門,看到趙瑗站在外面,舉著一把葉子牌說:“太無聊吧,打牌吧?!?p> “我想睡覺。”她扶著門框說。
“現(xiàn)在睡,晚上就睡不著了。”趙瑗說著,強行推開郭思謹?shù)氖直圻M入了房間。
歷來都是客隨主便,此時成了主隨客意。
郭思謹只得在桌幾的另一頭席地坐了,無精打采地說:“我不會打,你教我?!?p> 當趙瑗把規(guī)則講完,郭思謹打著呵欠說:“兩個人閑打著玩沒什么意思,提不起精神,說個輸贏怎么算吧。”
“你說?!壁w瑗撥弄著手里的葉子牌,目光閃閃。
“打到午飯時,誰輸?shù)亩?,不許吃飯?!?p> 趙瑗爽快地應道:“好!”
陽光從房間的小窗里照進來,落在趙瑗含笑的眉目間,仿佛染上了金色的光暈。
這樣的人,餓上三天,會是什么樣的呢?
第64章:
五月二十日,傍晚,平江府同里鎮(zhèn),風滿樓酒樓二樓包廂。
韓如意喝著甜甜的菊花茶,對坐在她面前的荊小白說:“那個壞女人來同里了,你要幫我報了仇,我就把與她打架的經(jīng)過告訴你?!?p> 荊小白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她怎么壞了?”
“她哪里都壞,全家都壞,陷害忠良,無法無天,只要你能想到的壞事,她家人統(tǒng)統(tǒng)都做過。”
想起那個壞女人,韓如意就氣憤,她此時只恨自己讀的書太少,所知道的詞語,不能完全描述出郭思謹?shù)膼憾尽?p> 韓如意長這么大,認識的人中,她認為最壞的人就是秦太師,把她岳伯伯和云哥哥害死了。
她曾設想過種種對付秦太師的法子,可惜都沒能實施。最靠近的一次,距離他轎子仍有十步遠。
此事過去五年了,她才慢慢淡忘。這又出了令她惱怒的事。
她和她娘親在老家住了大半年,回到杭州就聽說她的未婚夫成親了,而且成親的對象還和秦太師有關系,氣得她一蹦三尺高!
若不是梁夫人下了死命令,她早就跑普安王府收拾郭思謹了。
當梁夫人告訴她,讓她到普安王府住幾日時,她再三發(fā)誓,絕對老老實實,不惹事,看見壞女人繞道走。
發(fā)誓都是個屁!如果發(fā)誓能成真,這世上早就沒人了。
我不動手,我可以動嘴,我氣死她!萬一沒氣死,再動手。韓如意把小算盤打得啪啪響,誰知出師不利身先傷,著了郭思謹?shù)牡馈?p> 她原想再接再厲,繼續(xù)努力,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宋羿那番話點醒了她。
對呀,頭等大事是把壞女人名正言順的踢出府。
憑意氣用事,那是莽夫所為,說不定正中對方算計。
韓如意換了換坐姿,陰狠歹毒的老女人啊,害得她現(xiàn)在還坐不住。
她覺得對荊小白說的話,一點沒添油加醋,是實話實說。
荊小白把大眼睛瞪著圓溜溜的:“我爺爺也是壞人?”
怒氣交加的韓如意,一時沒反應過來荊小白說的是誰。她顰著眉額問:“你哪個爺爺?”
荊小白揉了一下鼻子說:“神經(jīng)病爺爺嘛,那壞女人不是我爺爺?shù)南眿D嗎?”
韓如意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用不了多久,就不是了。我說的那些壞事,都是她和她娘家人做的,跟你爺爺沒半點關系?!?p> 一只腳將將踏進風滿樓的郭思謹,完全不知,別人正商議著如何對付她呢。近來心情愉快,走路也輕快。
那日打葉子牌,趙瑗輸了,她堅持說賭的是船上的飯。趙瑗不認,說賭的是一頓午飯不吃。
她無所謂似的說,就知道你說話不算話,不認就算了。被她這一將,趙瑗一咬牙說,不就是三天的飯嗎?不吃又如何。這三天我就呆這里,讓你盯著。
這三日內,他果真沒去飯廳吃飯。今日下船時腳下空虛,走起路來都一搖三晃的,挽了她的肩膀就往碼頭的小飯館里沖。
想到趙瑗餓得眼睛發(fā)綠,總想抓住她咬的樣子,郭思謹就覺得神清氣爽,走起路來都腳下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