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萬分詫異。
云弄斷不會因為手下責(zé)罰晏生過重,而對初四懷有歉意,因而扮作“苑杰”前去照顧她、保護她。就算他真有歉意,那也應(yīng)該是對晏生有歉意才對。
云弄也斷不會因為晏生和初四能為他所用,便放低身段親自前去討好初四。他是魔王長子,是九幽閣的主子,就算收買人心,也絕不至于用這樣的方法。
云弄更不應(yīng)該心悅她。畢竟她初四只是個八歲的小娃娃,難不成云弄有什么惡趣味?就算他真有怪癖,那他干嘛要扮作苑杰,刻意不讓初四識破自己的身份?這不是做“無用功”嗎?
心中驚濤巨浪,初四面上卻也不動聲色。
她依舊是一副呆萌的樣子,舉起兩個指頭,“殿下,我可以為你診脈嗎?”
“好?!痹婆恼Z氣一如既往的淡漠。
兩根胖乎乎的小短手指旋即落在了云弄的脈門上。
云弄只覺得自己那一寸的肌膚像著了火,有滋滋的電流順著那處的血脈向著全身躥去,就好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
唯恐自己控制不住,會做出什么,云弄當(dāng)即閉了眼,腦子里有無數(shù)個場景冒了出來。
“你怎么搞的?怎么傷成這樣?”
“我先幫你診脈吧。”
“你的真氣太亂了,我?guī)湍??!?p> “放心,我一定能救你?!?p> ……
一個聲音不斷在云弄耳膜邊回響,他的心一陣陣抽搐,熟悉的鈍痛感逐漸將他湮沒。
“殿下,殿下,你不舒服嗎?”突然,一個軟糯糯的聲音傳入耳內(nèi),將云弄從回憶中拉扯出來。
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初四坐在地上,一手扒著床沿,一手撐頭凝著他,黑漆漆的眸子里透出幾分擔(dān)憂,“殿下,你是不是心脈疼?”
對上她的視線,云弄抿了抿薄唇,沒有說話。
“你要是疼就告訴我,千萬不能諱疾忌醫(yī)哦?!背跛幕沃∧X袋,文縐縐的來了一句,“師父說,醫(yī)者和病人好好溝通,這才能更好的醫(yī)治?!?p> 明明是個小丫頭,偏偏要繃著臉做出一本正經(jīng)的嚴(yán)肅樣子,怎么看怎么可愛,云弄想笑,可更多的卻是覺得心酸。
“不疼。”云弄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正常。
“殿下真的沒事嗎?”初四擰眉,身子微微前傾。
一股像桔梗花一般清幽淡雅的甜香味,瞬間襲來,縈繞在云弄的鼻端。
云弄心神一蕩。
這氣息!這熟悉的氣息,兩世都一樣的氣息,讓他念念不忘的氣息!
在他最最虛弱的時候,初四身上的氣息就像被放大了數(shù)倍,奇跡般的與他體內(nèi)的魔息完美融合,讓他感到一身輕松。
這氣息,比任何藥都強!
云弄身子一僵,想伸手將初四攬進懷里,想貪戀的呼吸這獨屬于她的氣息!
可是他不能!
從前不能,現(xiàn)在不能,以后還是不能。
這認(rèn)知像把利刃狠狠戳進云弄的心里,一刀見血,直接要了他大半條命。
他甚至沒有資格抱怨,沒有資格反抗。
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不是他費盡心力求來的嗎?
無邊無際的苦澀從云弄千瘡百孔的心里漫開,浸透他每一寸肌膚、每一處血脈,他的口中在這一瞬也充斥著濃濃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