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旁邊兩人一直盯住他，不過莫寒不介意，相對于對付“娘”他更喜歡對付男人，畢竟男人不麻煩，可以用最直面的方式。
男人都懼怕眼淚，看到眼淚免不了心會軟下來頭會痛，思維邏輯不再敏銳，好在男人不會落淚。
“好久不見?！?p> 這句“好久不見”不是一種情感的宣泄。
只是一句單純的好久不見，就只是好久不見，沒有摻雜一點感情。
莫寒慢慢給自己倒上一杯酒慢慢喝起來，不管是他的動作或是手法很慢，就連流露出來的氣息都讓人覺得慢。
慢是一種常態(tài)，一個人拒絕如此美好的情感，心境能保持到如此慢，可是非常罕見，畢竟母愛如此偉大，可見他有多無情。
在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悲涼，婦人雖然沒有和他們坐在一起，眼睛一直盯住三人，淚還在不斷地往下流。
這是她的孩子。
對她又如此陌生。
完全是一個陌生人對待自己。
莫寒放下酒杯道“還是像曾經(jīng)一樣，味道沒有變?！痹?jīng)自然是記憶里的味道，莫亂很喜歡釀酒雖然過去是一個家主，酒多半是他指導(dǎo)下進(jìn)行。
那個熟悉的味道再次把畫面拉回來。
兩個人目光沒有離開過莫寒身體，就像是一個掃描儀不僅僅要看穿外表，連內(nèi)心深處都得知道想什么。
“你是誰?！?p> 莫無最先問出來，曾經(jīng)的莫寒沒有這種氣質(zhì)，這句話不單單只有他想知道，曾經(jīng)認(rèn)識莫寒之人都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莫寒。”
莫寒又喝起來，這個名字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居然有點喜歡這個名字。
“你不是他?！?p> 莫無差不多要跳起來，恨不得掐死他，此刻他和莫寒比起來，不管是氣息或是智慧似乎差得很遠(yuǎn)，感覺到莫寒再次把自己踩在腳下，那些畫面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
他恨莫寒。
他恨龍虎鎮(zhèn)。
恨青春，恨人生。
甚至恨世道。
一股可怕地恨意，燃燒他的身體他的靈魂。
雖然他們是親兄弟，絲毫沒有掩蓋他對莫寒的恨。
“我是他，也只能是他，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就是莫寒?！?p> 一個無比驕傲的回答，也帶有無數(shù)憂愁，過去如此極端為何讓莫無如此恨自己，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過莫寒沒有打算道歉。
龍虎鎮(zhèn)莫家被屠，那就是他的道歉，雖然過去極端已經(jīng)得到報應(yīng)。
“佛說有因必有果，你若是放下心中恨意，未來必然是一方人物，也只有放下才能活好自己，曾經(jīng)已經(jīng)是過去，為何總是用過去折磨自己?！?p> 莫無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可以看得出來他身體顫抖，雙手死死握住酒杯，內(nèi)心深處那種恐懼與恨讓人不敢去想象。
莫寒突然間有點同情莫無，恨太深真會害了一個人。
一個人帶有恨活著，不管過得有多好，心里總是承受不住，哪怕作為敵人莫寒不希望他帶有恨活著，恨比愛可怕，愛還有一些甜蜜在其中，恨只有痛苦。
莫無一飲而盡又連續(xù)給自己倒上兩杯，烈酒下肚以后，他才感覺到好一些，那股恨被他壓制下去沒有爆發(fā)出來。
“能在一夜之間改變深淵的人，又怎會是莫寒，他不過是個廢物，你不是他，你不是。”他像是給自己臺階下，讓那一份恐懼減少。
可惜了莫寒在許多時候不喜歡給別人臺階道“如今的莫寒在許多人眼里依舊是一個廢物，而且廢得不行?！?p>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又傳了出去，莫寒是廢物嗎？如果他是廢物，那么整個江湖中人，恐怕沒有一個不是廢物。
莫寒看向莫亂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你若是愿意回龍虎鎮(zhèn)，我想他們會關(guān)照你，若是留在這里也好，江湖你應(yīng)該不想再踏入?！?p> 男人之間的談話往往很直白，他叫不出那一聲爹，哪怕眼神依舊很淡然，期間關(guān)系還不如一個朋友。
“你用什么身份安排這件事?！蹦獊y不愧是一個大人物。
“你喜歡的身份?！?p> 不知道為何冷意突起。
莫亂再度問道“這是一場離別嗎？”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大人物，若是看不出來可以說很失敗。
“是?！?p> 莫亂喝起酒來，如果放在過去他能接受，現(xiàn)在真不愿意看到他們再踏入江湖，可像莫寒這種人，他根本不配左右他人生，也左右不了。
“抱歉?！?p> 莫寒又給自己倒上酒喝起來，三人坐在一起，心很遠(yuǎn)，原本是一個家又感覺到那么冷。
家原本是溫暖的。
他回家來了。
然而一股孤獨而凄涼的氣息，把整個院子籠罩著，絲絲冷意從遠(yuǎn)處傳過來。
你在哪里！
在家里。
溫馨嗎？
不，很冷，比在外面還冷，孤獨壓得他非常難受。
那種感覺讓莫寒不愿意提起。
三個人不斷地喝著酒，仿佛都想用酒麻痹這場可怕的冷意。
最可怕的就是人在家里，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暖。
如果沒有事打斷三人，恐怕要凍死在院子里。
“吃飯了。”
一個聲音打破了這股可怕的冷意，莫寒慢慢站起來道“走吧！吃飯了?！辈⒎且貜?fù)這句話，而是說句話驅(qū)寒。
人在家里又如此冷，那么家還是家嗎？
三人走進(jìn)房間，這是一個家，家是溫暖的，有愛的地方，吃飯又把溫暖帶過來。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無論他們有多少對錯，回到家里，應(yīng)該放下所有疲憊，好好吃頓飯。
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視的年代家那種氛圍很沉感覺非常好，說實話莫寒很喜歡這種感覺，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聊聊天關(guān)注彼此，那種感覺很久沒有感受過。
“若是有兒回來，該有多好，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婦人看向遠(yuǎn)方，如今只有小兒子沒有出現(xiàn)，自然不算一家人。
作為父母那里不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孩子大了以后能在一起吃頓飯，對于父母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那一種盼子歸的心情，雖然理解不了，莫寒流露出悲涼，可憐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