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擺了擺手微笑小聲道,“不必張揚,小心露了身份?!?p> 那位侍衛(wèi)聞言這才退后,站在了一旁。
……
紅塵閣不是天朝最大的青樓。
但是卻是距離避暑山莊最近的青樓。
而且也算是裝修最好的青樓,雕梁畫棟,僅僅是建筑看上去就顯得極為奢華。
靠近天子腳下,名望自然高些。
洛寧第一次來到這種風(fēng)塵之地,聞著空氣之中撲面而來的脂粉香氣,比秦薄衣那些時日頭發(fā)上的香氣還要嗆人。
許多姑娘看似出落的幾位水靈,可是臉上的胭脂粉黛一眼看上去極為厚重,洛寧用手輕輕的捂了捂鼻子,微微皺眉。
他想到秦薄衣。
然后他問道,“那個與我同來之人?”
皇帝笑著,“都已經(jīng)安排去上等的館驛休息了?!?p> 洛寧這才點了點頭,可是還是有些不解。
“你有那些宮女嬪妃,為何還要來到這里?”
皇帝笑道,“你還是太年輕,不懂這男女之間的風(fēng)塵之事,許多文人墨客都有妻室,為何還喜歡往這里跑?這風(fēng)月之地,許多人就算是想來,都是極為困難的,人生如此,何不享受呢?”
周圍有幾個新來姑娘上前服侍周途,卻被周途身邊的侍衛(wèi)一把推開。
那幾個新來的姑娘只是覺得好生奇怪,從來不曾見過這般的客人。
皇帝用手一直洛寧,“我今天帶著我這個小兄弟過來,你們只需要服侍他便是了。不知道詩詩姑娘今日可有時間?”
洛寧微怔,心說看著皇帝的語氣似乎是經(jīng)常來此。
老鴇子聞言上下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裝扮,認了許久,這才一拍大腿賠笑說道,“哎呦,這不是黃老爺么!您已經(jīng)有很多些時日沒來了,怕是我家詩詩姑娘都把你忘了。”
皇帝低著頭算道,“有一年多沒來了,生意繁忙,所以耽擱了?!?p> 那老鴇子向樓上喊道,“詩詩姑娘,你看是誰來了?”
——
過了不多時,樓上的房門一開,從內(nèi)屋之中走出了一名女子。
洛寧抬頭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這名女子與其余人的與眾不同——她的臉上妝容極為清淡,除了淡淡的描了描眉毛之外竟然是再無其他妝容,長相極為清俊秀麗,與其他的女子自然而然的隔著一道無比天然的屏障。
雖然清秀俊麗與這青樓環(huán)境極為不符合,但是除此之外,洛寧再想不到其他形容詞。
她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憂愁,然后似乎又再深思。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皇上的身上,眼神之中似乎閃現(xiàn)過了一絲喜色,然后便是轉(zhuǎn)瞬即淡。
“哦……”
她淡淡的應(yīng)答道,重新回到了屋子之中。
皇帝面露尷尬,也跟著上了樓,侍衛(wèi)跟著上去站在了房門的側(cè)翼,樓下就剩下了洛寧自己。
他身上的酒氣還未曾消失,這時又有許多姑娘前來敬酒,洛寧推脫不下,只得拿起酒杯喝了幾口。
入口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酒不似女兒紅那般清冽上頭,這酒之中透著淡淡的清香,配著樓中的妝彩姑娘,別有一番風(fēng)味。
洛寧有些頭暈,于是便是坐到了一處酒桌之旁,旁邊又有姑娘來敬酒,洛寧的指尖不經(jīng)意碰到了一處衣帶,感受著指尖傳出來的柔軟觸感竟然是有些舒服。
洛寧微微愣神,然后便是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搪塞,“我今日真的不能再喝了?!?p> ……
……
周途上了閣樓。
跟在那位姑娘身后。
一直進入到了一處青紗床幔。
詩詩姑娘并未曾像其他姑娘那般尊敬這位“黃老爺”。
她默默的坐到了床前的一處凳子之上,美目微淡,沉默不說話。
周途尷尬笑笑,“這一年來國事繁忙……”
誰知道詩詩姑娘聽到這句話卻是突然捂住了他的嘴,有些緊張的說道,“快別說了,別讓旁人聽了去,知道了你是皇上。”
周途笑笑,“知道了又如何,朕說過等天下徹底太平了便娶你出去?!?p> 詩詩姑娘眼神微微低沉,“現(xiàn)在還未太平?”
周途說道,“未太平,還有許多修行者搗亂。”
詩詩姑娘看著桌子上的一處插花擺設(shè)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只怕是天下太平了我也人老珠黃了?!?p> 周途微怔,“我今天不是來看你了嗎?”
詩詩低頭不語,伸手從床前拿過了一只琵琶突然問道,“我新練了一首曲子,你聽聽好不好聽?”
皇帝伸手摟過了詩詩姑娘,“今日時間短,下次再聽罷?!?p> 清香彌漫,輕紗羅帳緩緩落下。
……
……
秦薄衣在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之下回到了館驛,她有些好奇的抬起頭,這才發(fā)現(xiàn)此處的館驛竟然是比自己和洛寧沿途過來的所有客棧都要好些。
她坐在房中,許久都不見洛寧回來,眼神之中突然有了些落寞。
她不知道為何突然開始有些擔心洛寧。
這是她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她之所以能在修行上走到這一步,便是依靠的道心通明,可是不知怎地,此時的她道心竟然有些微亂。
她臉色微紅,似乎在羞惱自己這情緒從何而來。
她跛著腳在房間之中踱著步子,然后突然抬頭,便是看到了屋子之中的那面銅鏡。
銅鏡之中的自己一襲短發(fā),著實比那些姑娘少了很多東西。
她從儲物袋中拿出了洛寧給自己買的脂粉看了看,然后又想了想。
然后秦薄衣推門出去——門口有侍衛(wèi),“女俠有何吩咐?”
秦薄衣淡淡關(guān)好了房門,“無事,待得無聊,出去走走?!?p> “那我陪您?”
秦薄衣把手一擺,“我不遠走,去去便回?!?p> 少女跛著腳出了館驛,按著自己之中的記憶轉(zhuǎn)了幾個彎,然后便是來到了紅塵閣前面。
她想要向這里的姑娘學(xué)習(xí)化妝。
秦薄衣駐足良久,然后似乎是下定了決心,輕輕邁著步子走進了紅塵閣。
紅塵閣第一次有女子來。
一個醉醺醺的嫖客走到了秦薄衣面前,上下打量著這位少女,嘴里不干不凈,“嘿嘿,這是那里來的女子,陪哥哥玩玩?”
說罷他便是伸出了手,去抓秦薄衣的肩頭。
然而還未等他碰到,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怎的就失去了控制,然后直直的飛出去數(shù)丈,砸倒了一片人。
老鴇子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眼看著樓內(nèi)突然混亂。自己這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進來了一位看上去有些呆滯的少女,她上前小心問道,“您來這是找人?”
秦薄衣聽著老鴇子不善的語氣,想到了洛寧告訴自己銀子在這個世界上能解決很多事情。
她伸手在儲物袋之中取出了一些銀子,足有百兩。
不管是什么人到此,老鴇子一見到銀子便是管不了這么多了,管他什么老爺乞丐,姑娘小伙,只要是有銀子,那便是大爺。
旁邊有幾個姑娘扶著剛才那位受傷的嫖客急急離開,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知道了這位少女不是什么善茬。
“我想學(xué)習(xí)化妝,你們這誰會?”
秦薄衣目光如劍一般的掃視過了整個紅塵閣,語氣也是如目光一些冰冷,臉上還掛著那不成熟尷尬無比的笑。
場間再無動靜。
然而還沒等人回答她,秦薄衣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
這聲音在剛剛安靜下來的紅塵閣之中顯得極為扎耳。
“……真的不能再喝了……”
秦薄衣轉(zhuǎn)頭去看。
許多姑娘避開了她犀利無比的目光。
——
一處酒桌前,洛寧滿臉通紅的靠在一個姑娘身上,旁邊還有另一個姑娘給他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