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不可以!”白依曉的眼睛在豎瞳和純黑之間來回切換,臉上越發(fā)猙獰。
“---我說!不要!---”
黑暗中,她隱忍的低吼一聲,無須受力般,再次站起身,同時扯斷了那絲牽引,離體近半的靈氣漩渦重新沒入薛靈額間。
她討厭這種什么也控制不了的狀態(tài),她的身體,只能是她來掌控!可隨著她的淺色豎瞳化為純黑,她的身體她卻只能勉強掌控,她的意識也不過堪堪能夠讓自己處于放空狀態(tài)。
那一絲眼白都沒有的純黑眼珠看向原本那顆晶石所在的位置,她好想好想把那顆晶石吃了!
半晌,耳邊似乎傳來薛靈的聲音,可她聽不清說的是什么…
薛靈不知道白依曉到底做了什么,是怎么將那些暴戾的毀滅氣息全部從他身體中帶走,又是怎么牽引出他的靈氣漩渦,那種靈魂戰(zhàn)栗的感覺,讓他只覺得像是痛苦了好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間,可是他能感覺到,白依曉顫抖的身體就在旁邊,那些陰冷的氣息繞過他涌向她,她承受了一切。
剛剛經(jīng)受了靈氣漩渦差點離體這種痛苦的薛靈,整個身體都歪向身旁的白依曉,看起來像是被白依曉支撐著才能站立,他不確定他能否阻止白依曉,可是無力的他只能靠在她的身上。
安靜中一切聲響都變得異常清晰,白依曉不過輕輕動了一動,就被他發(fā)現(xiàn)。
“不要過去,”薛靈的嗓音有些嘶啞,修長的手指摸索著抓住白依曉剛抬起的胳膊,“別過去!什么也別碰!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吸收那顆晶石,但是,一定不要!”
白依曉覺得被他抓住的胳膊像是被一塊烙鐵狠狠的鉗制著,不止承受著他的重量更是燙的她心肝脾肺都有了烙??!她甚至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處于什么狀態(tài),有種想要抓住那顆晶石的欲望,可是,又能明確的知道薛靈告誡她不要碰。
她回過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好像聽從薛靈是她殘存的理智,而對于那顆不知名晶石的渴望更像是本能!只是片刻便再次轉(zhuǎn)回頭,繼續(xù)盯著那唯一發(fā)著光飄向她的晶石。
而他看不見她是什么模樣,那些陰冷的氣息吝嗇的再不侵占他分毫,好像有白依曉在這里,其他的都沒有了吸引力。
“白依曉,我們現(xiàn)在必須要出去!”
這句話薛靈不知道已經(jīng)對她說了多少遍,可是,白依曉給他的最大回應就是那次轉(zhuǎn)頭。
慘白的臉上留下兩道暗紅的血痕---他甚至連抬手去擦拭的力氣都沒有---就那么在前襟上亦是留下了痕跡。
只是,她卻不曾看見。
所有目光都獻給了那顆晶石的白依曉異常安靜,那模樣似乎在思考著是否要將那顆晶石拿在手,整個如潑墨的空間里,只剩下薛靈的呼吸,粗重的響起一聲又一聲。
不知不覺濃郁的黑色霧氣只剩下堪堪包裹他們兩人的范圍,甚至將薛靈的衣衫一角都漏了出去。
“薛靈!”
一聲直至腦海的傳喚讓薛靈一個激靈,倚著白依曉的身體稍微直起,卻沒發(fā)現(xiàn),身旁的白依曉身體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樣,也是猛地一顫。
就在薛靈想要轉(zhuǎn)動早已不堪重負的身體朝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時,一個體力不支,直接向外撲了過去,還未落地,一條長綾便迅速將他打橫帶起,只是腳踝卻被一只小手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依然被包裹在黑霧中的白依曉這時輕聲說道:“小狐貍,又見面了!”
溫軟的嗓音帶著慵懶,帶著調(diào)笑,和白依曉平日里的聲音似乎沒什么區(qū)別,而語氣又似乎完全不同。
白綾一顫,想將那只小手抖落。只聽黑霧中冷哼一聲,殘余的黑霧盡數(shù)被吸入口中,露出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終是無果而終的退去。
“白依曉?你...”薛靈剛開口便直接被“白依曉”打斷,灰暗的眸子下意識的看向抓著他腳踝的她。
“白依曉”手下用力直接將人再次扯回自己身旁,就這么盤腿坐下,由著無力的薛靈半靠著有些嬌小的她。
“薛靈對吧,好好呆在這別動,不然,小心哦~”
與往日不同的音調(diào),與平常不一樣的態(tài)度,薛靈知道她一定是接觸了那顆晶石。
白綾退回,一女聲從封印外響起:“空城,果然是你,你這能力可是越來越不濟了,那小丫頭才什么修為,你這么急切的出來是不是因為能量溢散的都快要維持不了你的靈識了?!嗯?”
一聲鼻音婉轉(zhuǎn),如夢似幻酥軟人心,被喚作空城的白依曉輕皺眉頭不做應答,岔開話題向外面朗聲說道:“小狐貍,許久不見,你就這么待客么?我既已入宿體,你又何必如此謹慎?!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么?呵!”
這一聲輕呵帶著兩分玩笑,八分不屑,似乎十分成功的將被稱為小狐貍那人引了出來,腳步聲由遠至近的傳來,再不處于封印外讓人看不真切。
來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著實細細打量了一番坐于地上的空城亦是白依曉,也不知對于挑釁是否真的不在意,此時看不出半分惱火,不點而朱的唇輕輕勾起一個弧度,右手背于身后掐出一個手印,似笑非笑的盯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
“空城”眼睛中的黑霧擴散又重聚集。
“小狐貍…你還是這招啊!這次可不會再讓你成功的?!弊焐线@么說著,事實上腦海中未滅的靈魂卻的的確確的引起了波動。
“是嗎?”一聲簡單的反問依然魅惑天成,再次輕啟朱唇不留情面的說道:“你不過是仗著經(jīng)歷了歲月悠久變遷,修出了些靈識,就憑這一份能量就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挑釁,誰給你的膽子啊,空城!”
一陣靜默,薛靈微微側(cè)耳傾聽,只聽到耳邊再次傳來一聲輕笑,呼吸吹拂在他的耳尖上,讓他泛起一陣酥麻。然而隨后嘴唇與臉頰的碰觸,讓薛靈陷入呆滯,這才知道“白依曉”做了什么,慘白的臉泛起紅暈,想要遠離,卻被迫再次跌落回去。
深深吸氣,薛靈這才壓下那股羞憤,“不知羞恥!”
空城靈巧的舌尖輕輕劃過仍帶有溫熱的皮膚,無視薛靈微弱的反抗,眼波流轉(zhuǎn),嬉笑著開口道:“小狐貍,我活的夠久了,你能殺了我么?”
“自然!”
“呃...”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只是一個鎮(zhèn)定,一個微弱中夾著痛苦。
對峙的兩人臉色卻同時一變。
薛靈微弱的聲音讓“空城”忍不住放松勒著他脖頸的胳膊,只是隨后便有些嫌惡的再次勒緊!
而另一邊被稱為“小狐貍”的月媚兒眉頭同樣一皺,她在看到薛靈第一眼時就發(fā)現(xiàn)了薛靈的異樣,可是她不能,不能詢問不能關心更不能看重!
一雙美目,像是要將白依曉這身皮囊燒出兩個空洞般。
薛靈適時咳了兩聲,發(fā)現(xiàn)脖頸上圈住的胳膊隨之又松了一松,輕聲說道:“…白依曉,我們該出去了,我說過要帶你出去!”
聞言,“空城”有些微愣,這種下意識的放松,讓它十分不適,腦海中的翻騰和灼熱讓它更是不耐,它本就是自毀滅中而來,何曾需要收斂脾性?!
“閉嘴!”
“空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這一聲冷喝,不知是說的薛靈又或是腦海中的那個頑強意識。
月媚兒將它的反應盡收眼里,心思百轉(zhuǎn),心下一喜,想道:白依曉的意識明顯尚未泯滅,應該比當初薛靈還容易反壓制,哼!這死丫頭的倔強總算有點用處了!
薛靈側(cè)過頭,靠在白依曉的身上讓他很是無所適從,可明顯有他在才能讓白依曉的意識盡快的再次回歸,再次輕咳一聲,說道:“白依曉,你要掌控你自己,凝神,壓制它?!?p> 它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真的是很想殺了他!念頭剛起,腦海中又是一陣翻騰,甚至有黑霧從體表散出,只是剛一出現(xiàn)在空氣中就再次被它控制著吸納進身體。
“空城”貼向薛靈耳朵,平淡的聲音里布滿威脅意味的說道:“如果你想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薛靈絲毫不把它的威脅放在心上,它身周溢散出的能量已經(jīng)能夠讓他都能感應到了,它如何能殺了他?!
黑霧溢散的速度再次快了幾分。
月媚兒輕笑:“空城,說吧,你是自己出來,還是非要那個小丫頭把你逼出來?!”
“空城”咬牙切齒的看向她,狠狠的說道:“小狐貍,你真當老子吞噬不了她?!哼!”
月媚兒表情不變:“你看看你身周的黑氣,不消一個時辰,你還得回去無形無體的模樣,然后,再被我把你趕進那個里面!”說著手指做了一個輕彈的動作,好似它就只是只蟲子般。
“空城”將手緩緩放至眼上:“月媚兒!老子能殺那些螻蟻一次,就能殺第二次,你當真以為這封印能困得住我?!哈哈哈哈哈...”不需要去看就知道,她的臉色會有多臭。
月媚兒卻道:“空城,封不封的住你自己知道,而你出不出來只有她知道,你這時候的威脅,很不明智!”
好半天“空城”才止住笑,放下手的同時,消散的黑色能量全部靜止,全黑的眼眸盯向月媚兒,緩緩說道:“那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