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無盡之淵后,白更回頭望去,意味不明道:“又有生人闖進來了?!?p> “可知是誰?”白從也停了下來。
白更寬大的兜帽仰了仰,道:“有巫的氣息,不過他們會去查看的,我們走吧?!?p> “走。”
話音未落,二人已化作一道白光,朝天際飛逝而去。
到達西界門時,吳芳歇還在原地等他們,人類纖弱的四肢包裹在黑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
白更飛近,抬手招籠了一團死氣,化成一件厚重的黑斗篷。
“穿上,你已沒了肉體,生界生氣于你有害,死氣可抵擋一二。”
吳芳歇接過斗篷時一愣,腦海里乍現(xiàn)出自己跌落洞窟的一幕,原來她已經(jīng)死了,她還以為自己只是落到了另一個世界……
黑漆漆的眼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綠光,她想起來,自己好像吃了什么東西,才保住了她僅剩的思維。
白更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說:“你因緣際會之下得到了巫人血,那血蘊涵有靈氣,助你打通了靈閥,這才保你身死之際沒有魂飛魄散,而是凝魂聚魄成為亡靈?!?p> “我?是亡靈?”吳芳歇驚呆了,指著自己問道,“亡靈都是長這樣的?”
白更正欲開口,白從卻突然疑惑地開口:“界門剛剛開過,莫非是剛才那人?”
死界不乏有外物闖入,但多是走裂縫小隙,能找到四方正門并打開的,倒是少見。
“或許是,或許不是,”白更道,“正好,趁此門未完全關(guān)閉,你我可循跡過去,看看是這門通向何處?”
“好。”白從點頭同意。
三人一同穿過界門,趁縫隙還未合攏,來到了生界對應(yīng)的地點——一間風(fēng)格高雅華貴的房間。
梁京,北山區(qū)流水別墅。
王昏剛為楊燃檢查完身體,機械手指靈活地移動著。
“王老板,我這傷應(yīng)該好得差不多了吧?”楊燃問,“我可以的回家調(diào)養(yǎng)嗎?”
“恢復(fù)得不錯,但還是體虛,”王昏說完,看向楊名,“她可以回家修養(yǎng),但是藥不能斷,我會每天讓十二送一次藥?!?p> 楊名點頭,心里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真是多謝……”
“唔——”
楊名感激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王昏吃痛的聲音打斷,眼看著對方神情變得隱忍,臉色漲紅,最后忍不住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痕。
“王老板!”
“老板!”
一大口鮮血從王昏口中涌出,覆蓋了他整個下頷,血液還順著下巴滴落到衣襟上,將白色襯衣染得艷紅。
十二震驚之后,立刻取出一顆藥丸想喂他吃下,卻被王昏抬手制止:“不、不用?!?p> 一股黑氣從他抬起的手腕處飄散了出來。
“我沒事——”王昏咬緊牙關(guān),雙手牢牢把住扶手,強撐著笑了笑,“大概是前幾天煉藥的時候不慎吸了些邪氣進去,這身子太不中用了些,我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們不用擔(dān)心?!?p> 十二見此默不作聲地收起了藥丸,隨后手腳麻利地推著王昏出去了。
屋里,楊名和楊燃面面相覷,事發(fā)突然,都不知道說些什么。
“王老板在煉什么藥,怎么傷成這樣?”楊燃既有些擔(dān)憂,又有些疑惑。
楊名想到這幾天楊燃吃的靈藥,心里愧疚不已,又怕說出來惹得楊燃自責(zé),一時沉默了。
“小叔,我們回去吧,王老板生病了,我們還留在這里打擾他也不太好。”楊燃說。
楊名還皺著眉看著門口,心里想著該怎么報答王老板的恩情,聽到楊燃的話也沒有反應(yīng)。
“小叔?”楊燃又喊了一聲
“啊?”楊名驚醒般地回頭。
楊燃問:“你是擔(dān)心王老板嗎?”
楊名點點頭,想了一會兒說:“小燃,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去,你是想去哪兒?要不去你爸那兒,也好有個人照顧?!?p> “小叔!”楊燃臉色難看,“別再提他了,我回我租的公寓,等會兒讓朋友來接我。”
楊名沉默半晌,沒再說什么。
楊燃閉上眼睛,心里亂糟糟的。雖然這次差點命喪黃泉,但她也有一些收獲?;杳缘哪菐滋炖?,她做了一個長長的夢,醒來又忘了是什么,只記得零星的片段。
每一次她受重傷的時候,都會夢到一些東西,那些情景,像是對未來的預(yù)知。
在這里養(yǎng)傷固然安全,可是卻陷于被動,而且,她不太信任這里的人,哪怕是小叔。
接近正午的時候,楊名把楊燃送出了流水別墅,這里畢竟是私人地域,不好讓外人進來。
接楊燃的車在山腳下等。
楊金盛靠在車上,看到楊燃走過來一臉激動。
“我還以為你死了!”他紅著眼睛說。
“這不是好好的嗎!”楊燃笑著說完,看他一身西裝革履的,又小心地問,“你這是從哪里過來的?伯父伯母……”
“他們挺好的,一周前就醒過來了?!睏罱鹗⑿那楹芎茫€略顯得意地說,“我剛從公司趕過來,那幫老家伙現(xiàn)在可不敢管我?!?p> 楊燃驚訝地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只是睡了一覺,他就把所有困難都解決了。
“上車再說,外面冷。”楊金盛把車門打開,目光越過楊燃,看到了她身后一直沉默的男人。
“我小叔,楊名?!睏钊冀忉屃艘痪洌指鷹蠲榻B道,“這是楊金盛,小叔你應(yīng)該知道的。”
“知道?!睏蠲c頭打了個招呼,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回去吧,晚上不安全?!?p> “好,小叔再見?!睏钊家矝]有多說,直接上了車。她知道,小叔其實不愿意她跟梁京市的楊家人來往。
“堂姐,前幾天,有個女人來找你,聽口音好像是個日本人。”楊金盛一邊開車,一邊遞過來一個信封,“她說等你醒了,就把這個給你,你看看。”
楊燃猜到是新井葉子,接過信封一看,上面果然寫著她的名字。
“這年頭還有人寫信的,她真奇怪?!睏罱鹗Ⅲ@奇地說。
“可能是打不通我電話吧,我手機丟了?!睏钊颊f著,拆開了信封,快速地看了一遍,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怎么,她寫了什么?”楊金盛問。
“啊,沒事,就是很久沒見面了,約我見一面?!睏钊及研耪酆?,抬頭不太放心地問,“這封信還有人知道嗎?”
“應(yīng)該沒了吧?!睏罱鹗⒄f著,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又肯定道,“沒了?!?p> “待會你送我去一個地方,接一個朋友?!?p> “好。”楊金盛看楊燃一臉凝重,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車很快開到了目的地,楊燃看著眼前熟悉的小區(qū),目光沉了沉。
她借楊金盛的手機打了一個電話,一會兒后,一個女孩從小區(qū)里走出來,左右看了看,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唉,那不是那天找我那個?”楊金盛眼尖地看到對方,問楊燃,“她好像沒看到我們,我開車過去叫她?”
“不用,你從那里繞過去,我們?nèi)ネ饷娴人??!睏钊紦u了搖頭說。
楊金盛依她的話一直把車開到了臨河的大馬路邊,最后緩緩把車停在那個女孩面前。
新井葉子往里面看了一眼,迅速上車關(guān)好了車門。
“葉子……”楊燃干巴巴地叫了一聲,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新井葉子倒是顯得很自然:“燃醬,你不用安慰我,我其實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了。相比之下,你應(yīng)該比我更難過才對?!?p> “我,其實還好?!睏钊嫉吐曊f,“我五年前就跟他斷絕關(guān)系了,你想做什么,不用在意我。”
“真對不起,是我哥哥害得你這樣,你卻還要安慰我?!毙戮~子眼睛里仿佛盛了光,閃閃的,泛起了點點水花。
“就算沒有你哥哥,他還是會這么做,本性如此。”楊燃說。
“燃醬,那本書……他是你什么人?”新井葉子想說什么,卻顧忌前面的陌生男人。
“他是我堂弟,他會保密的。”楊燃看向楊金盛,用眼神詢問著他。
楊金盛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啞謎,一頭霧水地點了點頭。
“好吧。”新井葉子放了心,繼續(xù)說道,“那本書,是別人給我哥哥的,那些人來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他們絕對猜不到,哥哥把書交給我保管了?!?p> “羅長馨也來找過我,她說我哥哥只是利用我,讓我不必為了哥哥卻害了自己,她不過是想拿到那本書而已?!?p> 楊燃有些難過,她看著新井葉子:“葉子,你有沒有想過,羅長馨說的話其實并不是全錯的……”
“噗嗤~”新井葉子突然笑死來,眼淚卻一滴一滴滾落出眼眶,“我當(dāng)然知道啦,我和我哥哥有心靈感應(yīng)的。哥哥以為這種感應(yīng)只是能借用對方的能力,其實,他想什么,我大概都能知道啦!不然我怎么知道哥哥已經(jīng)死了呢?”
“其實我不想老是聽哥哥心里在想什么,所以我經(jīng)常會把自己的感覺關(guān)起來,但是有時候避免不了啦?!?p> “羅長馨覺得,只要我知道哥哥的壞,就會把書給他們,不可能的。我會把書拿出來,就比如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在我房間里找到那本書了吧,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得到他們真正想要的!”